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翌日7点就起来了,赶去rt公司。
约好的时间是9点,原本是绰绰有余的,谁知司机路上载了个孕妇,中途羊水破了,许栀帮忙一块儿把人送到医院再回去打车时就迟了。
她还帮人垫付了千儿百块钱,因为赶着去工作,都忘了讨,事后懊恼地只想以头抢地。
早知道把车让出去就行了,还硬要管闲事送人去医院,现在是又损失金钱又迟到,给甲方爸爸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好在她专业能力过关,翻译中途没出什么差错,对方的表情渐渐多云转晴,离开前还和她互换了名片,暗示回头可能会找她私底下下单。许栀很心虚,但还是接了过来。
万一以后工作黄了,这也是条出路不是?
她捏着名片转身时,不偏不倚对上了不远处一双含笑的眼睛。
许栀心里咯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费南舟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刚刚有没有看到她接名片啊?
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接了又不代表她要干什么。
比她先反应过来的是rt的老总陈鹤,热情地上前和费南舟打招呼,双手握住他的手:“费先生,竟然能在这儿见到您。”
“哪里。”费南舟淡笑。
许栀却在心里暗笑,目光停在陈鹤死死握住他的手上。
费南舟有轻微洁癖,以前不是亲近之人谁碰他一下他就要翻脸。
跟人握手也都是指尖握一下就算。
圈子里知道这个习惯的都不会这样冒犯他。
有谁会像陈鹤一样两只手死死握紧他?
想象一下他铁青着脸回头拿洗手液狠狠搓手的样子她就想笑。
正偷乐,头顶就碾过了一道极具压迫的视线。
许栀抬头,果然是费南舟在看她,她忙收敛了表情眼神飘到天上。
费南舟还有事儿,陈鹤也不敢强留,一直恭送他到楼梯口,他人走远了,他还在原地站着,回头才和蔼地对她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后生可畏,年纪轻轻都这么厉害,我们这些老骨头真是要死在沙滩上了。”
许栀说:“您也很厉害啊。”
陈鹤听完哈哈一笑:“我四十岁才出来创业,能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再往上走是不指望了,北京是真难混啊。”
许栀狗腿地附和两句,将他送到楼下。
手机这时又收到了短信,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来的,烦躁地拿出来。
果然是杭家泽:[栀栀你为什么拒绝我?]
[段宏有什么好的?!]
[我跟你讲,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你别被他骗了!]
许栀心道:你自己又好到哪儿去?至少小段不会有着婚约还出来钓妹子。
“怎么了,看你黑着脸?”段宏从路边一辆迈凯伦p1里下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包。
“没什么,碰到个神经病,烦死了。”
段宏接过她的手机往下滑看了会儿,笑出声来:“他还挺锲而不舍的啊。”
许栀把手机收起来:“就是个小孩子,不用理他。”
段宏抄着兜和她并肩走了两步,状似不经意地笑:“一点儿也不动心?他皮相还不错啊?”
许栀停下来看着他,少顷,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他长臂一伸就捞住她,哭笑不得:“你干嘛?”
“我问你干嘛呢?!”许栀本来就烦,还被他莫名其妙阴阳怪气了一通,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是他一直在纠缠我!”
“好好好,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他诱哄似的揽住她,往车的方向走。
许栀这才发现他换了新车,之前虽然也不错,开的都是百来万的,不算太夸张,没想到今天这么高调。
“我这不得努力点吗?不然老婆跟人飞了。”段宏笑着弯腰,亲替她开车门。
许栀这才意识过来,其实之前他也没交心,防着她呢,家底瞒得严实。
果然这些个看着大大咧咧的富二代,也没几个是真傻子。
能理解,只是,心里多少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之后便有些沉默。
段宏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花园餐厅吃饭,在附近最高的建筑上,到了晚间暮色四合,立交桥下灯光次第亮起,如站在云端俯瞰海市蜃楼。
“这儿风景倒是不错,我以前都没发现有这么一个好地方。”许栀新奇地四处看了看,铺开面前的餐巾。
她喝了点红酒,白皙的脸蛋染上了几分红晕,媚眼如丝,眸光流转间太有风情,有路过的男士不免投来兴味盎然的一眼。
段宏的历任女友基本都是网红,没有她这样的,极致的纯与欲,一双浅琥珀色的眸子颜色格外浅,甜美中又混杂着一丝清冷易碎的气质,韵味天成,让人一秒上头。
他抬手当空拍了一下,在许栀诧异的目光里,一排服务生举着白蜡烛过来,当先一人手里还捧着个大蛋糕,异口同声给她唱生日歌。
“栀栀,生日快乐。”段宏拉过她柔软的小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许栀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怎么,太感动了?”段宏笑道。
“不是,我生日早就过了啊,是9月份。”
段宏怔了下:“我看过你身份证……”
“改过。”各中细节许栀不想和他多说了,声音很低,“反正你弄错了。”
“那也没事,之前没有给你过,今天补上。”
这边的动静不算太大,但高档餐厅里本就没几个人,安静的氛围里有一丝异动都能引来旁人的目光。
费南舟发完消息,随意扫了眼。
“看什么呢?”瞿晓将外套递给服务生,抻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也循着他目光望去,笑了,“现在的小年轻还挺浪漫。不过,这餐厅是老袁的吧,也能这么搞?”
