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内, 正在播放着旋律极强的动感音乐。若是有旁人进来，说不定都会在听几小节后跟着打起节拍来。但若是想找出这音乐，怕是如何也是搜不出来的。因为这首歌, 是季邵还未面世的新歌。
    看起来空荡荡的舞室，让人疑惑着练舞的主人翁哪去了。但随着门把手的转动，似乎迎回了它的……主人吗？
    并不。
    天花板上的束光打在角落里的青年身上，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在练习室里几乎要“隐形”的青年耳朵微微一动, 随即抬起头来。
    沪市二月份的天气算不上暖和甚至有些潮意冰冷，但青年的额头上却是豆大的汗珠。额前的碎发看起来汗津津的, 但即使如此，也没掩盖住底下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
    风尘仆仆的陈申聚看着眼前季邵的模样, 先是佯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但下一刻, 手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矿泉水和一盒药来，紧接着他便起身去关了那已经循环了好几个小时的音乐。
    带来的矿泉水是他先前放在办公室加热柜里的, 现在还热乎, 正好能用来缓解一下胃的压力。至于药片，则是公司常备的胃药。
    看着季邵对自己扬起的笑容, 又重新回到他面前的陈申聚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在数出季邵需要服用药片的数量后, 这才一边将水和药推给他，一边严肃道, “胃病犯了还练舞，你当你是铁人吗？”
    天知道他在收到季邵电话时, 听到对面沙哑的声音有多着急。陈申聚还记得上一次听季邵这么虚弱的声音, 还是在去年录制《疾走中》那阵子。
    长期的精力消耗，再加上短时间的极速追击, 身体的临界值便早于精神上的忍耐力进一步崩溃。饶是如此，第二天他们还是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个行程。
    季邵乖乖地将药片吞服, 昂起头将一瓶矿泉水喝了快有半瓶后，便伸手接过陈申聚递来的纸巾。陈助的细心，在这些小事方面总是做到十分完美。
    虽然因为胃病发作，季邵的脸上还有些苍白，但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笑容的绽放，“陈哥，你知道的……”话没有说完，但俩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季邵下一个组的入组时间直到今天还在变动，所以之后的专辑录制以及广告拍摄，都需要尽可能提前完成。他想的，便是要趁这段时间快些录制一些练习室视频，到时候好方便陈申聚每间隔一段时间将舞台发给粉丝们看。
    “行吧”陈申聚蹲下身子，他看着季邵的模样小小地叹了口气，“但你现在起码得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恢复。”
    说完还佯作苦恼道，“吃完药休息一下，不然到时候宋晓可要直接从新城那边拿刀要砍我了。你猜我是能躲还是不能躲？你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粉丝们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听着陈申聚絮絮叨叨的碎念，季邵也没觉得有多不耐烦。反倒还跟着放松身体，直接靠在后方的墙壁上。
    “诶，对了!”陈申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他刚刚没陪在季邵身边，就是被宣发部的佳姐叫去了。虽然因为季邵胃病发作，没能继续聊下去，但俩人要讨论的核心内容他早已记住了。
    “dl那边打电话过来，问我们说能不能请周笑老师来给你拍广告”陈申聚解释道，“他们说希望我们这边能主动联系她。”
    将头靠在墙壁上的季邵，听到前半句时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一幅只要陈申聚问自己同不同意，就能立马点头答应的模样。
    但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在听到“主动联系”这四个字时，季邵很快就从中察觉到不对劲来。
    只不过这时陈申聚还没发现季邵的反应来，他的声音继续在练习室内响起，“噢，刚才因为你给我打电话，还没聊到让谁去联系。但我觉得，大差不差应该就是让我这边问问了。”
    “陈哥”季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他停顿片刻后道，“广告不都是品牌那边找摄影师吗？”
    “嗨，这谁说的准呢。”陈申聚想了想后，开口道，“可能是因为周老师接得不多？或者说是咱们找周老师比较好找吧？但我觉得这也不错啊，咱们毕竟都合作过几次了。她接的……”
    季邵摇了摇头，他打断陈申聚的话道，“不能因为周笑老师是我的粉丝，就这么想当然吧？”
    看着对方有些愣住的神情，季邵靠着墙壁缓缓起身。在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往练舞镜前的方向走去。
    等他弯腰将固定好的镜头取下时，这才回过身笑道，“陈哥，麻烦你和佳佳姐说一声，我这边不同意。”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陈申聚听到门被“咿呀”一声打开，从外头飘进了公司新签的练习生追逐打骂声。还未等他感慨，下一秒，门已经被出了门的季邵顺手带上。
    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归于平静，陈申聚低头回想了着近期发生的事情。正想跟季邵一样靠墙坐着，却发现原先季邵呆的那块地板有几滴汗水滴溅在地面的痕迹。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随意一擦，随后坐到了旁边。
    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就有了这股傲慢的想法呢。在一旁寂静中，陈申聚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但还没看上多久眼睛就已经受不住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练习室内响起，这是陈申聚从外套兜里摸出手机时发出的动静。他垂下眸，思索片刻后，给负责宣传的严佳打去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陈申聚不由开始庆幸。季邵的话，让他犹如醍醐灌顶。虽然等下是跑不了一顿骂，但他却是实实在在为此刻的自己感到高兴。
    在电话被接起的前一刻，陈申聚漫游的意识，还在思索着以后要如何对付季邵忙着练舞、不肯休息的方法。
    “喂，小邵现在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严佳关心的声音。对于如陈申聚一般的同事，她的态度一向都是公事公办。但人总是会有偏向，就比如严佳就一直对季邵的商务很是上心。
    “吃完药，没犟着练习了”陈申聚笑道，“佳姐，关于你刚刚……”提前预判，将手机移开耳边的陈申聚，听着里面的声音，不由下意识的抠了抠头皮。
    本想以一己之力承担这个结果，陈申聚发现自己还是太高估他在严佳面前的分量了。在等对方找水喝水的空隙，他对着屏幕大声道，“佳佳姐，这是小邵他自己的意思!他不同意!”
    说完之后，陈申聚下意识地点击了屏幕中的红色挂断按钮，心有戚戚地靠在墙壁上。不过这个念头却又是让他一惊，什么时候这样的拒绝也有问题了呢？
    这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陈申聚如此想着。
    ……
    次日，吴文乐收到了部门发来的回复。对于这个结果，在他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是更仔细看了先前递交上来的摄影师们其他照片。
    确实会觉得周笑的风格和品牌所需的感觉更为适配，但也还有其他优秀的摄影师可以多接触。之所以问，也是想看华耀那边能不能帮忙牵线搭桥。当然前提是，得看看对方下一个月有没有时间。
    之所以时间定的是3月，是因为3月20日是合同签订的官宣时间。而选择这个日期，也是基于对季邵的尊重。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季邵个人单曲《春分》的上线。
    选择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期，也能让外人知道他们选择季邵作为代言人的诚意与珍惜。至于能不能合作，吴文乐觉得这还得要看dl与周笑的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