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情报后，周异乘翡翠城一路抵达北部森林区，吓得树冠上的森林羊四散躲避。
    在夜爪带路下，他的确从林中找到露出土层的炮管装置。
    锤头兵们从翡翠城上鱼贯而出，一阵叮叮叮叮挖掘，将掩埋地下的战车给捞了出来。
    这是一辆黄色迷彩涂装的八轮战车，车身挤压变形严重，车轮不知去向。其外部凹痕众多，有明显遭人为暴力钝击损毁的迹象。
    它顶部左右各四根炮管，但都被扭断和弯折，已无法使用，唯有中间一挺黑色加特林机炮保存完整——这也是露出地面部分。
    周异走到残破战车旁，手贴金属外壳。
    能量输入失败。
    基本确认意识死亡。
    他不得不翻出遥控器，描述了一番战车的情况。
    红隼很快回应。
    ——就是它。荒漠数码迷彩，8x8轮式底盘，25mm加特林机炮，它的型号是625e，数量极少，在北部区域的只可能是它。
    ——返回递归市，我就查询了当时我们遇袭的前后情况，得知那辆625e本身就是一名机电暴徒。它经常攻击其他机电生命以掠夺光纳匣，普通光纳种同样是它的猎物。它被机电城市通缉，定级为c，不过那次之后就没有了它的消息。
    周异有些不解：“机电暴徒为什么可以挣脱秩序程序约束，能直接攻击同类和其他生命？”
    ——原因是多样的。
    ——有的是本身故障导致既有主体程序失效，有的是通过外部手段改造解除了自我限制，结果都是它们不再受到制约。对付这样的无序机电生命，通常是由调查员来处理。
    周异说：“调查员都由404城派出吗？”
    ——除去404城，「肃正城」和「安全部」也有调查员。
    红隼详细解释了一番。
    ——这三个地方派出的调查员，各有使命。
    ——肃正城的调查员，主要是处理具有强烈自我毁灭倾向的个体。以避免毁灭倾向进一步通过各种形式蔓延和传播，从而导致整个机电生命群体受到影响。
    ——安全部的目标是破坏机电城市秩序的生命，不论机电生命还是光纳种，都是它们调查、遏止和抓捕的对象。机电暴徒也属于它们的抓捕范围。
    ——404城最特殊，外派调查员数量最少，应对的是极端危险个体，拥有无限开火权。
    其他两个都好理解。
    周异问：“这个安全部，是一个通用部门？”
    ——是的。
    ——安全部在每一座机电城市都有，这一程序部门的设立，是为了维护整个机电生命社会的秩序能稳定运行。
    大体搞懂了。
    既然机电暴徒已经报废，变成了纯粹的机器。
    那就看能不能拆点有用的下来。
    周异操作翡翠城将整个战车抓起，放置在楼顶，然后返回公司大本营，让千粟来看看。
    武器商人左右打量着报废战车，目光停了留在机炮上：“这个口径不错，我先检查一下里面。”
    她打开工具包，翻出一个虎头钳和撬棍，熟练地撬开变形舱门，钻了进去。
    片刻后。
    机炮开始缓缓上下移动，左右旋转，看起来很灵活。
    活动一阵，机炮指向天上，然后整个炮管转动了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千粟从里面低头出来。
    “周先生，其他结构损坏都不轻。这台机炮保存完好，转向和瞄准都没问题，光印结构基本完整，局部金属变形修一修就好，安上能量包，就能开炮了。”
    “这是c级25mm的高速主炮原型机，不是复刻的光印装置，射程至少在500米以上，价值连城。”
    她看向黑色炮管，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周异看向手里的遥控器屏幕。
    红隼给出了详细数据。
    ……
    【c级25mm高速加特林机炮】
    伤害：18-22
    冷却：0.3
    射程：1500
    ……
    射程极其优秀。
    每秒能打出3发死光火炮。
    拥有如此强劲火力，红隼的救援队被直接扫落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拥有这种火炮的625e，又是被谁摧毁的？
    周异请教千粟。
    少女用一条毛巾擦拭着炮管上的泥灰：“我可以肯定，它是被红毛怪砸坏的。”
    千粟指着车体表面的凹痕：“你看，这些凹痕是石头和拳头造成的，痕迹很清晰。”
    “红毛怪的性格是，如果你让着它，它就会走开。如果你和它挑衅，或者主动攻击它，它就会想方设法打回来。如果对手棘手，它们还会到处找帮手，互相帮忙报仇。”
    “面对翡翠城这样的异形，红毛怪没办法，只能远远避开或者认怂，但对付机电生命，它们可从不手软。”
    “这辆战车火力很足，但缺陷是防护能力较低，属于追求移动作战的轻型车辆，单体作战无法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她指向加特林机炮：“这台高射火炮主要是对付高空目标，当然也可以选择平射，可一旦被红毛怪近身或伏击，它就完蛋了。不论是将战车掀翻还是卸掉轮子，火炮都将难以发挥威力。”
