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 作者:小麦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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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何差别?你要懂得这个道理,日后做事就不会有偏差。”
九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和她前生所领会的截然不同。王妋的一辈子,是身为青神王氏的嫡女,背负着荣耀家族的使命,联姻也好,幕后听言也好。她身上抗着的是家族的骄傲,两姓的纽带。最后她和父亲对抗整个家族的骄奢堕落时,是悲愤的无奈的痛苦的。以至于父亲宁可放弃族长之位,也不愿过继庶弟们的儿子,最终长房户绝。而她,也是宁可青神王氏唯一的嫡出长房户绝,也不愿长房被那些堂叔们污了清名。
可是,婆婆,却说身为世家的女子,只要背靠大树好乘凉?
梁老夫人又道:“阿妧,你听好了,不只今日的捶丸赛没有了,日后也没有了。你们四个,好好的在女学进学,那些争强斗胜的事,日后一概不许参加。”
九娘点头应了。她虽然并不完全认同梁老夫人这种说法,但她已经试过另一条路,的确很辛苦很累很多遗憾。试一试这条没走过的路,未尝不可。
梁老夫人见她答应了,又嘱咐她:“今日有人推你之事,不要再提。就算姐妹之间,也不要再提了。知道吗?”
九娘又点点头,她估摸赵浅予也不会提起被推的事。
外间鼓声越发喧嚣,熙宁五年的金明池,官家驾登宝津楼,诸军呈百戏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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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熙宁五年金明池还没关闭,汴京城酒家瓦舍里已经口口相传,承安郡王、陈衙内、苏东阁如何智勇双全救了公主。
待到了年节前,大街小巷又热议起大赵在位十几年的蔡相,竟然因小小的福建泉州抵挡所一案遭到罢相。
转过年来的熙宁六年寒食节前,汴京人最爱的苏郎,终于成了大赵首相。只可惜首相才做了还不足一年,到了熙宁七年的正月底,百姓们又开始感叹苍天无眼。苏相的父亲不幸过世,苏氏兄弟二人丁忧返乡守孝三年。转眼间蔡相又获起复。
兜兜转转,你方唱罢我登场,谁又能来去无牵挂。只有翰林巷的孟府,似乎淡出了汴京城。花开花谢,花谢又花开。孟家的几位小娘子们也似乎被汴京贵女们遗忘了。
如今这两年,汴京城里风头最盛的小娘子,当属蔡相的孙女蔡五娘,还有在这两年升官极快的枢密院都承旨张子厚大人的女儿张娘子。熙宁九年一入夏,蔡相再次上书请立鲁王赵檀为太子,传闻宫中属意从蔡五娘和张娘子里选一位嫁给鲁王为正妃。
熙宁九年的七月里,暑热正盛,蝉鸣蛙声,此消彼长。
亥正一刻,孟府木樨院听香阁的东暖阁里,却传来一声惨厉的尖叫。
暖阁后的净房里,林氏瞪圆眼睛:“姨娘才轻轻按一下,你就鬼叫!你敢试试有一次不叫吗?”
九娘收了声,嘶嘶呼痛,双手交叉着护在自己胸口,缩进浴桶水下,恨不得脸也埋进水里去。水汽氤氲中,看不出她的脸红是羞的还是被热腾腾的水汽熏的。
慈姑拍开林氏的魔爪:“哪有你这么用力的!小娘子这时候最怕痛了,你自己这个年岁的时候天天不碰都疼得龇牙咧嘴的!”
玉簪笑着安慰九娘:“小娘子莫羞,女儿身,谁都要经历这个的,姨娘也是好心好意,趁着有热气,按按能长大些,日后来葵水时也不会胀痛。这些可都是老夫人从宫里带出来的法子,你看看四娘六娘七娘,一个个都是这么按过来的。”
九娘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要!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洗!”慈姑和玉簪却已经笑着将她的双手拽了出来,拿着热乎乎的帕子捂了上去。
每逢此刻就想死。九娘闭上眼睛。
她这前面突起的两块肉从十岁就忽然开始长大,像发面一样,一个月大过一月。最近更是谁也碰不得,一碰就疼得掉眼泪,不小心撞到哪里更惨。抹胸两个月就要重做,还不能勒住,勒了更疼。这一整个夏天,姊妹们、女学的小娘子们都穿着抹胸薄纱褙子,凉快又娇俏,可她却羞得只肯穿窄袖交领衫系薄纱长裙,汗流浃背,不知道出了多少痱子。
林氏恨铁不成钢,挺着雄伟壮观的胸-部和那深不见底的深沟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奴自个儿的肉做什么要遮起来?你怎么这么傻呢?要是没有这两坨肉,日后有得你懊恼的!”
九娘除了翻白眼以外,无言以对。重活一世,天壤之别。
前世她从来没遇到这般苦恼事,家里只有娘亲和乳母能贴身照顾她,她十三四岁还只长个子不长胸,愁得她娘不行,总觉得她换个直裰就是男儿身。直到来了葵水后,才开始隐隐作痛,略长大些后就从来没疼过。但她嫁了人生了阿昉后还在长个子,直长到七尺半才停。
横着长和竖着长,她宁可竖着长个子。
其实这四年多她个子也没少长,奈何之前太矮,至今还比四娘七娘矮少许。孟家四姐妹中,最长的四娘已十四岁,出落得娇花弱柳,羞怯动人,七娘俏丽活泼,六娘端庄可亲。唯独九娘五官渐渐长开,越长越像林氏。脸上虽还带着肥嘟嘟的肉,和林氏木头草包美人截然不同,她一双美眸潋滟流转,已经初露日后美艳绝伦的模样。每次梁老夫人看见她来请安都心惊肉跳,更不允许她们几个外出游玩,便是汴京城一年两次的各家赏花会,也都只让六娘七娘去。
慈姑放下帕子:“好了,小娘子再洗一会儿赶紧出来,莫把手皮又泡皱了!你这喜欢泡到水凉的习惯可要不得,日后来了葵水,肚子痛起来要你的命。”
九娘捣蒜一样点头,赶紧从浴桶里爬出来。
林氏边帮她穿衣裳,边好奇地问:“听说你表舅一家已经返京了?”
九娘笑着点头:“他们三月大祥除服后就走水路入京来,统共大概走了七百里水路,四百里旱路,前几天才到的京城。明晚正好能见上面!”
林氏咋舌:“眉州竟然离汴京这么远么?”心里又得意自己的小娘子就是什么都知道。
玉簪仿佛听见了她的心里话,笑眯眯地说:“啊呀,我们小娘子不但长得好,还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呢,足不出户,什么都知道。”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阔别两年多的阿昉和阿昕,九娘就雀跃起来,雀跃之下也有更多的牵挂和心疼。不知道阿昉长到多高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更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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