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商人抱团
    光阴似箭，眨眼就是二十日后。
    八月十三，距离中秋节还有最后两天时间。
    按照挂历上的日子来算，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诸事皆宜，干什么都合适。
    也就是这日，朱元璋收到镇江府来信，“太子三策”在镇江府能施展的非常好，百姓宁愿上缴粮食白银，徭役不需要无常应征，也能维持大明公共建设需求，土地强制回收，所有权由朝廷解释，百姓也毫无怨言。
    于是朱元璋开启了对江南的一场全新改革。
    他召集人手命令蓝玉作为南下大军都督，率领航海侯张赫、凤翔侯张龙为左右副将，率领平阳侯费聚、永平侯谢成担任先锋，号召麾下五卫兵马，紧急调动一万民兵，两万辅兵搬运粮草补给马匹等物品，共计六万人马一同南下。
    从京城河道开始乘船南下，大军浩浩荡荡的出行引得不少皇宫中的人心感到颤栗。
    要知道，京城调动兵马，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朱元璋毫无正好的举动让不少人感到江南恐怕要出现人头滚滚的场面。
    六天之后，也就是中秋结束不久，大军陆陆续续开始在苏州、松江、嘉兴、扬州等等地方取得捷报。
    从来之后大明本部军伍去解放北方贫苦之地，从来没有兵马刀刃解放自身，还是在江南重赋区域。
    此地是整个大明文人最为向往的圣地，因为使得多少人才凝聚在此。
    正因这般场景，才导致江南纳税的人少之又少，究其缘由，问题就是出现在老朱身上。
    朱元璋为了能鼓励士子考取功名，颁布了不少针对士子的友好政策，其中就包括，家中有人科考中举后就能免交赋税。
    在这样的风气影响下，整个江南都开始掀起一股让举人入赘到自家的歪风邪气。
    导致大明少从这些富人里面索取税收。
    老朱下定决心肃清江南，也是因为他暗中找人根据镇江府的贪污情况来计算，这江南地区，到底每一年少交给他多少赋税。
    结果不算还好，这一算，直接让老朱差点破防。
    按照往年记载，江南是纳税重地，每年能上缴一千多万两白银价值的税收，然而这个数目却不过是晋商一年五分之一的收入。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国家的王朝，控制这个王朝运转的朝廷，大明的税收居然还比不上一群商人联合起来的晋商商会。
    这顿时让老朱怒不可遏，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大明所有田地都要受到朝廷的控制，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特别是富人，他要盯着对方，胆敢将属于他的钱财中饱私囊给其他人，那么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在这中原大地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于是乎，领着这样核心思想的命令，蓝玉在短短不到十天时间，就将江南大部分区域杀的人头滚滚，尸山血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死了这么多人，却丝毫没有让朝廷受到任何影响，不仅如此，原先南方有些混乱的百姓也逐渐平静下来。
    原因是什么？
    问题就出现在土改上。
    从福建、广西、贵州、湖南、广东加上江西等布政使司进行造反的百姓突然得知，只要你是流亡的百姓，愿意安定下来。
    那么就能从朝廷解放的富农土地当中获得一亩三分地，按照人头进行计算。
    说白了，就是用土地买你的安分，面对这样的诱惑，上一天还是造反大军的百姓，第二天就是大明最为忠诚的良民。
    正是应了那句话，自古以来在中原这片土地上，只有农民可以翻了天，从来没听说过读书人跟官员能做出什么大事。
    当多数人能以碾压的姿态对碰上犹如荧光的少数人，那么这少数人就算叫的再大声，也只不过是蚊虫煽动翅膀的动静。
    随手一拍就能将其湮灭。
    这场浩浩荡荡的南下清扫，改革新政土地的活动足足延续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十月中旬，寒冷空气向着中原大地开始侵袭，按照原先的计划，普通平头老百姓只能苦苦生存，他们大多数种植的粮食都需要上缴给自己的宗族佃主，剩下为数不多的粮食仅能用于一天的温饱。
