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异仔细观察。
    狗头人的双眼离体乱飞，你追我赶，但对它本身似乎并无影响。
    它没有表现出生理不适，眼睛也没有对本体发起攻击。狗头人看起来更多的是焦急，就像在院子里逮不肯回家吃饭的玩闹小孩。
    生命安全无碍。
    周异稍微放下心。
    这次还有更重要的行动。
    传火。
    周异开启了记核里的传火器。
    就像是有一个泵，将自己和宝石之海连接了起来。
    周异忽然发现，宝石世界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宝石的流动组成了这一生命形态的运动。
    白宝石具有最强的可塑性，它可以转化为蓝宝石和黑宝石，也能够作为改造其他宝石或生命体的工具。
    蓝宝石储存能量，它们时刻在从外界吸收能量贮存。
    黑宝石则是意识载体，负责信息记录、储存和输出，与意识键密切相关。它对内传递信息迅速，但如果要跨过身体对外传输信息，消耗就非常巨大——这也是宝石生命彼此很少联系的关键，成本高昂。
    这三者能彼此转化。
    白宝石吸收能量后会逐步变成蓝宝石。
    蓝宝石完成能量满载后经过运动、与大量宝石进行接触和作用能转化为黑宝石。
    黑宝石作为意识载体，被使用记录和输出信息，具有使用限度，也会在消耗中被还原为白宝石形态。
    现在周异才知道，自己所掌握的这一副天人躯体，已经是衰败和崩溃状态。
    大量白宝石在松动，并脱离出这副躯壳。
    蓝宝石数量持续减少，吸收能量缓慢导致入不敷出。
    黑宝石也是用一个少一个。
    “已经是死亡状态。”
    小夫评价道：“往后的衰弱会越来越快。除非能获得更多蓝宝石，通过获取外界能量，来维持这副躯体的新陈代谢。”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非常微薄的能量反应。
    遥远的方向有一片蔚蓝色的发光带。
    能量从发光带朝外传播，在流动过程中飞速消耗，距离越远越少。
    理论上只要靠近蓝光，就有充足能量可以吸收。
    小夫提议：“燃烧那些蓝宝石，朝蓝色能量带进发，但也有很大风险。这幅机体可能在路途中就支离破碎了，因为距离可能非常遥远。”
    “保持原地不动，能维持更长时间，只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加速崩溃。”
    考虑抉择时，周异忽然注意到。
    周围也有其他的宝石生命，其中不乏和自己这个一样的小个头。
    也就是说，到这一片区域能量匮乏地带的，大概率都是死去的天人。
    不如趁着能量残留，把这些尸体再利用一下。理论上尸体里还残留着一些蓝宝石，否则应该已经破碎散开了。
    反正它们都已经意识崩溃了。
    溯流者听得一愣：“这倒是一个全新思路。”
    周异的第一个目标是不远处一个体量比自己还小的个体。
    对方通体泛白，光亮黯淡，在做着某种自转运动。
    周异启动了大量蓝宝石，控制躯体朝对方靠了过去。
    两者间看似不远，但他也燃尽了400枚蓝宝石，才推动与其完成近距离接触。
    他操控躯体，将那更小的宝石生命尸体捕获，逐步与其对接和融合。
    双方内部运动截然不同，大量宝石出现了撞击和激卷，导致不少白宝石剥离脱落和破碎。
    不过慢慢的，双方主体还是完成了融合。
    周异慢慢整理了一下。
    他从这幅残破尸体中获取了7000枚蓝宝石。说明这一方案完全可行，机体能量得到了不小的补给。
    周异所控制的宝石生命光芒稍微明亮了一些，不过这一番融合，也让机体体量增加了一倍。
    周异又考虑，为减少负担，要不要直接拆出分离一些白宝石？
    通过这种开源节流，瘦身或许能减少能量消耗。
    小夫却劝告说：“构成生命的基础单位，也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才能生长完成，如果当前并没有紧迫，我建议还是尽可能保留。”
    周异最终选择听劝。
    体量增大之后，虽然白宝石也在缓慢剥离，不过数量却并没有增长太多，总体而言也算续命成功。
    战略达成。
    至于周围其他的宝石生命躯体，全都是和周异块头相仿甚至更大的。
    他决定稳一手。
    先看看狗头人的情况。
    ……
