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言语交锋,双龙离宋(大章)
“极阳生阴,复生女相,好生诡异的功法。若能极阴生阳,阴阳相济,摆脱肉体凡胎,便能破碎而去……当真不凡,已可媲美四大奇书。”
低沉忧郁的话音传来,一名发须灰白,英俊无暇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堂中。
他身姿挺拔,神采飞扬,淡然自若的气度下,暗藏着可斩尽一切的绝世锋芒。
韦怜香盈盈一笑,眸光灿灿的凝视着宋缺,话音袅袅悠扬:“比之那位童都督,杂家差远啦……不过比之宋阀主,应当是略胜一筹的。”
记忆中,那位童都督参透天人妙境后,化去了我相,成为了他化自在天魔般的存在,一眼便能让大德高僧沉沦欲海。
自己这点微末道行与之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乃是根本性的差距。
宋缺随意找个位置坐下,眉头一掀,诧异道:“童都督?朝廷隐藏的大宗师强者么?我很好奇,是哪一方势力在支持朝廷,竟如此的舍得下本钱?”
每一位大宗师强者,心中都自有傲气,若非利益足够,没有理由委身朝廷,听从隋帝这般差遣。
而且据宋阀收集而来的情报来看,眼前的韦怜香与指挥使宇文化及,都是从宗师境踏入的大宗师境。
就是因此,方显背后势力的神通广大,就算他初闻此消息时,也为之愣神了良久。
宋智偏头看向一旁的韦怜香,满脸都是探究之色。天下无人对此不好奇,可至今仍未有势力,探明这其中隐秘。
倒是李阀内部流传着,杨广身后的支持者,是道门高人的说法。
先不说楼观道、天师道等教派的否认,连遁隐已久的紫阳真人也出面否认,这就足以将道门排除在外。
刚刚其口中的贬低话语,也可以将佛门排除在外,魔门没有这个底蕴,也没有这个可能,世家士族更没这个可能。
思量一圈,所有人都茫然了,整个天下完全找不出,有如此底蕴的势力。未知代表着恐惧,天下大小势力无不对此忧心忡忡。
韦怜香将二人神情收入眼底,笑了笑,把玩着手中茶盏,轻笑道:“宋阀主随杂家前往大兴京城,自会明了一切。”
“大哥……”宋智面色微变,刚想开口劝阻,便被自家大哥摆手制止下来。
自家大哥作为宋阀的定海神针,若是在大兴京城出现什么意外,那就真的是追悔莫及。
如今的大兴京城就是龙潭虎穴,宇文成都率军出征后,不知多少强者前去打探消息,可全都一去不回,连点音讯都没有传出。
宋缺沉吟少许,眉头一掀,淡淡道:“如此说来,是隋帝背后之人想见我?他就派了你一人前来?若是如此,倒还差点意思。”
言下之意很明显,单凭你韦怜香韦督主一人,还无法强请他宋缺入京。倒不是自傲,而是他有这个实力以及自信。
时至如今,他的天刀八法早已更胜往昔,全力施为之下,就算面对大宗师强者,也有信心全力一战。
韦怜香轻轻一笑,低头轻抿一口茶,缓声道:“宋阀主看过此令后,若还觉得差点意思,杂家起身就走。”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易主令,抖手激射向宋缺。
风啸炸响,阴柔劲力裹挟令牌,携无边威势,横贯长空,卷起漫天狂风。
宋缺闻听风啸炸起,眸光一凝,身意与神意瞬间合一。抬手做刀,自下而上的斜斩而出。
无形刀劲划破空气,激射向半空中的令牌。
刀劲划过裹挟令牌的阴柔劲力,二者相碰的瞬间,嗤嗤刺耳声响起,绵绵柔风拂向四方,在桌椅木柱上以及地面墙面上,留下密集的细小划痕。
宋缺眸光绽放,凛冽刀意透体而出,轻轻拂过四周虚空,将绵绵柔风尽数消弭。
韦怜香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神凝始可意到,意到手随,才可言法,有法入无法之境,始懂用刀。心身相合,身动,刀动,身意与神意合一,故极于刀,极于道,极于念。天刀,的确名不虚传。”
他如今的实力,在大宗师中绝对是佼佼者,可面对宋缺的天刀,依旧有种压之不住的感觉。
换做是宁道奇之流,面对全力施为的宋缺,怕是有极大的几率落败身死。
宋缺五指张开,轻描淡写的接住令牌,淡淡道:“境界终究差了一线,勉强有一战之力,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刚刚的交手试探,他已经明白不是此人的对手,不过全力而为之下,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摇摇头,垂首仔细打量手中令牌。
令牌古朴,正面一个秦篆易字,背面逆命二字铁画银钩。一丝德化天地,逆命诸天的武道神意萦绕其上。
宋缺眼底闪过诧异,试探性的用精神探查。
精神刚一接触,视觉便急速扭曲起来,心底浮现一副奇诡浩大的画面。
道人身形大无边际,身披青色道袍,周身万星悬浮,条条银河环绕流淌,其内亿万万生灵歌颂祈祷,神圣之歌响彻星空。
道人垂眸静坐亘古星空,犹如神魔俯瞰天地众生,似在聆听众生祷告。
突然道人眼皮微掀,眸中慧光衍生万千文字,化作滚滚洪流,贯穿重重维度,将一篇无上功法,印刻在了他的心灵深处。
“人心即天心,天心即天地之心,至情天地,而舍情天地,化身天道至公……天刀九斩,无缺无漏,刀意淬体,唯心唯一!”