    也就是说，他们的状态几乎是吃饱一天，饿一天的苟延残存。
    然而南下整改过后，九成地主都被朱元璋这雷厉风行的手段给吓破了胆，他们没想到。
    大明已经建立十几年时间，朝廷居然还舍得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难道朝廷不担心北元旧朝忽然猛地反攻大明？
    可惜的是，他们永远不知道，大明边境现如今被杨晨率领一众火药师研发出来的炸弹保持的固若金汤。
    大明的守城大炮能打出两公里之外的距离。
    也就是说，大明边防军队，只需要站在城墙上，利用望远镜看到两公里之外的敌人。
    他们就能调转大炮发射方向，等到敌人进入到一公里范围之内，几百门全新的大炮能瞬间齐齐发射出去，将任何来犯之敌尽数歼灭。
    北元野蛮人看到不依靠马匹靠近明朝边境城池半步之后，毫不犹豫选择撤离。
    正是因为大炮给予了朱元璋足够的底气，让他有心思命令蓝玉南下肃清。
    苏州府一处隐蔽商会。
    几个身穿锦衣，披着貂皮的账房老伙计聚众在一间屋内。
    火炉煤炭烧得通红，热腾腾的暖气充斥着整个房屋，使得跟外边冷嗖嗖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该死的，这朱皇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他就算对咱们商人再怎么不对付，也不至于将我们赶尽杀绝吧？
    现如今所有祖传田亩都被回收上至朝廷，只剩下这么几十亩地，能够干什么？我家佣人全部遣散回老家，要知道我钱家可是苏杭有名的大户人家，好不容易从李唐开始积攒家产，谁承想居然在今日被朝廷抄家，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没了，什么都没了！”
    其中一位穿金戴银的瘦老人面对火炉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忍不住说出这些日子自己家族是过得多么艰难。
    他乃钱家旁系，祖籍在江苏，钱家在历朝历代都是属于南方一大名门望族，跟寻常世家不同的是，钱家主张族人开枝散叶，没有别的乱七八糟规矩，只希望钱家子女在外能相互帮衬。
    这位钱姓老者正是依靠钱家的威望，加入晋商商会，成为江南地区为数不多的钱老板。
    自从老朱开始肃清江南开始，他所受到的制裁可以说每一刀都足够让他心中滴血。
    偏偏他不得不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他询问过一位族中在朝廷担任知府的长辈。从对方口吻中隐约听到，此次改革完全是因为皇帝想要让太子传承过皇位，说白了就是想要让自己儿子做出一些政绩。
    而他们这一群人就是这些政绩的牺牲品。
    “哎！朱万岁爷这一招当真是心狠手辣，你们是不知道，传闻山东有一姬家大族，仗着自己是炎黄大帝后人，不肯把自己掌控的五千亩地让出来，而后遭受朝廷侯爵蓝玉的屠戮，整个家族除了少数人在最后屈服之外，其余人全部都死了！”
    “是啊！这件事我听说了，不仅是山东，江西也有一大家族姓叶，好像是叶九爷的族老所在地，他们也不愿意把自家土地给让出来，说什么全体上下几千族人愿意为了族地不让步，要跟族地同生共死，结果你们猜猜怎么着？
    那些侯爵将军二话不说就是提刀上去全部砍了！杀的多少无辜老幼血流成河，浮尸千里也不为过。”
    “更过分的是他们不准在咱们私底下使用真金白银进行交易，说什么为了朝廷金融经济，只能使用大明宝钞，以此为借口把我们家近乎六千万两白银全部都没收了。”
    “嘁！你六千万两白银算什么？别忘记了当初江南首富沈三爷的下场。”
    听到有人提起沈万三，屋内瞬间陷入一个噤若寒蝉的氛围。
    相比于沈万三，现在他们还活着恐怕已经算是好的了。
    大明建国初期，明明是一穷二白的，是怎么可能突然稳定下来？
    不就是因为朱元璋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抄家沈万三？
    作为江南首富，沈万三的生意可以说触及到一切合法的地步，无论是粮食、丝绸、茶叶、瓷器，亦或者大明工业品，都被他以低价收买，高价售卖到南洋海外。
    因此也积攒到二十万万两白银的家产。
    当初老朱抄他全家，可是让账房先生算了足足半年才清算完成，足以见得沈万三家底有多么丰富。