    白宝石密室内，狗头人已经放弃追逐，它靠墙坐着，狗头低垂。
    周异能感应到它在休息，甚至打起鼾。
    两颗红色眼球还在它头顶盘旋。
    “没事。就是过度发育，导致个体活跃。”
    溯流者说：“正常情况下，生命生长是较为均衡的，肢体和内脏都会以同步速度发育变强，保持着稳定连接和互相作用。”
    “这一低等生命的视觉器官过度发育，具有了一定独立运动能力。所以难以被发育延后的其他强化体器官约束和连接，形成了失衡。”
    “不过它们无法长期脱离主体，还是会返回眼眶的。”
    周异将一枚黑宝石插入狗头人脑袋。
    对方顿时身体一僵。
    “神！您来了！”
    狗头人立即表现出兴奋的样子，立即倒起苦水：“我的眼睛飞出去了，它们完全不听使唤，我没想到会这样……”
    周异给狗头人的蓝宝石，全被它用双眼给吸收了。因为狗头人很喜欢释放眼睛发光，就全部给它们加强。
    强度的确提升巨大。
    这一双狗眼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怎么听招呼和使唤了。
    最初眼睛还是自主莫名其妙发射光线，后来它们开始不停转动，搞得狗头人头晕。最后它们直接飞出眼眶，开始放肆地自由活动。
    狗头人拿它们毫无办法。因为它们速度太快，根本抓不住，只有等它们玩累了才会飞回来。
    它为此十分烦恼。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贪图眼睛的力量……我应该均衡发展，神，我知道错了！”
    狗头人匍匐在地。
    不过解决这事倒也不难。
    周异用白宝石纤维直接将两只眼睛捕获，交给了狗头人。
    “感谢您！无所不能的神！”
    狗头人慌忙将双眼塞回眼眶里，继续五体投地。
    然后周异调取了一些蓝宝石进来，这回由他用白宝石纤维做输入管，插入到狗头人的双腿强化体内，开始手动强化。
    随着强化持续进行。
    双眼和两条腿间形成了一条蓝色连接线，似乎代表三大强化体达成了一种平衡。
    狗头人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它们不乱跳了，终于恢复正常了！太好了，太好了！”
    “神，神！！”
    它趴在地上，兴奋得双耳竖起。
    周异告诉它：“适量发育有益健康，过度发育会造成强化体反噬，你好自为之。”
    “是！我一定再也不敢了！”
    狗头人一脸心有余悸。
    周异这时候发觉，变种人拥有多个强化体没有任何不妥，反而形成一种更加稳定的平衡。
    这和达芬奇描述的废土时代医学常识相悖。
    溯流者嗤之以鼻：“只能有一个强化体？那是它们的技术和认知不够。”
    “拥有多个强化体，就有多个方向可选择。”
    “高等生命生来就有许多路径可选。但低等生命生理脆弱，支撑起一个进化方向就已经很勉强了。”
    “除非像是天人这样，用强大外力的持续干涉和改造，才能突破本身限制。”
    “就像是一只生活在丛林里的昆虫，丛林可能变成湖泊，也可能成为荒漠。如果它体内有适应湖泊和荒漠的游泳、飞行能力，才能活下来并且进一步演化。如果只能在丛林生存，它就会灭绝。”
    周异对此有体会。
    小时候，爸妈给他报了不少兴趣班，打乒乓球，画画，书法，足球，篮球……其中绝大多数都证明周异毫无天赋，只是学了点皮毛。
    不过在面对秦燮时，乒乓球的本事就派上用场，多少算是一种社交方式。
    给公司决定logo时，也是周异自己画上了武士蟹的标志，如今被员工们广为效仿。
    老话说，技多不压身，就是这么个道理。
    达芬奇它们的认知不能说错，只是不够完整而已。
    ……
    接下来，是用黑宝石将天狗投放到废土。
    周异发现可以选择投放位置。
    对应地点就是废土世界，整幅地图浮现在脑海里。
    他找了一阵，才找到了沙港地区。
    那是很小的一块区域，却不能做投放。
    最近投放地点，是灭顶公所统治的双河地区。
    只有天国境内或者是机电城市城市才能投放。
    周异最终决定在珊瑚口投放。
    锁定投放地后。
    狗头人被周围的白宝石包裹凝固，变成了宝石雕塑。
    脑子里忽然响起倒计时。
    “223、222……”
    “投影开启。”
    周异眼前一花，来到了一个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