“段家的小公子,有点钱。”费南舟平静地撤回目光。
“就是兴茂制造那个段永丰?他儿子?他儿子不是都三十好几了吗,这小伙子瞧着挺年轻啊。”
“不清楚。”他只是听人说过这个段宏,好像是杭家泽的狐朋狗友,据说泡妞很在行。杭家泽和他貌合心离,有一次在石景山那边飙车一道被拘留,回来就跟他吐槽,说这个段宏太阴险了,临上场时居然偷偷换了改装车,害得他当众出丑。
费南舟都懒得评价,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找那么多借口。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漂亮啊。”瞿晓拄着下巴看了会儿,回头看他,“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
费南舟眼也未抬,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有时间我替你去网上发个帖,问问广大男性同胞。”
瞿晓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惯会讲冷笑话。
他俩是战友,家里又是世交,同一个大院长大的,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望衡对宇。
她曾经半开玩笑地跟他表过白,他听了后很沉默,弄得她都有些尴尬了,气笑:“什么表情?我很糟糕吗?”
“不是。”他略思忖了会儿,说,“同性相斥,我这样的人,很难喜欢跟我相似的人。而且,谈恋爱会很浪费精力,一段感情往往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经营。”
“这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再谈恋爱的原因?”她笑,转了转杯子。
明白他的意思了,之后再也没提过。
他在这个圈子里是个另类,不搞女人不好享乐。除了工作忙得脚不沾地,他为人谨慎,很忌讳这个。身边多少现成的例子,老子累死累活在上面打拼,当儿子的在外面乱搞捅出篓子,一家子被人掀底一块儿玩完。
她之前觉得传言不可信,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何况是有钱有权的,可跟他共事多年也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人。
他这个人,志不在此。或者说,和钱权地位比起来,色欲这种东西太微不足道了,难入他法眼。
尤其他爷爷退二线后,上面风向一变再变,他跟他爸审时度势熬到现在不容易,他们父子俩一个性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克服常人所不能克服的弱点,在外不会给自己留任何把柄。
快2点的时候,费南舟接到个电话。
“怎么,下午还有活动?”瞿晓抿一口咖啡,对他笑道,“没关系,你去忙吧。”
“我让沈谦结过账了,关于de公司的并购案,回头让韩平发你。”他捞起自己的大衣,起身告辞。
司机早将车停到门口,见了他就小跑着绕到后面开门。
“去玉渊潭。”他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
司机应一声,将车往西北开。
商修平早在老地方等他了,车入了大门,还未靠近垂柳依依的河岸,大老远已经看到他在冲这边招手。
他们撑船抵达湖心亭,又沿着河岸兜了一圈,船只悠悠摇摆,停靠东岸口。
下来,皮鞋踏着几片还未清扫风化的落叶进了茶室。
“费先生。”穿着旗袍的侍者二八年华,妆容浅淡,模样个赛个的出挑,见过礼后,弯腰将茶具当着他们的面儿涮过再涮过、上烹煮器。
很快,第一遍沸腾。
除了个别口味独特的,第一遍都是弃之不用的,侍者将第二遍煮好的茶水倒入杯中,亲捧着递给费南舟,再给商修平,跪坐到一边随时听候差遣。
沈谦却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自己去门口关了门。
茶水挺不错,是上好的陈普洱,色亮而通透,静谧的室内都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茶香。
商修平却没喝,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敲,笑道:“听说费总也对中建下面那个高新实验室感兴趣?”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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