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现场, 除了发出超大声响一直不停工作的鼓风机外，就只剩下“噼里啪啦”的快门声。坐在监控器前的柯怡宁左手撑着下颌，听着这声响, 就是一副要打又不打哈欠的困倦模样。
    快门“噼里啪啦”的按动声、鼓风机“呼呼”吹出的风声，再加上影棚内暖哄哄的热气，困意在这片空气中无声蔓延。偶有几声周笑的指示声在棚中响起时，却是让人只感觉更好睡了……
    虽然知道这种状态在工作时间是大忌, 但柯怡宁却是一心想着接下来如何找季邵助理谈签名照的事情。在越发感觉到事情的棘手程度后，她也越想要逃避了。
    若要问场内工作人员谁精神头更足, 那当属陈申聚和袁羽无疑了。一个在旁边举着相机跟拍，一个则是开始美美欣赏起监控器上的大片了。
    看着季邵一张张生图大片在屏幕上的样子, 一向追剧不追人的袁羽, 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季邵老师能空降代言人了。这哥们不仅老天赏饭吃的典型，更关键的是他“帅而自知”却清爽!
    流量在内娱并不稀缺, 但符合品牌产品的嘛……所以在看到屏幕中, 季邵食指并中指将护肤霜在脸上勾勒出一道弧线时。袁羽都只想大喊一声，“放着我来!”
    “咔”周笑放下相机, 招手示意一旁的待命的化妆师进场来给季邵补妆。刚刚那一道弧线抹得不是非常饱满, 虽然可能会有人偏爱这种自然稍有瑕疵的感觉。但这是给品牌方拍摄的tvc广告，每一帧不仅要保证好, 还有保证有多条备选。
    “辛苦，我们再来一条。”
    俯下身闭着眼睛, 供化妆师轻轻擦拭自己脸颊的季邵, 在听到周笑的声音后举起手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殊不知他的这个举动一出现，监控器前就有个“小女孩”已经激动到要跺脚了!至于袁羽为什么能在监控器上看到这一幕呢, 自然是因为有人已经悄悄按下来快门啦~虽然这快门声一点都不隐形，又还捕捉到了季邵嘴角勾起的弧度~
    补妆结束, 恢复现场拍摄。看着屏幕中的季邵，袁羽感动得都快要泪流满面了。dl的产品分支庞大，其中不少支线有着相关的大使、挚友以及其他title。
    有大使就意味着有拍摄tvc、公式照的需求，但袁羽遇到的不少艺人因为长期熬夜以及维持身材，皮肤状态远比同龄人要差得多。
    而这一般都是噩梦的开始，dl产品线一向以轻透为宣传重点，想要掩盖住脸上大片的瑕疵，那就要在妆造和后期上苦功夫。也因此，有段时间与dl合作的化妆师立刻就在圈内大火了一阵。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翻车的时候。在妆造已经盖不住瑕疵后，就要依靠着后期的鬼斧神工了。所以外景拍摄也往往是一道遮羞布，因为可以以阳光太刺眼为由，尽情磨皮加滤镜。
    “哎，这真是省心啊！”因为代言人的肤质状态而省了一大半功夫，使得袁羽再次看向季邵时，眼中都带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慈祥来。
    “真是恨不得就绑着对方将其他线都拍了啊……”袁羽有些阴暗想着。她看着一旁走神的柯怡宁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么好的观赏位置，实在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中场休息环节，周笑放下相机，和袁羽道了声谢后便接过她递来的水。只是她的目光，却是下意识地跟随着右侧陈申聚和柯怡宁俩人的背影。
    有些不明所以的灌下一大口水，周笑看着比她低了半个头的袁羽挑了挑眉，好奇问道，“这两位是怎么了？”
    在她这个位置看过去，两边好像正在沟通着什么。不过从俩人都不自觉双手抱胸的防御性姿态来看，似乎对于正在沟通的内容有着极大的分歧。
    “哈哈”柯怡宁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应该在讨论后续拍摄吧。”
    周笑点了点头，当视线扫过桌上还没来得及完全阖上的手提箱时，内心便隐约有了猜测。她眉头微皱，对品牌方这种行为颇为不解。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华耀出的主意……周笑内心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也不敢轻易下不是的定论。这一年多以来，对方草台班子的名声在内娱也是越来越响。
    在接连两个选秀都失败后，不仅是外界，就连华耀内部都有一种公认他们只有nine star的既视感了。事实上，倒也确实如此。
    ……
    影棚角落里。
    俩人之间的态度，要比刚开始讨论的时候更和缓了不少。虽然重点还在签名照这个点上，但聊着聊着就有一方隐隐有了知难而退的感觉。
