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后来还是下去,和他又聊了不少事,留他喝了两杯茶才和他道别。
“妈妈很想你,回家看看吧。”费南舟临走前说。
提到姚雁兰许栀明显地沉默下来。
近乡情更怯,用在此处似乎更加恰当,这是比她面对费南舟还要“更怯”的人。
她不知道十几年没见的这位“母亲”,如今又是如何看待她的?看到这样不复从前烂漫孤勇的她,是否还待她如从前一样?
有时候,美好的人只停留在记忆里,因为那赋予了自己的幻想,一旦真的接触到这个真实的人,那种滤镜就没有了。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不去见姚雁兰,彼此还能保留一点美好的念想。
费南舟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没有催她答应,只说:“你什么时候想去见她了可以联系我,她现在在玉泉山那边疗养。”
“疗养?”许栀显然抓住了这个关键的词汇。
“妈妈的身体不是很好,你走了以后,她经常睡不着,神经有些衰弱。”他没有细说,其实,姚雁兰何止是睡不着,她的精神状况都有了很大的问题,不然他大伯也不会破例把她接到玉泉山去。
那地方山清水秀又隐蔽,不对外开放,对她的病情也有好处。
许栀没有再说什么。
费南舟也知道她需要心理建设:“别送了,我走了。”
-
商修平果然拿不出三亿来赎回股份,在年底的股权变更会议上,他黯然离场,康达被并入华瑞科技,改名华瑞康,成为华瑞旗下的新型子公司,暂且由华瑞执行总裁沈琮负责管理,获得了华瑞总部极大的资源倾斜。
蛋糕只有那么大,华瑞虽然家大业大,总有顾不到的地方,就资源分配问题华瑞的几个高层就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要拨30个亿和联创、鑫达共建新的科技园和基地的事儿,大会上差点吵起来。谁都没想到,费南舟竟然这么重视这个刚收购的小公司。
如果不是费南舟强力镇住场子,恐怕连桌子都要掀了。
“一个个心里只有自己那点儿蝇头小利,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沈谦吐槽,因为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果然,费南舟没有呵斥他多嘴,面色绷着,一言不发大步离开了会议厅。
他这边心情不好,许栀的心情当然也不会好。
人事变动、新领导空降、公司结构调整……事情一堆,她作为小股东也难免受到波及。
她发了张“下雨天”图片的朋友圈。
她朋友不多,下面寥寥几条点赞,她也没在意。但去喝了个茶的功夫,手机上就收到了新的消息:[不开心?]
是费南舟发来的。
许栀确定他肯定是看到了她发的那张图,不过,很符合他的性格,不会点赞和评价别人的朋友圈,他选择直接和她私密对话。
他不喜欢点赞朋友圈这种虚假的客套,也是避嫌。
至少,他俩的共同好友里就有沈琮和杭家泽。
他不是个喜欢被人围观偷窥的人。
许栀回复:[还好。]
[就是公司的事儿有点儿烦。]
他没有再给她发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来。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两秒,似乎都能猜到对方此刻郁闷的心情。
这种心照不宣的心灵感应,完全没有道理。
费南舟先笑了,微微拢眉,将手里签完的文件合上,缓步走到落地窗边:“你有什么烦的?不还是做你的小领导?”
他这话很像何不食肉糜。
许栀呵呵:“哪有那么简单?不说公司的结构调整了,光是人事调动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新来的领导和同事我不得‘团结’‘团结’吗?不然人家能给我好果子吃?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得给我这个‘老顽固’一点儿颜色看看?”
而且,最高领导又要命的是沈琮。
她觉得这简直是有毒,她好不容易刚刚摆脱了华克,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去了。
她真的很想问你们华瑞是没人用了吗?就这么宝贝他?
当然她对沈琮本人没什么意见,再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他工作能力很强,通晓人情世故,既不像某些人一样刚猛把团队关系搞得一团乱,也不软弱。他是绵里藏针的一把钢刀,擅长以柔克刚,以弱胜强,是费南舟用来掸压平衡的一把好手,也难怪他这么器重他。
但是,从她私人感情方面出发,她实在不愿再和沈琮共事。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尴尬。
不过她的私事显然不可能影响他的布局,沈琮是目前他用的最称手的一颗棋子,绝对不可能放弃。
越是这种权利变更的动荡时候,越需要强有力的人来快速稳定局势。
许栀也不可能跟他说她和沈琮的关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听出她看似放松玩笑的语气里那点儿烦躁,费南舟说:“我请你喝咖啡吧。”
“我下午还要去车间视察。”说完她都笑了,他这位大人物还得迁就她的时间呢?