    也是这一笔钱，让风雨飘摇的大明猛地回了一口血，朝廷这才逐渐平稳下来，否则大明早就因为金融原因提前灭绝在这世界上了。
    “哎！本以为朝廷没收所有田产是想要据为己有，没成想朝廷居然做出来一个什么摊役入亩，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绝户计都能想出来。
    原本那些穷困潦倒的百姓还有徭役这一项压在他们头顶的泰山，现在好了，他们只需要按照人头交税，连徭役都不需要去参加，百姓想要跟着咱们走都不行，当真是绝了咱的后路啊！”
    这一招不仅是要了这些富商的命根子，更是杜绝他们最后依靠兼并土地进行发家致富的最后条件。
    而那些在乡下仗着田亩进行作威作福的富农来说，这更是要了他们最后的命。
    在以前，百姓为了避免无偿徭役，离开家乡，跟妻儿居住两地，主动顺应富农的外包程序，将土地都交给其他人。
    自己只需要干活，就能获得粮食，不至于在农忙阶段需要外出，一来田地无人照料，二来不能跟妻子共住。
    徭役问题才是压在百姓头上最大的一个问题，现在这个问题被解决了，百姓自然是没有理由跟他们这些富商玩什么外包政策。
    不仅如此，还能获得更加多的田亩，获得更加多的惠民政策，既然都是干活，那么为什么不在自家干活，反而去帮你这个富农干活？
    百姓是愚笨不是傻子，谁对他们好，他们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眼下朝廷大规模在江南推广摊役入亩，看这程度，似乎是有要让所有百姓都知道的地步。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奈何蓝玉等人的刀刃六亲不认，他们这些商人除了手上有点钱之外，能做的事情几乎没有。
    鼓动百姓起义？
    完全不可能，事到如今，以目前政策来看，谁要是阻挠摊役入亩的实施，不仅是朝廷会要他们的命，就连民间在田地耕作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群晋商现如今就是抱团取暖，希望等到下一位皇帝登基上位，他们能依靠手中力量，收买大官员，亦或者另辟蹊跷。
    直接培养一个傀儡成为大官员。
    江南千里之外的南京城。
    快马急报经过层层递进，最终落在朱元璋手上。
    满是疲惫的朱元璋好不容易处理好今天早上的政务，正想着去陪陪妹子，发现妹子刚刚去哄自己孙子睡觉。
    于是就坐在凳子上随手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当他看到蓝玉以最快速度肃清江南，百姓不仅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反而拍手称快。
    现在江南有一部分地区已经开始给他朱元璋跟朱标建立庙宇，天天跪拜烧香，祈求大明皇帝都能向着他俩学习。
    瞧见这些好信息连连落入于眼中，朱元璋那是一个开心至今，忍不住拍手称快。
    “好！好啊！没想到原来百姓居然这么想要让咱这个皇帝接着当，看起来他们对标儿的认可也不输于咱，哈哈哈！将来标儿继承皇位，咱倒要看看，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反对咱！”
    开心的老朱扯着粗犷嗓门毫无形象的大声叫喊起来。
    刚喊两嗓子就被刚走过来的马皇后轻声警告。
    “重八！你先别激动，雄英他们刚刚睡着，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这两个小家伙老实躺下，若是你让他们惊醒过来，等会你自己去哄他们去。”
    朱元璋对马皇后的教训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很享受这样的相处。
    等到马皇后坐在他身边，朱元璋立马跟对方分享自己手头上的好消息。
    “妹子妹子！你看，这民间百姓对咱的认可那是一个越来越高了，摊丁入亩这法子真是妙计了，没有了无偿徭役，百姓是越发认可咱朱家建立的大明。
    对了还有这个你看，新土地改革法，咱本以为百姓会对这土地所有权在朝廷手上感到抵触，可您猜怎么着？
    百姓居然丝毫没有任何不理解，反而赞成，他们恨不得给咱建立庙宇，过节好日子的给咱烧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