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十二章

    半晌都听不到许默回话，袁旭有些奇怪，刚要问，却又听许默在那头嘟嘟囔囔的说没睡醒，袁旭不禁哑然失笑，心内暗道：真是只懒猫啊！于是乎再次用有些命令的口气要许默立即起床，感觉那边还是没什么神的样子便开始闹，直到自己觉得差不多该把那位大小姐闹醒了才罢休。

    放下电话一抬头，却正对上老妈的脸，一时间把袁旭给吓了一跳：

    “妈，你干吗凑这么近看我啊！”

    袁妈妈看着袁旭感觉有些疑惑：“小旭，我觉得你开朗多了，以前从没见你和同学这么闹过。”

    袁旭听得这话心里开心：“妈，我跟和我住一块儿那女孩儿特合得来！你不知道……”袁旭子单纯，在她妈面前从来都是白纸一张，加上遇到许默是她长这么大自觉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因此这会儿老妈既然问起，她当然乐得把自己和许默之间的种种和盘托出，当然，某些可能会对许默产生不好影响的事迹，袁旭自然也就选择忽略了。

    袁妈妈听袁旭这么说，顿觉舒心，袁旭这孩子虽然成绩不好，但着实听话，一放学就乖乖回家写作业，从来没让她心过，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乖了，邻居不论哪家孩子都隔三岔五带同学回家玩过，就袁旭，除了开家长会，袁妈妈压就没见过她同学长什么样。饭桌上，袁旭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吃饭，绝口不提学校里发生过什么，像这两天这样跟同学聊的眉开眼笑，若不是亲眼所见，袁妈妈绝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一个好汉三个帮，袁旭的成绩已是这样了，指望上个好学校将来出路好些俨然已不可能，可是她若能交到几个贴心对她的朋友，终归是对将来有好处的。这社会太复杂，袁旭这么单纯又傻乎乎的孩子，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当下听袁旭说得热闹，袁妈妈心里欣慰，自然也对她口中说的许默颇有好感：“可惜那姑娘不是这儿的人，要不然来咱家玩玩儿也挺好的，人总要有几个好朋友嘛。”袁旭听她妈这么说，更乐了：“回头再放假了，我让她来咱家玩，那女孩儿可讨人喜欢了，妈你见了她肯定也喜欢！”袁妈妈笑眯眯的，只是点头说好。

    袁妈妈是在私人的工厂打工的，十一从来就没七天长假这一说，原本十月一号说能歇一天，可是厂里临时接了批活儿，竟是当天下午又被叫回去加班了。袁旭一人在家闲的无聊，忽然想起临回来前许默塞在她包里的漫画，原本是给她在火车上看的，谁知还没看进去火车就到站了，4个小时算是走神走过去了。横竖当下无事，还不如把漫画接着看完，好歹是许默特意挑给她的，漫画的名字很简单，就两个字：

    《绝爱》

    起初大略翻的时候，袁旭只感觉画风挺草的，不如《东京巴比伦》来得细，可许默说漫画和画不同，真正吸引人的漫画靠的不是画风而是个中人物的灵魂，只要让一个人物在笔下活起来，那么自然会在读者心中引起共鸣，画风如何，反而不重要了。当即袁旭便在身后垫起一个枕头，坐在床上看起了《绝爱》，可是翻开扉页的那一刹那，脑子里突然有许默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丫头无论看什么书，一定都是歪在床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儿。

    许默推荐的，自是不会错的，没看两眼，袁旭便已经被吸引住了，如果说《东京巴比伦》中的两个人从头到尾都在纠结彼此的爱是否存在的话，那么《绝爱》便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摆明了是死了都要爱！别彻底沦为了“爱”这个字的附属品，南条晃司爱着的，只是泉拓人而已，和他是男是女无关，甚至和他是不是一个人都无关！虽然之前从许默那里接受了点爱情超越别的论调，可是如此清楚的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将它演绎出来，袁旭还是感觉分外震撼。和《东京巴比伦》时的细嚼慢咽不同，袁旭这次看得很快，她并没有细品各个角色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更加急切的想知道那两个人的结局，或者说，这种从一开始就泛滥着绝望味道的爱情的结局。

    可是当她把整本书都翻完后，却发现故事本没完，许默或许嫌重，只塞了一本上册在她包里。顿时，袁旭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没着落。想都没想，她就已经又拨通了许默的手机，电话被接起后，不知为何是一阵沉默，袁旭有些奇怪的唤了声：“许默？”听筒里才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有些戏谑：

