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灯笼的光带着热度,姜姒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热了起来,男人指腹摩挲的地方更是如火灼一般。
若是旁人,她必以为这是在占她便宜。
但这人是慕容梵啊。
尤其是慕容梵的目光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如常,仿佛万物在他眼里皆是一视同仁。
“我不是故意忘记的,是因为近几日?事情有?点多……”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不可?闻。这话骗别人还差不多,骗慕容梵那是不能?够的。
“我曾经?认识一人,杀孽深重,血债累累。每杀一人,他便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刀,以作赎罪。你故意如此,是否觉得这辈子拥有?太多而心生惶恐,若不出破便觉得心中难安?”
心思被说中,姜姒既意外又不意外。
她正?是这么想的。
上辈子的孤煞劳苦,让她对很多美好都不敢心存奢望。她拼尽全力地生活,在别人的眼中自强又自立,但只有?她知道,她其实是自卑的。
那样的自卑刻进骨子里,如影随形。
恰如慕容梵所说,她害怕这辈子太过完美,出色的长相?,疼爱自己的家人。她拥有?了这么多,潜意识里受宠若惊。
至于那什么克夫命,不能?嫁人什么的,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缺陷,她巴不得这辈子不嫁人,永远和家人在一起。
所有?她怀揣着隐蔽的心思,以为出了破就能?化解惶恐和不安,于是故意不用慕容梵给的药,打定主意留下这道疤痕。
“王爷,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慕容梵松了手?,指腹上还残留着那细嫩软腻的感觉。
他将灯笼移开了些,道:“人知有?因果,所以才会?有?敬畏之心。你这么想其实没有?错,太过完美皆是虚,出破确实能?解。”
这话如三月的暖风,瞬间吹走姜姒心中的苦涩。
她这辈子何其有?幸,不仅能?拥有?梦寐以求的家人和亲情,还能?遇到?像慕容梵这样慈悲为怀的人。正?如她自己所说,这世间总有?一种人,会?因为一时善念,只为了有?缘,便会?出手?相?助。且这个人不仅不图回报,还能?包容你所有?的一切与不堪,哪怕你的来历不被世人所容,他也能?平常视之。
“真的吗?王爷,那这么说我做对了?”
“你不需要这么做。”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心安理?得的拥有?现?在的一切吗?”她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淬进了万千的星光,汇聚成一片星河。
璀璨而耀眼,令人忍不住想掬起一捧来看。
慕容梵望进这片星河中,如同置身无人之境。
他识天?象,常夜观星辰。他见过很多瑰丽的景象,也仰望过世间最绚烂的星空,但这一片星河堪称最美。
许久,他说:“可?以。”
简单而寻常的两个字,听在姜姒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
她小脸仰着,眼里的星河涌动。
“王爷,谢谢您。”
慕容梵。
这辈子能?认识你,可?真好啊。
……
夜色仿佛掩盖了一切,又仿佛撕开了阴暗的口?子,将所有?的龌龊都释放出来。黑就是黑,恶就是恶,再也无处藏身。
她刚到?住处,下意识往暗边看去。
幽凉风吹着,姜姽从暗中走出来,目光仿佛渗着毒,阴鸷地看着她。
“五妹妹这么晚不睡觉,四?处乱逛所谓哪般?若是传出什么闲话来,你让大伯娘和大姐姐的脸面往哪里放。”
“四?姐姐不也没睡吗?”
两人同为姜家女,又都被留在侯府做客,住处自然安排在一块,且还是隔壁。
姜姽冷笑一声?,“我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五妹妹呢?”
姜姒回道:“我也是。”
时至今日?,两人已然决裂。
撕破了的伪装,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她们皆是如此。
姜姽不信她的话,见她态度淡然,一张玉色的小脸在昏暗中仿佛透着光一般,容色绝佳美貌天?成,只觉得满目的刺眼。
“五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大姐姐留你在侯府,是想许你下半辈子的富贵?”
“我没有?这么想过。”
“最好是如此。”说到?这个,姜姽的心头全是隐蔽的得意。“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就可?以高攀的,你始终不如我。”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胜券在握。
姜姒想,或许是姜嬗做了两手?准备。人心难猜,也难测,不管别人的打算是什么,她能?把握的只有?自己。
但是这位女主,难道忘了男主吗?
“四?姐姐这般做派,倒叫我看不懂了。我难免有?些好奇,四?姐姐可?还记得慕容晟?”
