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 作者: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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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个南面儿的大药商,都是可靠的人。你看,若是便宜,不如再叫他帮着运运药草,自己人,总比外人可靠,是不是?”
陈山从不是糊涂人,淡淡道,“他根本不懂药,做哪门子药材生意。那样大宗的粮草生意还不够?行了,叫他把粮草生意做好就是。赚了银子多给舅舅送些回去,也是他的孝心。”省得把个闺女嫁给商贾,脸都丢尽了!
陈山从不厌恶钻营的人,谁不钻营,他也钻营?但是,李云自甘下流,冯简尽往他身边钻营,哪怕娶了李氏女又如何,陈山简直看透了这郎舅二人。大宗的粮草生意不满足,又往药材生意上算计,也忒没个餍足了!
陈少夫人有些委屈,“做粮草生意是借的银子,每日光利息就赔够了,哪里还赚得银子?”
陈山一整天一整天的在军中忙,回来便想清清静静的歇会儿,妻子却总是在耳边叽咕个没完,再不肯消停。陈山也有些不耐烦,道,“既是赔钱,索性别担这个辛苦也罢了。咱家世代将门,岳父家也是书香门第,何必要阿云围着算盘子打转。”言语之中,竟是连粮草生意也不叫李云做了。
陈少夫人忙道,“我就说一句,你可恼什么。”说着露出委屈的模样。
陈山淡淡道,“不是我恼,你把上万的银子五分利借给阿云,这几年也翻出两三万的利钱了。既知他不宽裕,把这两三万利钱送他,叫他宽泛宽泛,也是你做姐姐的意思。”
陈少夫人顿时脸上胀红,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陈山冷笑,“我倒不知道,家里何时要用你的私房银子了。”起身离去。陈少夫人直起身子唤一声,“你去哪儿?”
陈山应都未应,转眼便拐出院门不见踪影,陈少夫人气得抄起个雨过天青色的官窑小盖盅摔在地上,砸个粉碎!这几年,夫妻情分愈薄,除了府里的月钱与陈山的俸禄,陈山再未把其他银子交给她。月钱与俸禄能有多少,私房才是大头,可恨丈夫一应给了外头的狐狸精。陈少夫人膝下空空,尽管养了庶子在屋里,如何能不早早为自己打算!丈夫这般薄情,难道庶子就是可靠的么?说一千道一万,皆不如银子可靠!
陈山死活不应,陈少夫人亦无他法。但,当陈少夫人知道有人走瑶瑶的路子得了军中药草供应,而她苦苦哀求皆换不得陈山一个点头时,气苦难忍的跑去婆婆那里哭诉。陈少夫人泣道,“原也不是大事,相公应不应,我也不去争那个。只是,我说干了嘴皮子都无用,外头那女人一句话,便把事情办的妥妥的。叫人知道,我还有什么脸过这个日子。姑妈,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婆媳亦是嫡亲姑侄。
陈夫人只得安慰儿媳兼侄女,“多大的事,哪里值得这般哭天抹泪。”叹口气,陈夫人并不是糊涂人,问其原委,“到底怎么了?”
陈少夫人便将自己弟弟如何想做药材生意,她如何开口相求,如何被丈夫拒绝。又有许氏药行如何通过赵长卿走了瑶瑶的路子,如何获得军需药草供应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婆婆兼姑妈说了。
这几年,儿子鲜有在家,陈夫人心里埋怨瑶瑶狐媚子勾引自己儿子,也有些怨侄女太笨,怎么连丈夫的心都留不住。陈夫人听了此事先问,“阿云不是在做粮草生意了吗?怎么又想做药材生意?”
陈少夫人拭泪道,“姑妈还不知道他么,先时年轻不懂事,如今是知道上进了。”
陈夫人道,“一点子小事,待阿山回来我与他说就是。这也不一定是他听了外头那女子的话,那女子说是出身有碍,却是还算知道些本分,从不敢干涉阿山的事。阿山前些天魔怔的要把知哥儿送到外头去养活,简直把我气个死,还是那女子知道本分,劝住了阿山,可见还算懂事。”陈夫人劝儿媳妇道,“你也别太计较了,远哥儿在你膝下,好生教导他,日后他有出息还不是你享福。”
陈少夫人听到陈夫人竟赞起瑶瑶来,心中既惊且怕、六神无主,再顾不得说药材生意的事,虚应几声,见婆婆没别的吩咐,便退下了。陈夫人见儿媳妇魂不守舍的走了,忍不住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个侄女,越发的沉不住气了。
陈夫人再心疼侄女,到底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何况陈山理由充分,摒退了下人同母亲低声道,“陛下突然暴病,昏迷已有七日。”
陈夫人同丈夫结发夫妻,一步步升到正二品将军夫人,个人素质较侄女陈少夫人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儿。陈夫人脸色都变了,问,“天哪。这消息可靠吗?”
陈山岂会拿这事闲说话,微微点头。陈夫人念了句佛,心中慌乱又不知要说什么,道一句,“只盼着陛下转危为安方好。”
陈山轻声道,“朝廷已经停朱批用蓝批了,内阁理事。年长的二皇子在藩地,嫡皇子尚且幼龄,皇后娘娘不过二十出头儿,宫中虽有太后,毕竟太后年已老迈,先时还行懿旨要承恩公辅政,内阁直接把太后娘娘的旨意封驳了。朝廷乱成这样,陛下病前就在朝中提起立嫡皇子为太子之事。朝中之事不是咱们好轻议的,可这次走我路子想做药草生意的人是赵百户的长女,母亲或者不知道赵百户是谁,我跟母亲说,当初皇后娘娘未出阁时被乱党挟持到边城,便是赵百户救了皇后娘娘的性命。何况赵家与帝都左都御史郑御史家还有些关系,郑御史的儿子亲口托我照应赵姑娘。不过一点子药草供应,她都开口了,我岂能不应?”
陈夫人哪里还顾得上侄女的事,问道,“你看,咱家可要紧?”
陈山道,“短期内暂且无忧,母亲只管放心。我是与母亲说明原委,母亲不必操心外头,有我跟父亲呢。家里的事,还得母亲多照看。”
陈夫人叹道,“我知道了,家里的事不必你担心。倒是你青云巷的宅子,张嬷嬷去了这几年,听她说那姑娘不算不懂事,不如接她家来住着,省得你两头跑。”
“还是罢了,别再为这个惹气生。”陈山道,“这西北粮草生意,阿云能占得一成,看遍陕甘大商家,他也是数一数二的了。阿云的性子,咱们难道不清楚。他把粮草的事做好了我就念佛,哪里还敢盼他别的。如今边境不宁,正是为子孙后代打前程的时候,银子赚些就算了,手伸得太长,不给别人活路,自己的路也便走绝了。”
陈夫人只得道,“罢了罢了,也不至于此。阿云有多大本事,我自明白的。你别理这些事,把军中的事闹明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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