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四十二章

    过年上班能领3倍工资，可是大年下不能回家的失落感，对中国人而言恐怕是多少钱都弥补不来的，许默和许凡初一吃的这顿饺子，说实话，味道真不怎么样。不过味道再不好也扛不住肚子饿，姐弟俩面对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是吃了个不亦乐乎。

    但其实，肚子饿只是一方面，让许默对饺子无比专注无比热情的原因，还有窗外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俩人刚一在窗口坐下，许默就已经发现了杜宇，没觉得意外，只觉得无奈，果然还是跟来了。刻意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许默只专心进攻面前的饺子，她现在对于那个人，不知道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许凡也注意到了窗外的人，有些没好气的问许默：

    “姐，就让她这么一直跟着？”

    许默头也不抬：“她要跟，我能怎么办？”

    “说清楚啊！”许凡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么拖泥带水的算什么。直截了当告诉那家伙她被pass了！被甩了！趁早从哪来回哪去，别在这儿碍眼！她那么绝情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许默抬头看一眼窗外，不远处的杜宇站在路灯下吸烟，虽只是匆匆一瞥，却也看到几个过路的行人扭头盯着杜宇瞧。杜宇那种混血感觉的长相在a市是极少见的，加之头发还是天生的栗色，看下真有点像外国人，举手投足间又有点寻常女生没有的帅气，因而她走在街上回头率从来都挺高。不过记忆里杜宇总会给人一种惹不起的感觉，往往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甩过去，路旁偷窥她的人便会打个寒战退避三舍。想到此处，许默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复又扭头看杜宇，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

    杜宇这次出现，周身的气势比起从前，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出了什么事吗？

    许凡是丝毫不赞成许默与杜宇再有任何瓜葛的，眼下只见许默不理会自己的话，反而一再扭头看窗外，不由心中有些恼怒。

    “姐！”

    “啊？”许默被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许凡面色不善。

    “姐，你想要袁旭伤心吗？”许凡开口有些气呼呼的。

    “当然不想！你干吗这么问？”

    “那你就干脆一点把杜宇赶走，说话狠一点，别给她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你知道什么最伤人吗？藕断丝连最伤人！要么就干脆点在一起，要么就彻彻底底的分了，别磨磨唧唧当断不断，你还想袁旭来了跟她见见面打打招呼吗？”

    袁旭和杜宇见面？许默一惊，自己当真没有考虑过这点，可是再这么拖下去的话那注定会变成事实。绝对不要！

    自己对于袁旭的心请许默是明了的，但是经历过心痛导致许默在处理两人之间的的关系时一直留有三分余地，虽然正式交往之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没再提杜宇一个字，可是许默清楚，当时在火车站亲口承认依然爱着杜宇的事袁旭绝对还记在心里。

    那丫头什么都记得。

    许默不想再解释什么，这样或许不够坦诚，可许默认真考虑还是觉得这样最好，诚实的说，在中国这样的社会，她没有信心走到最后。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个时刻，许默宁可袁旭误会是因为杜宇，也不想袁旭和她母亲心生罅隙。

    许默认为被人背叛难受的只是一时，比如自己现在看杜宇便不会再有任何情绪；可是自己背叛了别人难受的会是一辈子，比如事过境迁许默依然无法为爷爷的死释怀。杜宇是幌子，这个幌子或许在将来会很重要，可是现在，的确没有出现的必要。

    说实话许默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别扭，爱便爱了，哪有刚开始交往便计算起俩人分手时该做些什么！真***，窝囊！

    未雨绸缪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但那些终究只是后话，面前自有要解决的问题，许默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许凡听：“是要说清楚的，藕断丝连，也不是这么个连法。”

    “什么？”许凡听的有些楞了，“姐你什么意思，还真打算藕断丝连啊！”

    许默横了许凡一眼：“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一会儿吃完你先走吧，我和窗外那位得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杜宇就那么站在饭馆外看许默吃饭，看她一开始急匆匆的把饺子放进嘴里，然后又被烫得不停的用手扇；看她美滋滋的用各种作料调酱汁，结果饺子没夹好掉进去差点溅到身上；当然，更看她时不时的往窗外撇上一眼，明明在注意着自己，却还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杜宇想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自从离开s市，离开许默之后。

    杜宇至今依然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某句网上流行已久的话却着实有几分道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此次寻来a市，初见许默的确有些失神甚至心痛，毕竟认真过，毕竟至今还欠着，可是这会儿，久违的轻松感觉涌上心头，杜宇知道，自己果然没有来错。欠债不好，会遭报应，更何况真的想这丫头了，不过幡然悔悟的苦情戏码，抱歉真不是杜宇的路子。就算重来一遍，杜宇知道自己还是会为野心买单。

