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张先生突然挥了挥手，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亚裔的帮派成员都很识相地走到了远处，围成了一道人墙。张先生收起了笑容，看着林锐道，“你是谁？”
    “我叫林锐。”林锐耸耸肩道，“不过今天上午来的时候那个看守告诉我，这个名字不能用了，他叫我什么来着？哦，对了。”林锐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号码道，“他叫我一百四十号。”
    张先生看着他道，“我这把年纪，见过的人太多了，什么样的人都逃不过我的这双眼睛。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囚犯，你是为了某个人来的。而且你还在试图打探关于秘密监狱的事情。尽管你喜欢拐弯抹角，但是我还是能够看清楚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过是一个打工的。”林锐耸耸肩道，“我是谁远远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知道秘密监狱的位置，而且我要找到里面的一个人。”
    “为什么？”张先生皱眉道，“那里的人都是一些身份特殊，而且很难见光的人。据我所知那里没有有关押中国人，你为什么想要去那里，又要找谁？”
    “这些我无权回答。”林锐摇摇头道，“我来找你，是因为听说你可能知道有关秘密监狱的事情。”
    张先生喝了一口茶，平静地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九十年代初在俄罗斯，我从一个倒腾土特产的走私贩子，一直混到了直接参与大宗军火交易的代理人。在华人黑帮横行东欧的时候，也是我最风光的时候。但即便是我这样的重犯，也没有资格被关进秘密监狱。”
    “但是你却知道。”林锐看着他道。
    “是的。这个秘密监狱就在佩塔克，只不过和我们这些人并不在一起。而在佩塔克的地下，真正暗无天日的黑狱。据说里面关于着十几个人，无一不是真正的危险分子。不过我从没去过那里，也和我没有关系。”张先生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道。
    “这么说佩塔克监狱还有地下设施，入口在哪里？该怎么进去？”林锐压低声音道。
    “我能知道你打听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吗？”张先生看着他道。
    林锐微微一惊，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了，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要找的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在那里。”
    “年轻人，我给你一个忠告，别想那些没用的。如果你要找的人确实被关在哪里的话，你最好就忘了那个人。因为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张先生摇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那里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涉足的领域。因为这个秘密监狱很可能属于军方机构。”
    “俄罗斯军方？”林锐皱眉道。
    “我只是听说，有人穿着军装被押送进了那个地方。所以地下很可能是关押军事罪犯的地方，利用地面上这个普通监狱作为掩护，可以避过很多人的耳目。”张先生耸耸肩道，“这些老毛子也很精明。”
    “我想知道怎么才能进去，入口又在哪里？我相信以张先生在这的影响力，也许能够帮我打听清楚。”林锐抬头看着张先生道。
    张先生想了想，点头道，“我如果刻意想打听，应该能够打听到。不过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哦？不知道张先生指的是什么问题？”林锐立刻道。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张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只不过一是个要被终生监禁的老瘸子，你呢只不过是我几分钟之前才认识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来帮你，我图你什么？”
    “你需要多少钱？”林锐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钱的问题。再说你认为钱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我不缺钱，在家里不缺，在牢里也不缺。我也不缺尊重，这里谁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地打招呼，称呼我一声张先生。至于你，你有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张先生摇摇头，一脸遗憾地道，“抱歉，我说得这么直接，但生活就是这么直接。”
    林锐看着张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么我也给你来点直接的，我确实需要这些情报。你想用它来换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都不缺的人，但凡是还活着的，就总还会缺点什么。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你这么有自信？”张先生冷冷地道，“看你的意思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能办到是不是？”
    “这个我不敢夸海口，但是要试试看。”林锐缓缓地道。
    张先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好，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原先并不是一个瘸子，至少不是生来就瘸。在我进监狱之前，我还能搂住女人跳舞。不过，你猜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的腿是被人弄断的。”林锐看着他道。
    “没错，进来的时候，那个大块头守卫你看到了没了。我两条腿的膝盖都是被他砸碎的。”张先生平静地道，“原因是因为他想整治我。有一次因为我打翻了一杯水，他就逼着我跪下，像狗一样在他面前舔掉地上的水。我拒绝了，并且告诉他中国人有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
    “结果呢？”林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第二天，那个叫安德烈的大块头就借故把我骗到了没有人的地方，让两个守卫抓着我，他亲自砸碎了我的膝盖骨。就用那一旁的灭火器罐子，砸碎我骨头的声音并不是很脆，而且膝盖骨有点滑，他砸了十几次才砸碎。”张先生像是在谈论其他人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一点激动。
    “看守这样残害囚犯，难道就没有人管？”林锐皱眉道。
    “那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整个俄罗斯都是多事之秋，谁会管一个狱警对囚犯的虐待？况且还是一个华裔囚犯。”张先生淡淡地道，“而且官方的说法，是因为我自己摔倒，撞坏了膝盖。你觉得我告到哪里才有用？”
    林锐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张先生道，“你要他的几个膝盖？”
    “他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先去办妥这件事，我们再来讨论其他的问题。”张先生看了林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