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晋长安 作者:九鹭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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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要给他擦脸之时,却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四目相接,黎霜怔愣了好片刻,抖了抖手里的面巾,折叠起来,坐在他床榻旁,为他轻轻擦了擦脸。
“你醒啦。”
晋安只望着她,并未说话。
“你伤得太重,有玉蚕蛊在身也昏迷了十天了,巫引他们把你从京城搬到这里来,可不容易,这欠五灵门的人情,可欠大了去。”
“黎霜。”
他开口,只唤了这两个字。
黎霜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房间便安静下来,直到黎霜帮他擦完了脸,晋安才道:“刚想起记忆的那会儿,在将军府,我其实想杀了你。”
黎霜一愣,随即点头:“可以理解。”
“可我没办法杀你。”他道,“也无法忍受你死。”
黎霜也点头:“我知道,玉蚕蛊。”
“无关蛊术。”
这四字一出,黎霜怔住。
“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男女之情,虚无缥缈。”他道,“我只知道,我心中没有爱,只有你。”
他醒的时候,黎霜的面巾稳稳的握在手中,而他说这话时,黎霜手里的面巾却“啪”的落在了地上。
“呵。”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早听说你们西戎人直白,没想到却竟然这么直白。”
黎霜转头一看,轻咳一声:“他这是又变成以前的晋安了?”
巫引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倒不见得。以前的晋安也常这般与你说话?”
“嗯,常这样。”
“玉蚕蛊嘛,改变他的身体,却也不能完全改变这个人啊,正常情况下会保留他的记忆,所以每个玉蚕蛊人虽都忠诚于主人,但其实他们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他的话,大概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他话音刚落,床榻上的人便挣扎着坐了起来:“你应该出去。”
巫引撇了一下嘴:“好好好,我出去。”他一伸手,递给了黎霜一封信,“只是有人来了密信,我来转交,没想听你告白。”
黎霜拿过信,得见信封纸张,面容微微收敛了些许,她拆了信,里面内容不多寥寥几句,见得最后落款,她目光微微一动,将信放下。
晋安注视着她,黎霜一笑:“司马扬。”
说出这三个字,晋安神色一紧,眸光霎时冷了下来。
黎霜解释道:“并非什么坏事,从此山长水远再不相见,他不过以老友身份祝我安康罢了。”
说来,其实黎霜诈死的事也并不复杂。
那日送饭的小卒,黎霜一眼便看破,她佯装中毒,骗得小卒入了牢中,方才擒住他问了究竟,原来竟是宰相想从中下手,想害死黎霜,以离间皇帝与大将军府的关系。
他太过心急了,司马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制衡棋子,不是他这样暗地里还可以调动忍受到内阁地牢暗杀将军之女的棋子。
黎霜喂了那小卒自己的血,称自己血中带有南长山的蛊毒,令他听话,命他传信,告知秦澜,随即才有了这一出大将军配合着皇帝演的戏码。
黎霜诈死,大将军疑似与皇帝之间出现隔阂,在宰相放松之际,是秦澜再抓出小卒,道出投毒事件,最终以黎霜的身死,降罪宰相,以清君侧。
而后面这些事情,在晋安昏睡的这十天里,已经雷厉风行的结束了,司马扬这封亲自来的信便是告知黎霜这些事。也算是一个对她的告别。
从此以后将是朝堂之上,他与大将军漫长的势力利益的纠葛拉扯。
而黎霜都不会再参与进去了。
黎霜尚且记得她离开京城的那一天。
司马扬微服而来,他未向她解释为什么后来还是派青龙卫埋伏在周围,以期万一晋安得知消息后归来,他还想要将他抓住。
黎霜也没有去质问,他们之间早已不是谁对谁必须要有信义的关系。
黎霜骑在马上,没有下马,一如当初她仓皇“逃婚”去塞北的时候,司马扬来也来送她了,只是如今他们相顾,再无以前的言语。
这一别,比当初的那一别,更无见面的可能性。
司马扬帮她牵了缰绳,带着她走了长长一段路。以他如今的身份,他本万万做不得这样的事,黎霜推拒了,可司马扬还是坚持为她牵了很长一段路的马。然后放了缰绳,帮她拍了一下马。
马蹄“哒哒”响着,渐行渐远。
“霜儿。”隔了很远司马扬唤了她一声,黎霜回头,得见他远远的对她挥了下手,“保重。”
他们都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大将军府的黎霜了。那个皇帝的发小,一见面就打了他一拳的野孩子,记忆中的英气少女,都死掉了。
或许身边人都是这样一个接一个不停“死掉”的吧。总有旧人故去,总有新人归来。
皇帝放掉了她。所以黎霜来到了南长山。
她收了信:“你当初杀了两名西戎大将的事……也走漏出去了,而今你归于西戎,怕是西戎臣民也饶不了你。”
这事黎霜说来觉得有几分哭笑不得。
本来,只有她一人知道晋安与那黑面甲人之间的关系,但那日晋安情绪暴走之后,在场不少亲卫都已经认出来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最后这话便传到了西戎去。
皇帝想压下这消息,可西戎朝中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皇帝碍于压力,无奈之下,竟痛心下令,不再召傲登回西戎。
是以现在晋安的太子身份也就没了,他对司马扬也再无利用价值。
晋安闻言却也没甚在意。
黎霜望着他道:“现如今我死了,你废了,你待有何打算?”
“我废了?”
“你被废了。”
晋安却是一抬手,竟捏住了黎霜的下巴:“没人可以废了我。”他凑上前去,轻轻一个吻落在黎霜唇瓣之上,就如每一次一样突如其来,又充满了占有欲。
“除了你。”
除了你,与他而言,再没什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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