姜姽听到?慕容晟三个字,眼神瞬间起了变化。怨,恼,恨,三种情绪在她眼底交织着,最后汇成一片诡异。
“是他辜负了我!”
“他辜负了你,所以你放弃了他。”
一个辜负一个放弃,这样的女主和男主,纵然是踩着原主的死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能?长久吗?
姜姒表示怀疑,但无从得知结果,因为那本书最后截止到?男女主重归于好,便已全文完结。
“没错,我放弃了他!”姜姽眼中的诡异之色更胜,她终于知道二姐姐当年为什么要争。死活不嫁门第不显的吴家嫡子,非要给比自己大十几岁的龚大人当填房。
因为富贵,因为权势!
姨娘说的那些话都是错的,她以前也是真傻,居然以为只要自己懂事听话,嫡母就会?给自己安排一桩好亲事。
而今为了自己的女儿,嫡母竟然要灌她绝子汤。若她还傻傻地由着摆布,终其一生都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五妹妹,你长在京外,你对京中的高门大户知之甚少?。你以为富贵权势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若不能?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我劝你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难以承受的代价?
姜姒恍然,心知必是姜嬗对她提了什么要求。
这倒是不难猜,一个女人想托付自己的丈夫孩子,最担心的是什么?不是丈夫的变心,而是自己孩子的利益得不到?保障。
所以姜嬗提出的要求,必是与这个有?关。
但是姜嬗许诺她时,分明让利让得彻底。不仅说自己的嫁妆全归她,还不争侯府爵位,让她大可?以留给自己所出的儿子。
这倒是有?些矛盾了。
她看着姜姽,若是这位女主知道姜嬗对自己的承诺,不知会?不会?气死?
……
一夜过后,晨光熹微。
谢氏几乎没怎么合眼,一听到?女儿醒来的动静后,急切而期待地直奔内室,却又在靠近床之前止步。
“娘。”姜嬗在唤她。
她听到?声?音,目光包含希冀地朝女儿看去。
连日?来的朝夕相?对,她自然是知道姜嬗的身体状况。猛一瞧见姜嬗脸上的灰青之色淡了些,顿时又惊又喜。
“嬗姐儿,你今日?感觉如何?”
姜嬗的声?音也不似昨日?那么虚弱,“娘,我觉得好了许多。”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自从生产过后,她能?清楚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生机在一点点往外漏,那种将要油尽灯枯的滋味让她明白自己的时日?无多。
但今日?明显不同,不仅没有?那种漏无气的感觉,好像身子也不再发软发沉,整个人也有?了精神气。
“这么说来,那个神医的药真的管用。”谢氏红肿的眼眶又起了湿气,双手?合十连连道了好几句“感谢神医,感谢五丫头,佛祖保佑。”
她握着姜嬗的手?,明明眼里全是泪,却尽是欢喜之色。
没过多久,姜姒来见。
她进来后,直奔床边,满眼期待地问姜嬗,“大姐姐,你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经?此一事,姜嬗与她亲近了不止一星半点,当下拉着她的手?,“五妹妹,谢谢你,大姐姐感觉好多了。”
那就证明慕容梵的药有?用。
姜姒虽然不曾怀疑过,但此时才算是安下心来。
“我就说神医很厉害的,大姐姐你肯定能?好起来。”
“五丫头,真是多亏了你。”谢氏话未说完,已是哽咽。
这几日?来,她真是哭了太多回,竟像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似的。唯有?今天?这些泪水,不是因为悲痛绝望,而是因为满怀希望。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响起姜姽的声?音。
很快,姜姽端着鸡汤进来。她素衣素面,面色瞧着不怎么好,憔悴之余,眼下还有?着明显的青影,一看就是忧思太重又没有?睡好所致。
“母亲,大姐,这是我亲手?熬的人参鸡汤。足足吊了两个多时辰,正?是汤味最浓之时。”
人参的气味顿时在空气中飘散,光是吊汤就吊了两个多时辰,可?想而知有?多费时,准备这汤的人起得有?多早,又花了多少?的心思。
谢氏道:“你有?心了。”
“母亲,大姐身体最要紧,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姜姽将汤放下,“我不如五妹妹讨喜,如姐儿那里我插不上手?,便想着做些自己能?做的。”
这话颇有?几分深意,一是说自己心眼实诚只知埋头干实事。二是暗指姜姒心眼多,已经?哄住了如姐儿。
姜姒点头,“我确实和如姐儿投缘。”
如姐儿性子胆小,她难免有?几分怜惜。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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