    “柯小姐，首先明确一点，今天的签名照我们家季邵是签不了的”陈申聚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也是一贯的温和，“这也是经纪公司的规定，您也别为难我了。”
    “上回咱们dl这边临时让季邵签名，我们也是基于友好合作的基础上，为配合集团这边的要求，特意紧急更改了行程”说完，陈申聚也跟着叹了口气。
    至于有没有更改，那话不都是说出来的吗？
    柯怡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明白自己今天这边是有些过了。只是内心却还是有些别扭的觉得，既然上回你家艺人都签了，那这回多花些时间签不就行了。
    想到这，她眼珠一转，继而一脸愁容道，“唉，这不是小邵的粉丝太多太热情了嘛？作为品牌方，我们也希望到时候官宣时，能多一些签名照来给粉丝们做活动宣传嘛!”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告诉陈申聚，这签名照是为了季邵粉丝要的。与此同时也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如果他们能配合，到时候也会给予相应的资源推广。
    陈申聚微微挑眉，这理由实在是再牵强不过了。就看dl官博平日时官宣大使时的博文，有抽的话通常都抽几个？3个有吗？就算季邵是代言人，抽30个，单单那一摞能抽多少个30个了？
    只是，他的嘴角确是快要压抑不住了。至于原因嘛……
    “嗡嗡”放在兜里的手机适时发出响声，陈申聚向柯怡宁表示歉意后，将手机界面打开。随后在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时，嘴角不由勾起一道惹人烦的微笑来。
    “看来这件事不需要我们再讨论了”他将手机反了个头后，边给柯怡宁递边笑道，“我们两边宣发部的员工已经对接上后续签名照抽奖事宜了。”
    事实上，在季邵dl站台活动后签名的当下，陈申聚就已经紧急联系了自己圈内的人脉。之所以并没有联系华耀，也是因为公司本身还处在半桶水的状态，对于相关的问题也是一头雾水。
    在分析了得到的数据后，陈申聚就明白了这种大量签名照签署，实质上就是一种潜在规则。对于流量高的艺人，被私下索要的数量和次数都相当高。
    而对于靠演技、角色拿下合作的艺人，dl这边除了初期的签名照需求后就再没其他了。这并不是品牌方的不在乎，而是内部有些人依据艺人签名照的市场价值决定的。
    毕竟dl本身就已经是国际大牌，在华国护肤界已经有了相当稳固的地位。对品牌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产品自身的功效和无可替代性，明星宣传不过是锦上添花。季邵能获得dl的国际代言人title，是他作为明星价值的体现。
    陈申聚在撺掇华耀宣发部主动去和dl宣发部谈签名照抽奖时，还被不少人怀疑是脑子瓦特了。在华耀高层看来，签名照算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对面这个合作的意愿格外强烈。
    柯怡宁看着手机上文字咬得牙根都要碎了，或许在陈申聚看来，她这个表现是因为签名照的事情不了了之。但柯怡宁心中清楚，这又是一个套了。
    她和袁羽虽然一开始就在为那小箱子人情头疼，但实际上这个头疼还是建立在“甜蜜”的基础上。如果后续策划成功的话，对俩人无疑来说就是一个大业绩。
    现在这举动，无非是想让她们前期担忧、后续栽跟头，连口汤都不想让人喝上一喝。看宣发部这速度，摆明了是早早就和华耀接触上了。
    将手机递给陈申聚，柯怡宁的脸色在片刻安静中逐渐恢复平常。她声音有些冷淡道，“既然已经谈好了，那我们这边就好好完成接下来的拍摄吧。”
    说完她便直接转过身，回到监控器前，看着聚光灯下的季邵，柯怡宁不由出了神……在思绪纷飞中，她好像知道原因了。
    “宁姐，你们谈的怎么样了？”一旁的袁羽凑过来，小心翼翼问道。怎么就她和周老师说话的一小会儿功夫，对方就回来了？
    而且从表情上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既没有被拒绝的不爽，也没有成功的喜悦，反倒是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平静无比的味道来，看的袁羽心里还有些毛毛的。
    “赵哥是不是要跳槽了？”柯怡宁一手撑着头，侧过脸看向袁羽小声问道。
    “这……好像大家都在传吧”袁羽略微思索了一下回复道。她虽然和柯怡宁都是赵哥手下的，但俩人的资历都不深，也还没真正进入他的核心团队里去。
    看着袁羽懵懂的脸，柯怡宁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两颗孤单的小白菜呐！”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她的视线迅速回到屏幕上。只不过，这回的视线却是要比以往更炙热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