    “不是中午才打过吗？这么想我！”

    袁旭不由笑了：“还真挺想你的。”可是她终究还惦记着漫画的事，当即接着问到：

    “许默，泉和晃司最后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传来些许失望：“就为这个，专门打电话？”

    袁旭觉出许默似乎不是很高兴，可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想知道那种绝望的爱情究竟会是怎样一种结局，许默，爱到那个地步，最后得到的会是什么？”

    顿了顿，许默却是反问袁旭：“你希望他们得到什么？”

    我希望？袁旭一时有些茫然，但口中却下意识的回答：“幸福吧。如果不能幸福，那他们受过的伤害实在太不值得。”

    许默再开口音色平静：“袁旭，幸福这种东西，只要想要就一定会有，可无论如何，爱都不应该成为伤害的理由，至于他们两个的结局，等你回来，自然就知道了。”

    顿了一下，许默突然又问：“你会回来的吧？”

    袁旭感觉很是奇怪：“我当然会回去了，许默你怎么了？”

    听筒里又是半晌平静，好久，许默才终于说了一句：“没事，其实，我想你了。”

    袁旭握着电话笑了：“傻瓜。”

    另一端亦传来许默的轻笑：“不知哪个，才是傻瓜！”

    虽然许默说了回去就能看到结局，但袁旭当天晚上竟是想这漫画想得一夜都睡不好觉，没办法，实在太想看了！第二天老妈一上班，袁旭就去了中学时常去的旧书市场。

    a市什么都好，就是太小，这让喜欢逛旧书市场的袁旭实在是有些郁闷，虽然在街边也见过有人推着一车书在学校门口卖，可那实在跟市场的规模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其实许默发现这个旧书市场还挺偶然的，中学时，老师动不动就让买资料，袁旭一开始也是乖乖在新华书店买正版，可是时间长了实在是吃不消，鬼知道那些学习资料怎么都那么贵呢，而且买回去也鲜少能做完啊！后来在校园里听到其他班的同学说什么《新概念英语》9块钱1本，从来和其他班没有任何交集的袁旭当即就冲过去拦住了人家，声音颤抖的问是在哪买的！

    那同学被袁旭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把地址告诉了袁旭，当天一放学袁旭就杀去了那个市场，结果看着那些盗版资料差点泪流满面，几十块钱的东西，在这儿全是个位数，除了纸质差点，竟是连一个错别字都没！天啊，省下来的钱，能吃多少顿饭啊！

    但在那个时候，袁旭还真没起过从那市场里找漫画的念头，实际上，袁旭那会儿，甚至都没意识到动画片其实是可以在纸上看的。

    一个月不见，旧书市场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袁旭看到自己现在正用的课本在这里那低得离谱的价钱，还是小小心痛了一把。惯去的市场自然辜负不了袁旭对它的信任，不多时袁旭便淘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绝爱》四拼一版，5块钱一本，10块钱三本。刚想掏钱，旁边俩女生的对话忽然传入了袁旭耳中：

    “要不买本回去吧，印的挺不错的。”

    “不要，要买就买正版！想看的话，漫画店5毛钱一本租着看不就得了。”

    瞬时，袁旭掏钱的手生生止住了，人家说的也有点道理不是，这可是自个喜欢的东西，要支持正版！

    而且，5毛钱，听起来好诱人啊！

    转身准备离开，可是旁边摊子上的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却又让袁旭停住了脚步，揉了揉眼睛，袁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拿起杂志仔细看，封面上那张脸虽然成熟了许多，却和记忆中那个有些桀骜有些自负的女生如此吻合。不由自主的，袁旭已开口问道：

    “老板，这个多少钱？”

    “哟，姑娘您拿的是当期的，不好意思，最多九折。过期的都是10块钱一本，就您手里的贵。”

    一言不发，袁旭已从口袋里拿出18块钱递了过去，而后有些小心翼翼的抚封面上的那张脸：早知道你爱化妆，没想到现在都化到封面上去了！不赖啊。

    封面上的女孩子笑得梨涡浅浅，妆容致到无以复加，眼神里透着股子自信，恍惚间，袁旭又想起以前上学时的一个情景：那时在读杜牧的《赤壁》，读到“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一句，身旁的女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瞧见没，曹想把我锁起来呢！”

    当时自己一听这话便也笑了，没办法，谁让自个同桌的名字就两个字——乔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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