    眼看那姐弟俩吃完了饭，如杜宇所料，许默果然出门径直走到自己跟前，表情有些严肃：“找个地方谈谈吧。”

    杜宇微笑：“好。”

    咖啡馆之类的东西本来在a市就极为稀少，更何况还是大年初一的晚上，许默严肃认真的在街上找了好久，最后，俩人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初一晚上的小风是呼呼的吹，坐下尚未开口许默就觉得冷，杜宇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模样，有点心疼，于是脱下外套想要给她披上，哪知许默蹭得一下站起来避开：“不用！”

    杜宇楞了两秒，随后，拿回大衣重新穿好：“其实，我也挺冷的……”

    “那就闲话少说。”许默把衣服裹得更紧些，“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你来这儿干嘛，不过我也没兴趣搞清楚，你走吧，这种小地方不适合你待。”

    杜宇坐在长凳上绕有兴趣的抬头看着许默：“如果你真没兴趣知道我来干嘛的话，又何苦特意提醒我你不清楚？”

    “你！”许默觉得有些气结，这人懂不懂得听人说话要听重点的，不过，“好吧。你到底来干吗？”

    杜宇唇边露出一丝有些狡黠的笑：“我说过多少遍了，想你了。”

    “杜宇！”

    杜宇一下笑开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想你也是真的。”

    “用不着你想。”许默开口没好气，心里却有点搞不懂这是什么气氛，眼前的人前不久可是偷了自己的设计并且甩了自己的，为什么彼此说起话来氛围这么平和。

    “我知道你用不着，但我控制不住还是想了。”杜宇突然收起笑容满脸认真，“你女朋友对你好吗？”

    许默没想到杜宇突然把话题扯到袁旭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回答：“很好，好到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杜宇眼中有几分深意，“你值得别人对你好，真的。”

    许默心中一动，开口却有些挖苦的味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够讽刺的哦！”

    “许默，我挺累的。”杜宇的眼神里露出些许倦意，“在那边拼到累极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之前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么轻松，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其实之前在s市的时候我就找过你，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去法国。我知道给多少个甜枣都弥补不了打一巴掌的疼痛，但是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了，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

    “许默，对不起！”

    许默看着杜宇一言不发，果然还是印象里的那个人，丝毫不加掩饰的野心胜过一切，为此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

    “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要跟我道歉？”

    “是道歉，但我更想把从你那里拿走的东西还给你，我不是傻子，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

    “你是说那个什么造型师的位置？”

    “是，不过你没有上过专业的学校，过去后恐怕要先上学，毕业了，直接进入《july》。”

    许默听杜宇安排的头头是道觉得有些好笑：“你那么确定我会跟你走吗？”

    “如果是过去的你，会走的。”杜宇很难得的在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不过现在，怎么样你觉得开心，就怎么来。”

    “杜宇，你当真认为，你欠下的，只是那一个什么狗屁造型师的机会吗？”

    许默抱紧了胳膊，晚上真冷啊，忽然又想起了在天台上，袁旭从背后抱着自己的时候，好暖。

    “当然不是。”杜宇看定许默，眼神有几分无奈，“如果你还是独身一人的话，我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会陪在你身边对你很好，可是现在，似乎已经不行了。”

    “许默，你现在的女朋友，你爱她吗？”

    “爱的。”许默的表情，给人感觉好像回忆起了很好的事情，“而且，她爱我！”

    “所以离开吧，你真的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杜宇回头，看着不远处光秃秃的树枝若有所思，而后站起身来冲许默笑道：“我会走的，不过不是现在，那边实在太累了，我想稍微歇歇。”

    “爱这个字我说不起，但我的确在乎你。许默，我希望你好，更希望能够帮上你的忙，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不再做你的仇人，可以吗？”

    许默不回答，她终于明白了杜宇的来意，可是像杜宇这般的人生，许默觉得自己注定无福消受。理解，不代表认同。

    不过，如果你那么想要帮我的话……

    但其实，我更情愿这辈子都不需要你来帮。

    袁旭在家陪着老妈边吃零食边看电视，跟袁妈妈一块儿，不时被电视里的节目逗得合不拢嘴。过年嘛，图的就是个乐呵。

    电视上演的多是贺岁剧，换台时忽然瞅见了乔乔的身影，袁旭赶紧按了回去，那新闻倒是没在乔乔身上打转，主要说的是她所在的那家公司，似乎有什么变故。

    不过，期间有一个人的名字引起了袁旭的注意，新闻说没有采访到《july》相关负责人杜宇。那个杜宇，难道不只是《july》的造型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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