    千粟用撬棍敲了敲金属车壳：“我推断，它应该是被红毛怪引诱，掉入地面陷阱卡住，无法挣脱。火炮受限，被给直接砸坏拆掉了。”
    “最直接的证据是，我在里面找到了红毛怪的毛发和粪便。这些家伙喜欢这样来标记自己的胜利，留下敌人的完整尸体，摆放在自己领地以威慑其他入侵者。”
    “不过通常红毛怪也不会发狂，可能战车和它们起了冲突吧。”
    周异心下琢磨。
    按照625e的风格，它应该是先手开火，然后红毛怪就和它杠上了。
    结果这回是高科技输给了野蛮怪，被对方设伏群殴后死在了森林里。
    千粟又说：“原型机使用起来都很简单，因为本身完成度很高，技术成熟。”
    “我刚才试过，里面还带有锁定目标能力，完全不需要操作。只要补充能量包，它就会瞄准空中的每一个移动目标，摁下开火键让它自己打就行。”
    “如果想要更精确一点，我也可以做更细化的调试设置，能更加针对性地杀伤目标。”
    周异让她帮忙修一修。
    于是千粟拿着扳手钻进变形的战车内，靠着一双铁手，在里面捣鼓起来。
    天色渐暗。
    入夜后，夏日温度总算降了下来。
    周异回头煮了两碗泡面，又带了两罐可乐过来。
    两人坐在房顶的战车旁吃晚饭。
    千粟很喜欢吃泡面，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她脸上带着一些脏兮兮的油污，喝着可乐说：“谢谢款待，好吃。其实这个已经修好了。”
    “这么快？”周异惊讶。
    “主炮受损很小，我将它和战车拆开，确保独立运行，这样能量消耗也少一些。不过相关的发射筒、行驶平衡仪、移动射击、协同开火之类的我都已经拆开后没管，它们太复杂，我也不会修。”
    “但主炮可以用了。”
    “我来给你展示一下。”
    千粟放下碗，用周异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将纸巾塞进兜里。她走到战车旁，拿出了十个能量包——这东西是一种四四方方铁皮盒，只有打火机大小。
    她转过脸认真地说：“这个要报销哦。”
    “当然。”
    周异点头。
    对方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直接将能量包全部装填在里面。
    “我现在开启对空模式，朝空中开火。”
    而后千粟爬出来，手拿一个按钮盒，盒子上有一条线连入战车内。
    她摁下盒上按钮。
    战车上的加特林机炮上亮起一个小红灯，炮管开始缓缓旋转，在天际搜寻目标。
    炮口忽然喷出火舌。
    哒哒哒！哒哒哒！
    很有节奏的一秒三发。
    对空射击持续了十几秒。
    千粟全程聚精会神，直到结束后才说：“总计14秒，42发，1光种只能打这么久。消耗还是很大的。”
    这时一个球形发光体从天上俯冲下来。
    上面浮现出猎海发红的二筒眼睛：“原来是这个在攻击我，打得很准，还挺疼的。”
    原来火炮锁定的是猎脊者。
    周异给它讲了一下情况，猎海倒是很高兴：“太好了！遇到大规模刺鸟时，它比我更好用，能够快速消灭那些烦人的小怪物。”
    “董事长，经过圣彼得堡先生的特训，我现在也能使用武器。如果您相信我，我也可以用它来射击，我的射击很准！”
    猎脊者竟然知道靠装备了。
    周异一阵欣慰。
    之前的妈宝小怪物，现在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了。
    周异告诉它：“以后有你用的机会。”
    这时红隼发来消息。
    它们已经办理完所有手续，得到了正式授权和认证，带了第一批货返回。
    周异看向千粟：“你做武器生意，一年能赚多少？”
    少女有点闷闷地说：“那个不好讲，有时候多一点，有时候亏一些。还要考虑杂七杂八的税、打点关系、运输成本，最近的三年不景气，总共就赚了300光种。”
    周异惊了：“这么少？”
    他原本以为，千粟应该是妥妥高收入群体才对。
    “净利润只有这么多，看着营业额还行。”
    少女叹气：“我和使命的开销也很大，我的身体需要维护，使命是机电生命，开销更高，其实这点收入不太够的。主要还是我的客户太少了，也很难和那些大商人竞争。”
    周异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她薪资过高，不好引进。
    既然如此。
    周异说：“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我给你每年200光种的底薪。”
    “好啊！”
    对方爽快同意：“是要我做武器方面的事吗？”
    周异摇头：“我们不做武器生意。”
    “公司要新成立一个快递中心，我想让你来把公司的快递业务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