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丝兔子是早就做好的,腌制好的兔子抹上?甜面酱、豆豉、姜粉等?各种酱料后?用?熏灶熏完后?挂起来。
或许是因为?制作时捆扎成?了圆柱体,要用?到许多丝带和麻绳,所以才得名缠丝兔。不?过?叶盏还没深究过?这道菜名字的由来。
平日里食肆闲暇时叶盏就会做些风干鱼、腌菜这样的功夫菜收起来,平日里有食客要吃时就能快速做出成?品。因此这道菜好准备。
裴昭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杯茶,却不?喝,只打眼?看叶盏做菜。
只见她踮起脚尖,从房梁上?拿下一串系在麻绳上?的兔,随后?又挥刀砍了一半,将剩下的兔子放了回?去。
随后?拿起刀,将案板上?的兔子仔细切成?圆片,那风干过?的兔子应当是有点硬,所以她切得很慢,一手扶着肉骨一边慢慢切,右胳膊抬起,看得出来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这个胳膊上?。眼?睛则专注盯着案板,连一绺碎发从头?顶掉下来都没有留意。
叶盏没把这绺头?发当回?事。她专心致志将兔肉切成?好看的小圆片,做风干兔时曾用?麻绳和纱布仔细捆扎成?了圆柱体,因此现在只要一切就能切成?整齐的圆片。
薄薄一层兔片铺在雪白的瓷盘上?,再看着蒸笼冒出水蒸气上?汽了,赶紧用?纱布将两个瓷盘放进蒸笼里。
玉姐儿在旁边惊呼,赶紧拿抹布过?去:“说了多少次,热锅里取放食物要拿布巾垫着,烫伤了手怎么办?”
“无妨。我们厨子的手,做惯了就觉察不?出烫了。”叶盏一边笑嘻嘻说一边快速盖上?蒸笼盖。
玉姐儿摇摇头?:“你就不?听话?,回?头?我告诉娘去。”
叶盏挤了个鬼脸回?答她:“我多切了一盘,原想着晚上?我们吃,既然?娘知道……”
“不?说了不?说了!”玉姐儿滑跪得飞速。
裴昭在这里看见,不?由得唇角带了一抹笑意。他平日里见叶盏干活麻利、举止稳重,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孩子气。
趁着上?锅蒸兔肉的时候,叶盏开始做梅花汤饼。
先拿出一个青色大?瓷罐,拿下塞子往外倒梅花。
梅花汤饼本来需要用?新鲜梅花做,只不?过?如今不?是季节,便拿干梅花来制作。
这梅花是闵穆送来的风干梅花,他喜爱风雅,因此没少捣鼓这些风雅之物。
“这可是闵公子送来的赠礼?”玉姐儿凑过?来。
叶盏嗯了一声。
裴昭端着茶盅的手指关节有点泛白。
闵家丫鬟便捂嘴笑:“像我们家少爷能干得出来的事。”
就是太不?务正业了,她想起自家夫人的担忧,忍不?住叹口气。当然?家丑不?外扬,她一点都没说半点少爷的不?是。只是神色幽幽。
叶盏正在和面,一边在面粉盆里加水加梅花,一边居然?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叶盏没多问,似乎知道小丫鬟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像是在随口闲谈:“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是钻研得深了,写一本《香谱》、《茶经》之类的书,也能以另一种方式流芳百世,如今谁还记得前朝每个官员的名字呢?可人人都知道陆羽写了《茶经》。”
丫鬟倒是一惊,她没想到这位厨娘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裴昭目光变得深邃,仔细品嚼着这几句话?。
再抬头?时他看叶盏的眼?神已经添了更多欣赏。
玉姐儿没听懂叶盏的话?,但也囫囵般听了个大?意:“就是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闵公子那么风雅清贵,为?什么非得去做官。当官的各个大?腹便便又胖又丑,有什么意思。
丫鬟这时候回?过?神来,感激笑笑。感激叶盏不?点破是自家少爷的事,也感激她能提点两句。心中决定把这件事说与自己家夫人知道。
活好了面擀平,用?一副梅花模子印出各色梅花形状,随后?下锅煮熟后?用?漏勺捞出,放进早就准备好的鸡汤里。
“好了。”
这时候兔片也蒸好了。
蒸好的兔片出炉后?淋上?一层芝麻油香油和花椒油,蒸汽带着香料的滋味直冲四周,散得到处都有。
店里的食客们吸吸鼻子。
闵家丫鬟正在收拾食盒,看见后?当即问话?:“我也想各来一份。”那个梅花汤饼看着清淡爽口,缠丝兔又闻着这么香,回?去带给夫人正好。
叶盏正要答应下来,就撞上?了裴昭的目光。
