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许茹卿好像看得有些累了,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文件,顺手摘下金丝边眼镜扔在桌上,伸出如水仙般白皙柔软的纤指按在眉心细细揉着,桑蚕丝长裙的袖子向下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莹白手腕,那柔腕上套着副通体如春水般碧绿的翡翠玉镯子,玉镯子已经掉落到到手肘一半的位置,可见她近日来更加消瘦了。
许茹卿不经意抬头,那对黑白分明的凤目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她这才发觉他的存在,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许,苍白的薄唇上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道:“我刚才一定是睡着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我刚从楼上下来,看屋里灯还亮着,所以”秦羽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嗯,我还有些文件没看完,习惯晚睡了。”许茹卿的态度倒是很轻松,可能她也希望有人可以与之交谈吧。
“嫣儿睡了吗?”许茹卿关切的主动问道。秦羽点点头表示肯定,钟嫣儿今日来睡眠极差,每天都要人在一旁陪伴才能入睡,而且她睡眠极不安稳,他得等她睡得深一些,才能抽身走开。许茹卿又问了一句:“她情况好些了吗?”
秦羽沉默不语,钟嫣儿的身体并没有多大毛病,她的问题主要是心理上,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他能做的只是陪伴而已。许茹卿看懂了他的眼神,她没有继续再问,只是稍稍向后靠在了织锦靠垫上,然后合上双眼轻叹了一声。
秦羽从未见过她如此情绪低落的样子,她的肤色原本就极白,此时在灯下却白得吓人,好像她的生命力都随着法庭上的那声判决而被抽离般。
“茹卿阿姨我”他向前踏了一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又纠结,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许茹卿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她那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凤目,抿紧的薄薄双唇毫无血色,可能她真的累了。
过了半响,她才有些倦怠的抬手道:“没事的,秦羽。我只是想自己静一会儿。”“放弃吧,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秦羽咬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把一直盘踞在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们是一群不择手段的人,用合法的手段我们赢不了的。”
“我又何尝不知,但事关外子的自由与家族的名誉,我又怎么能束手就擒呢?”许茹卿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没有用的,他们吃进去的东西不会吐出来,你也看到他们的做法了。商场上赢不了就借法律下手,法庭行不通就在庭外下手,语言辩不过就对人身下手,我们越是反抗他越会下毒手。”
秦羽直截了当的对许茹卿说着,一边激烈挥动着双臂,语气与姿态带着强大压迫力。“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们就这么束手就擒吗?”许茹卿不适应的避开了他的眼神,她有些软弱的答道。
“当然不,我们要面对现实。”秦羽在许茹卿身边坐了下来,这张罗汉床面积足够大,她也没有很在意这一点。“现实,什么是现实?”
许茹卿两道高挑的秀眉蹙了起来。“现实就是,正面你是无法赢的,无论你再怎么努力,用尽方法手段,你赢不了的。”
秦羽双目直视着她,看着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道。“你相信法律,但是法律是由人决定的。你相信理性,但理性只会让你束手束脚。你重视荣誉,但如今荣誉一文不值。”
他的眼神随着话语越发锐利起来,许茹卿这次并没有避开视线,她只是静静看着他,像是头次认识他一般听着。“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章志和他们能够屡战屡胜,不是因为他们懂法律,不是因为他们更理性,更不用说荣誉什么的。”
他的话有些粗犷,用语也谈不上规范,但言语里却有难以否定的自信与说服力。“他们掌握了权力,他们掌握了金钱,他们手中还有整个暴力机关。有了这些,他们就可以用权力去胁迫,用金钱去收买,如果这些都不管用的话,他们就会撕下面具,赤裸裸的使用暴力。”
秦羽心平气和的说着,既不激动也不愤怒,他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已,虽然这个事实很冷酷。
“他们能赢是因为他们更强。”秦羽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一句。这个结论无疑很功利而又现实,但从许茹卿的表情来看,他的话已经对她起到了效果。“你还觉得,自己可以抗争下去吗?”看她默不作声的样子,他又反问道。
“不,我的意思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许茹卿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她的脸色越发惨白惊人,神情已失去往日的镇定自若。
“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你只是不想面对而已。”秦羽突然把声音放缓,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语调慢慢说道。“我”
