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楼和3号楼的住户大量入住，实际情况比周异预计要好。
    乱扔垃圾、乱写乱画以及随地大小便都没看到过。
    曹大元对此说：“董事长，大伙儿也没啥可以乱丢的东西，本来家当就少，恨不得到处多捡一点东西回家……”
    “乱写乱画，这情况就更难，拾荒匠哪怕有炭笔也会很宝贵，画一点就少一点。大多数都是卖掉，因为认字识字的很少很少，拿着只是浪费。”
    “大小便的情况，我倒是得给您说一说。”
    这位被新任命的小区管家说：“之前2号楼的蟊谷镇民，就有到外面偷偷大便，然后将大便埋起来等风干回收的事。粪便是一种少有能自己产出的好东西，他们都不肯拉给翡翠城冲掉。结果风沙过后，几个人因为争论哪些粪便是自己的还打了起来……”
    “现在3号楼想来也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我已经给他们说过，让他们必须去翡翠城外指定地点排便，避免影响这里的环境。您放心，在屋子里拉屎，他们是不敢的。翡翠城名声在外，他们也知道，这里是异形体内，惹怒了异形是可能要出事死人的。”
    “过去不论在蟊谷镇还是野外，大家都会远离睡觉的地方去拉屎。拾荒匠有着丰富的野外经验，清楚什么不该做的。”
    周异点头。
    他要求不高。
    安全过冬就算成功。
    翡翠城反馈：“高入住率对新机体的进化促进很明显，2号楼和3号楼持续在向我的主机体反馈，再经过一段时间，它们就能保持独立运行了。”
    周异不解：“独立运行？你不管它们吗？”
    涉及到比较复杂的表达，翡翠城还是有些磕磕绊绊。
    经过大量沟通，周异才确定：“你是说，它们也会通过模仿学习，从而激活局部的独立意识……不过这还和你是一体吗？”
    “可以是一个集体，我们都是翡翠城。”
    建筑生命说：“也是不同的个体。它们基于我的建造基础，但拥有独立自我，是后天环境作用产生的结果，自我产生的关键因素包括入住者，还有死光。”
    “我们内部能无障碍传输，但也有局部差异。”
    周异愣了一下。
    我对外随口说说，方便做宣传。
    你这新机体……还真是二代异形啊？
    “委员，我也才知道。”
    翡翠城说：“我原以为，它们只是我的新机体，后来才确认，它们会独立运行。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延续。”
    保持稳定的高入住率，以及充裕的能量供应，也是新的建筑生命萌发个体意识的基础。
    具体时间翡翠城也无法确定，它只知道，目前两座新楼在快速成长中。
    即使没有诞生独立的自我意识，2号楼和3号楼也在高速获取外界的死光能量，必要时可以作为翡翠城的备用能量储备或机体。
    周异又想到：“11楼的小高层，和33楼的高层有什么区别？属于不同的类别？”
    “前者成长快，后者成长慢很多。”
    翡翠城答道：“小高层只延续了我的基础功能，包括汲取能量，基于既有主体修复和一定程度改造自身，也就是制造房体进行更换。”
    “与我型号相同的高层，则会继承我的所有功能，同样能够进行机体扩容。它可以脱离这里，独立进一步构建以它为主体核心的新翡翠城。”
    周异听得眼睛一亮。
    可自我复制。
    这等同于建筑生命的繁衍能力。
    如果能将翡翠城家族安安稳稳发展下去，足以用它们形成一个大型社区，乃至完成一座城市的住宅覆盖！
    在这个光纳种和死光遍布的时代，攻防一体的死海异形，就是最完美的居住选择。
    未来充满光明，但眼下还需要一步步来。
    高层住宅建造缓慢，周异决定还是先聚焦于小高层，当前先把成长更快的个体数量堆起来，形成一定规模。下一步才是提升质量的问题。
    ……
    下午，龚正来汇报了最近的物资库存。
    作为周异的助理，他已经逐渐调整作息，也基本是白天做事，晚上休息，继阿金之后也回归史前人类的传统。
    “……蘑菇林的食用菇类产量很高。这个冬天没有猎脊者的破坏，加上农田开垦，铁马和铜牛驱逐的虫子，一部分跑到了蘑菇林里，就变成了那边的养料。”
    龚正翻开自己的小本本，逐行念道：“这个冬天，公司的蘑菇储量非常充裕。董事长，我和老曹就想着，将这些新居民发动起来，用蘑菇雇佣他们，用木头、树枝、干草等材料制作工具，反正都能在室内做，倒是不危险。”
    “像是晾晒架、桌椅、编织篓、绳索这些都是多多益善的日常用品。”
    周异点点头。
    他忽然想起：“袁通呢？他还在画宣传单？”
    “袁通最近在忙另一个事。”
    龚正犹豫了一下：“董事长，他想出海。”
    “嗯？”
    周异眉头一皱。
    冬天出海风险极高。
    不过袁通是老海盗了，或许有什么隐情。
    “袁通说，他观察到翡翠城附近的近海区域非常安全，因为翡翠城的轰炸已经让周边光纳种不敢靠近，所以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龚正讲道：“袁通想要开船在浅滩近海地带，进行人工收集光炱，可以给公司创收。”
    光炱？
    周异记得袁通说过，那是造船会用到的一种材料。
    “去看看。”
    两人一路下了电梯。
    在翡翠城外靠近死海区域，袁通正和两个年轻人在说着什么，还在不停比划手势。
    那两人周异有印象，都是之前袁通的手下。
    袁通眼尖，立即过来问号：“董事长，您来了。”
    周异点头：“说说光炱的事。”
    这位前海盗首领用手拉了拉腰带，说：“您也知道，印光术制造光印，需要的核心材料之一就是光炱。光炱漂浮在死海的气中，尤其是海面，因为它们非常小，会被激流冲到上面来，然后再缓缓降下去，像是火山喷发一样。”
    他指向前方白雾茫茫的死海：“过去我们活儿少的淡季，就会在死海骑士舰队覆盖的区域，找个隐蔽地方停船，然后捕捞海面上的光炱。”
    “过去我在船厂那会儿，和一个工人学过，他曾经是光炱工人，因为战乱光炱港口毁了，所以流落过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双层麻布做成一个网，在死海表面的雾里头捞就行，直到麻布上面蒙上一层较厚的杂质，然后拿上来泡在冷水里，就能把光炱砂从杂质里刮出来。”
    “光炱砂各城市都收，价格比铜更贵。”
    “就是人在死海上容易疲劳，即使靠近死海也会受这种影响。不是强化者的话，不论力气还是耐力都比陆地上要弱得多，在甲板上跑两步就会上气不接下气。所以船上干活，比看起来要难得多。”
    “虽然以最笨的人工收集方式很慢，但我想着，这个冬天反正也很难做别的，不如就将船停在海上，来捞一些光炱砂。”
    袁通扶了扶绑住左眼的带子，讲道：“过去靠这点外快，我们度过了不少非常时期。冬天我就在想这个事，既然这里有翡翠城的庇护，是不是可以试试？”
    周异听得感慨。
    这就叫技多不压身。
    他当即说：“放手去干！需要什么尽管提。”
    袁通顿时脸上露出笑容：“好的，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