他目光深邃,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叶盏猛地产生?一种感觉,似乎这位客人并不想闵家吃跟自己一样的饭菜。
叶盏顿了顿,倒没拒绝丫鬟,就算不?是错觉,她也没必要因为?一个客人的不悦而拒绝另一个客人。
只是翻看了一回?之后?,她很遗憾回?答:“缠丝兔倒是有一份,不?过?我答应了给我姐姐吃。梅花汤饼倒是可以再做一碗,但是煮起来慢,其他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丫鬟应了一声,不?无遗憾:“那好吧。”下回?再来买。
裴昭拿起了筷子,神情似乎没变,可无端让人觉得他一定心情很好。
两道菜上?桌,他开始吃饭。不?得不?说,这两道菜滋味都很好吃。
他印象里兔肉很瘦很柴,说实话?没什么滋味,很寡淡。因此寻常餐馆处理时就会用?黄酱黄焖、或用?重重的麻椒花椒去增添其中的滋味。
可是叶盏用?了熏肉的方法,这样原本寡淡的兔肉本身也增添了许多滋味:熏肉特有的烟火气、类似火腿发酵的鲜味、还有甜面酱等?多种霸道的调料滋味。
经过?熏、蒸、发酵等?多种功效,这些滋味深深渗透进了兔肉的每一道纤维,在齿颊间留香。
再咬一口又觉察出了第二层滋味:不?费牙。一般兔肉柴、瘦,这就决定了每每吃兔肉都要用?牙齿撕扯,实现牙齿和兔肉之间的拉扯,要是遇上?牙口不?好的人就会让滋味大?打折扣。
可切成?了薄片又熏蒸过?之后?,随便吃都没有费力的感觉。
这道菜色泽好看,深红色的圆兔头?片摆在精致白瓷盘里,看着像一瓣瓣牡丹花花瓣。
兔肉嫩嫩的,味道咸香,各种复合滋味齐齐在舌尖循环登陆。
裴昭连着吃了两口缠丝兔,这才开始吃梅花汤饼。
这道面食放在鸡汤碗里,有个调羹,梅花在鸡汤里浮浮沉沉,看着疏影有致,更像是汤羹。
裴昭舀了一口,连梅花面片带鸡汤一起送进了嘴里。
鸡汤是店里熬煮备着的高汤,因此滋味极其浓郁,鲜美,十?几种配料配着肥油老母鸡和猪骨头?熬出来的高汤,一口下去胶质满满,许多种滋味在舌尖萦绕。
与鸡汤的浓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梅花面片的清淡。
面片薄如蝉翼,几乎是入口就化了,微微一抿就化开了,里面梅花的香气若有若无,几乎品尝不?到,可在某个松懈了的当口又能尝到一口梅花香。
就像在梅花林里出没,要不?经意间才能忽然?嗅到一口梅花香。
裴昭很快就吃完了两道菜。
结账时候叶盏还特意过?来问了一句:“裴大?人,可对胃口?”
“好吃。缠丝兔干香入味,梅花汤饼清淡怡人。”裴昭认真?回?答。
叶盏放下心来,再看桌上?汤碗干净,就知道裴昭没说谎,她还担心自己胡乱做得不?合裴昭胃口呢。
裴昭走后?,倒是玉姐儿纳闷:刚才裴大?人点菜时不?是说要吃他往日里爱吃的吗?
可缠丝兔和梅花汤饼都是新菜式吧?怎么裴大?人居然?也没指出来,难道是她记错了?
她摇摇头?,将这件事置之脑后?,专心等?着玉姐儿来给自己烹饪缠丝兔。
*
夜风吹着汴京城的喧嚣往脸上?吹。
盛夏的风就算是晚上?都带着暖意,可不?燥热,反而让人整个人舒舒坦坦放松。
裴昭打马路过?闹市,任由自己沉浸在夏日晚风里,然?而身形还是端正,不?像路过?的歪扭靠在马上?一顿一顿的浮浪子弟,他后?背挺得笔直,没有半点松懈之意。
路边有人叫卖:“手衣1,手衣,谁要好看的手衣?都来瞧一瞧看一看。”
要是往常裴昭不?会回?顾半分,可这回?他勒了勒马缰绳住了脚步,顿了顿,开口唤那小贩:“要一副手衣。”
“好嘞,官爷。”小贩看出了裴昭是个大?主顾,预感到会有一笔大?生?意,陪笑着兜售。
“小的这有牛皮的,最是柔韧耐用?;有豹子皮的,您瞧这花纹、这模样,看着多威风?还有这羊皮的,多柔软贴合?戴着射箭肯定不?滑手,齐骑马肯定能防止缰绳磨粗手指。”小贩推销着自己担子上?的镇店之宝。
裴昭却指着那上?面一对大?红的:“要那对鹿皮的。”
小贩“哦”了一声,原来是卖给女眷的,他当即转化了一副营销话?术:“这上?面画着忍冬纹,又绣了花,戴上?去多好看。”
“不?用?好看。”裴昭接过?手衣仔细打量,“够厚实就行?。”对着太阳光看了看,确保没有缝隙不?会让水蒸气冲破后?这才满意付了钱。
“客官慢走。”小贩喜出望外。
却见那位客人想了想,又问:“哪里有卖挂杆的?”
“挂杆?”
“就是拿着它能够够到高处东西的,木杆。”
小贩恍然?大?悟:“您说那个啊,杂货铺里就有,在对面那家店里。”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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