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风月 作者:肖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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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宗政恪才睁开眼睛,盘膝趺坐,喃喃念颂超度经文。方才那喧嚣的声浪其实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以致于她只能闭目当做没听见,而无法有如当真听不见一般地念颂经文。
前世,她化身游魂时,曾经见过更惨烈更残酷的场景。她万万没想到,亲临其境给她的冲击会是如此之大。那些百姓何其无辜,只为了能活下去便被蛊惑被欺瞒,成了某些人的棋子——用他们的鲜血和性命。
这某些人,既有对天幸朝心怀叵测的李懿,也有一心想要复仇的她,宗政恪!她不明白,她分明早已下定决定狠下心肠,坐视这股义军潮流狂涌向天幸国四处,为何仍然心生悔意?
一时间,宗政恪有些茫然。她在想,有没有更好的行事方式,既能让她一偿前世之恨,又不至于牵累太广。她要好好再想想。
有鱼川亲王府派出的兵将保护,宗政家一行人安全回到鱼川府的宗政别院。任老太太领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迎在门口,远远瞧见骑在马上的宗政谨,立时痛哭出声,差点站不住脚软在地上。
宗政谨见到家人,也有重活一世之感。那天夜里,自暴乱时起他便彻底未眠。虽然借居的三老太爷立刻召集护院四处巡视,但能不能抵抗暴民的攻击,谁心里都没底。
宗政家在鱼岩府落根几十年,亦是官宦豪富之家。从得到消息可知,那些暴民袭击的对象都是高门大户。宗政恪累极不知,那一夜,宗政谨手执宝剑带着满堂正守在她所住的客院外面,直到天光。
后来暴民被剿杀,鱼岩府却又全府戒严,紧闭城门不让进出。而且还有流言,说朱知府在鱼川府外东三里的驿站被灭口不成,知府衙门被烧,其实是灭口案的后面主使继续使的毒计。
宗政谨与三老太爷商议,除了必要的采买下人,家里不许人出入,唯恐惹祸上身。他还特意来安抚宗政恪,叫她不要害怕,一切都有祖父。好在很快鱼岩府便被鱼川军给掌控,虽然那些大头兵偶尔有不遵军纪之举,到底不会再有暴民袭击的事情发生。
但直到宗政恪遣明心送来鱼川亲王的手令,宗政谨才得已带着孙女儿并下人们离开鱼岩府回家。而若不是随手令而来的还有一支精悍的鱼川军,他是绝不肯在这种情势不明的时候冒冒然离城的。
好在一切顺遂。宗政谨几十年官场沉浮,说实话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见,说不紧张不害怕是假的。此时与家人相见,他亦是心潮起伏,忙命儿子扶住了似要晕厥的任老太太,板着脸道:“你再哭下去,人家听见还以为咱们家要办白事。”
任老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含泪嗔道:“老太爷您这话真是戳妾身的心窝子啊!”
宗政谨这才笑道:“行啦行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都进去吧。”
宗政恪也下了车,给任老太太并叔婶姐姐们请了安。任老太太倒难得和颜悦色安抚了她两句,一家人便拥着祖孙俩回了府。l
☆、第122章 同行者们
这天一大早,宗政家门口便停了五辆大马车,每辆车上都高高竖着旗帜,上面绣着一只仰首唳天的七彩凤凰,一对扬起的翅膀拢着金色的“萧”字。这是萧鹏举派来迎接宗政恪的马车,今日他们要起程去云杭府。
人还未到,先有只雪白的小精灵从府门里头窜出来,后头跟着一连串大呼小叫。萧鹏举立在打头的马车旁边,见到这只小猴儿,眼睛顿时大亮,指着它问侍立在旁的满堂正:“这是谁的爱物儿?”
满堂正恭敬回道:“是三姑娘的长寿儿。”
萧鹏举立时打消将这小猴儿弄到手里的想法,只啧啧称赞:“可了不得,没想到恪妹妹还有这等际遇。这只猴儿,如果小爷没看错,应是天下奇兽榜排名第九的金顶通明雪猴王。小爷曾听人说起过,天一真宗便有这么一只护山灵兽。”
满堂正露出与有荣焉之色,难得傲气回道:“咱们家三姑娘是深受佛祖庇佑之人,有灵兽护身也不稀奇啊。”
萧鹏举似笑非笑看一眼满堂正,再瞟一眼沉默守在第三辆马车跟前的萧全忠,嘿嘿笑了两声。
头一日,萧全忠来给他家恪妹妹请安,不知发生了何事,似乎有些惹这位满大管家不痛快。后来萧鹏举才知,原来萧全忠与恪妹妹身边的徐氏是旧识,据说原先还有一段故事。这回去云杭府,原本徐氏是不准备跟去的,打算留下给恪妹妹守着清漪楼。可不知萧全忠与徐氏说了什么,徐氏居然改了主意。
萧鹏举正想着这事儿呢,便看见徐氏的袅娜身影出现在侧门口,跟在她后头的应是他家恪妹妹的两个丫环。他目光微缩。这才发现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小丫环居然都有不弱的武道修为,最少也有四品。
还真是深藏不露。萧鹏举露齿而笑,迎上前对徐氏道:“徐姑姑,可需要派人进去帮着搬东西?”
徐氏急忙福身行礼,颇为拘谨地道:“奴婢给十六少请安,有劳十六少记挂了,所有箱笼都已经搬到门边。就等着装上车子。”
萧鹏举便对萧大道:“阿大。赶紧派人把姑娘的行李装好。我进府里给亲家爷爷道声别。”萧大应下,指了跟车的汉子们到侧门内里去搬箱笼。连姑娘的带奴婢们的,不过六个大箱子。很轻松就都搬完了。
而此时,在满堂正的引领下,萧鹏举进了府,前往鹤鹿同春堂。在那儿。他与宗政恪相遇。孙女儿要远行,自然要给祖父祖母磕头道别。
当着萧鹏举的面儿。宗政谨对宗政恪好一番谆谆教诲。可萧鹏举怎么觉得,这位亲家爷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亏待了恪妹妹?他只能在心里苦笑。
末了,宗政谨给任老太太使个眼色。任老太太抹着泪花儿。忍着心里的剧痛,从崔嬷嬷手里接过一个黄花梨木匣,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木匣。笑着说:“你此去要好生孝敬老太君并外家众位长辈,也要与姐妹们好好相处。这些是祖父和祖母给你的花销。你不要舍不得用。若是不够使唤了,只管叫人送信回来。”
宗政恪跪在蒲团上,眼眶泛红,给宗政谨和任老太太又磕了个头,低声道:“孙女儿不孝,暂时不能承欢于二老膝下,还望二老好好保重,孙女儿不日便回。”
你还是永远别回来了,这匣子里可是有一万两银票啊啊!老头子这是藏了多少私房?!任老太太只觉心痛如绞,紧紧捂住胸口,泪珠子哗哗直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宗政伦夫妇赶紧来劝,宗政谨瞥老妻一眼,真正是舍不得孙女儿离开,哽咽道:“你到了地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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