许茹卿轻轻咬着下唇,她的目光浮游不定。“钟伯伯已经回不来了,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他复仇?”秦羽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纤手,动作自然到仿佛他们就像一对同龄的男女,并不存在着年龄与身份上的差距。
“复仇?”许茹卿抬起臻首,有些惊讶的问道。她已经被他表现出来的超乎年龄的气场给压制住了,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柔腕已经被面前这个大男孩纳入掌中,而且这个大男孩还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是的,复仇。”他嘴里重复着,手中却稳稳的握住她的柔荑,她的纤手五指显然更加瘦长,没有姨妈白淑贞那种丰腴的感觉,但光滑柔软的触感一点都不逊色,只是手上的温度太低了,初入手有些冷冰冰的,好像握住玉石一般。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用法律的手段惩罚他们,用道德的方式打击他们,把他们虚伪的面具撕碎,把他们的罪恶揭露于阳光之下,把他们强加给你的屈辱、不公与伤害一一回报到他们身上,这就是复仇。”
秦羽一字一顿的坚定说着,毫不掩饰自己对复仇的渴望,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敌人。“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只是对我这么说而已?”许茹卿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好像是像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般。
“有什么区别吗?”他面色沉静如水,反口问道。“无须自责,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你负担的东西太多了,那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承受的。”他用最温柔的语调轻轻说着,目带怜惜的看着她。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不是这个,而是”许茹卿轻咬了下薄唇,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要倾吐出内心的真实感受对她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一直很爱我的丈夫,他是我所见过最完美的男人。我的理性让我不能接受任何的不完美,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
结婚后我退出仕途转入电视台做主持人,因为我认为一个完美的女人就应该以相夫教子为主,个人理想事业为辅,在男人身后为他打理好一切,做一个出色的贤内助是最好的选择,之后我们又有了嫣儿,她给我带来了更多的快乐,主持人事业也锦上添花,这一切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
“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我们有一栋大房子,房子里的家具装饰都是我们一起挑选的,我们喜欢歌剧、音乐、红酒等等,共同的爱好与审美让我们毫无隔阂。
我从未觉得自己会遇到其他人,钟鑫是最适合我的,我也深深的爱着他。”谈起自己的婚姻,许茹卿脸上流露出一种独特的神情,这种神情秦羽曾经在妈妈白素贞脸上看到过。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所谓的完美与理性。呵呵,他们根本不能帮到我,而且也不存在真正完美的理性。”
许茹卿好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好像在嘲笑命运的安排一般。她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在屋内走着,双手难以抑制的舞动,好像要将心头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般。
“我自以为的完美只不过是个泡沫,一戳就破的梦幻泡沫,根本经不起风雨的考验。可是我为之付出的太多了,我的青春,我的事业,我的爱情。”
许茹卿走到了书房的窗前,她打开了窗户,海风灌入温暖的室内,但她却屹立于窗前,好像在呼吸窗外新鲜的空气一般。
“这些年来,我为了操持这个家,心甘情愿的做他背后的女人。我为了自己的幻想,全心全意的将他塑造成完美的丈夫。可是结果换回的却是这个结局。”许茹卿对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道。
或许是多重打击造成的刺激,或许是我从容不迫的存在让她得到了放松,或许是这凉爽沉默的夜晚给人的错觉,这个向来以智慧与理性自持的女人,终于卸下了她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外壳,露出了她内心中那一块柔软的地方。
“呵呵,我原以为我嫁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但事实证明我错了。”许茹卿的话音中带着淡淡的失落,也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忧伤。
她背对着他站着,那件黑色桑蚕丝长裙被海风吹动着,里面曼妙窈窕的身段隐约可见,秦羽不由自主的缓步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裙脚下方露出的一截雪白如玉藕般的小腿,以及踩在裸色小凉拖鞋内纤细浑圆小巧的脚踝。
她的身高只到他的下巴附近,或许是不用直面她的双目,从背后看上去她是那么的纤瘦弱小,要不是发型与身高的缘故,看上去与钟嫣儿并无多大差别,她其实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呵。
第787章打开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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