谁知他笑着说:“那就一块儿吃晚饭吧。”
费南舟说的一块儿吃晚饭原来不是出去吃,车在路上开了会儿,驰入安静的小区,后来停靠在地下车库里。
这房子倒不似他别的房子那么大,但也挺精巧的,一百多平的地儿,餐厅客厅连通,还有开放式厨房。
许栀坐在沙发里吃薯片看电视,不时回头看一看在厨房忙碌的费南舟。
“你们在校时要自己做饭吗?”她挺诧异他会做饭的。
“不用。”他将两份意面端上来。
许栀光着脚跑过去吃,被他呵斥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到玄关处套上了拖鞋。
面是真难吃,费南舟的厨艺不敢恭维,不过她没说什么,低头默默吃着。
弄得他后来都不好意思了,将她的筷子收了,无奈地说:“算了,我们出去吃吧。”难得下一次厨,翻车翻得彻底,看来以后要多练练了。
后来他们在附近吃了一份牛排,回来时,她说:“你直接送我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费南舟却拉过她的手,将一张电梯卡和一枚钥匙放到她掌心:“房子给你挑的,这地方我没住过。”
许栀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带她来这地方。
不过她后来还是拒绝了房子,倒不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主要是内心纠结、畏惧,其实她那段时间蛮害怕日日见到他的,尽管他说他不住这儿。
-
许栀还是决定去看姚雁兰。
时间就定在那个礼拜末。
姚雁兰最近的状况还算稳定,因为知道她要过来,特地梳洗过,挽了头发,换了身浅青色竹叶纹苏派旗袍。
她身段苗条又丰韵,略施粉黛便风姿绰约,手边的茶一口都没动,不时朝门口望来。
许栀躲在费南舟身后,一开始进门时心里非常紧张。
“知知——”姚雁兰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流泪了,抢上前来拉住她,上下打量着她,轻轻地摸一下她的脸,捏捏她的肩膀。
原本的几分陌生感和忐忑消弭在姚雁兰关切和疼惜的目光里,许栀也掉下眼泪来。
晚饭是在香山这边吃的,姚雁兰给她夹菜:“你以前很喜欢吃这道清炒芦笋,你尝尝,味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妈妈为了你,特地把以前的厨子请回来做的,尝尝。”费南舟说。
许栀默默尝了一口,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有些酸涩哽咽。
姚雁兰要她搬回来住,许栀犹豫着该不该答应,楼梯上就传来了重重的声音。
一个花瓶砸碎在楼梯口,抬头望去,只看到费南希气愤的背影。
姚雁兰有些尴尬:“妈妈会劝她的……”
“还是算了吧,知知现在住在我在国贸那边的房子,上下班挺方便的。”
“那好吧,你多照看着她一点儿。我过些日子又要回你大伯那,也没办法陪着她。”然后又问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儿,费南舟一一答了。
离开时,许栀心情复杂。
这次他将电梯卡和房卡递到她手里时,她不好再拒绝了。
费南舟自然看出她的心事:“妈妈身体还好,你不用太担心。”
她“嗯”了一声,点点头。
回到住处已经到晚饭时候了,费南舟问她想吃什么。
许栀摇摇头,她没什么胃口。
“多少吃一点儿,别落下什么胃病了。”他说着已经去了厨房。
许栀只好说:“那你随便给我整点儿吧。”
费南舟给她做了蛋包饭。
看卖相还可以,一吃她就眉头皱起。
“有这么难吃?”他都无奈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我做的蛋包饭和蛋炒饭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小时候好像不是这个味儿,小时候好像觉得还挺好吃的,怎么长大了味道变了?”
“可能我们都长大了。”他笑一笑,目光疏淡,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
许栀默默舀了一口,也不知道该作什么回应。
吃完后费南舟将碗筷收拾好丢进了洗碗机,回头找她时没瞧见她人,洗手间灯又亮着,他就在旁边等她。
桌上一堆东西还没收拾好,有沓小册子搁在桌角摇摇欲坠,快掉下来了。
他失笑,无奈地过去替她扶好,手一推就看到了册子后面的相框。
费南舟愣住,手里不觉将相框拿起。
是之前在出租屋里他看到的那个,还以为她要扔了呢,没想到还带着,原本从中间划烂的照片如今又用胶带珍而重之地粘好了。
照片上,女孩靠在男人肩头微笑,露出毫无城府的烂漫笑容。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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