“好一个天刀九斩!当真让宋某大开眼界。”
宋缺眸绽精光,周身衣物无风自动,长发飞扬,凌厉气劲搅动虚空,荡起阵阵涟漪。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他领悟的刀道极致。
可天刀九斩,清晰指明了一条直通破碎的路。
刀意淬体,身心合一,可证破碎金刚,可斩无形虚空,可斩神门心关!
这是迥异于当今的修行法,修心炼体,凝无上刀意,淬炼自身躯壳,最终身心合一,携肉身破碎虚空。
宋缺深呼一口气,周身气势内敛入体,将心头的震动压下,起身拱手道:
“韦督主,这易主到底是何方神圣?观其武道神意,应当是位大德之修。这等大德之修,为何会……帮助隋帝?”
神意由心而发,最是能体现武者内心写照,拥有这般武道神意的人,为何会出手帮杨广?
韦怜香微微一笑,缓缓起身,脸上浮现虔诚之色,抬手一暨道:“无量天尊,易主大德,逆渡众生。”
看着二人惊愕的神情,放下手,正色道:“易主的境界,已经超越了你我所能想象的极限。这等天地至强者,所虑自然不是我等能理解的。”
宋缺将韦怜香脸上的虔诚收入眼底,心中不由微感沉重。什么样的强者,方才值得一位大宗师强者这般的虔诚?这等强者插手天下大局,目的为何?
宋智深呼一口气,沉声道:“隋帝暴虐无道,你口中的易主为何会支持他?若他真如你说的这般厉害,完全可以择选一位明君,取大隋而代之。”
说着眸光定定的看着韦怜香,一脸的怀疑不解。
对方的诵喏之语,已经说明杨广背后的支持者,乃是道门的大德高人。
可能被如此赞颂的强者,为何会支持杨广这等无道昏君?或者说这是对方的自吹自捧?
韦怜香眉头微掀,神情淡淡的坐下,淡漠道:“以陛下之雄才伟略,若大隋上下一心,岂会有如今的乱世?”
宋智眉头大皱,强忍住腹诽的念头,提起茶壶为桌上的茶盏添茶。
宋缺神情一肃,正色道:“宋某倒要听听韦督主的高见,这等大德之修插手天下纷争,必定有所缘由。”
韦怜香微微颔首,稍作思量,缓缓道:“说到底,不过是门阀士族以及佛门,觉得陛下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想要行改立之事,或者干脆改朝换代。”
“你们说,都是为了利益,这些家伙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做甚?既当又立,委实让人恶心。”
韦怜香看着沉默下来的二人,淡嘲道:“你们宋阀隐为四大门阀之首,别说不知道关拢集团背后的权利博弈,以及推波助澜的诸多小动作?”
“他们将皇权视为掌中玩物,贪婪的汲取所见的一切利益,财富、土地、人口……宛如饕餮只进不出,若是不做出抵抗,大隋迟早被他们吃的倾覆。”
“士族享有最丰厚的待遇,却不思如何报效朝廷,反而一直在扯陛下后腿,孔孟之道教出的是些个什么玩意?”
“士族子弟成为朝廷官员后,多数都会不遗余力的提拔族中子弟,往复循环,彻底形成权利垄断的闭环。”“让权力成为少数人手中的玩物,彻底把控住朝廷官职权利,堵死天下人的上升之阶。”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群冢中枯骨,竟还想着恢复昔日辉煌!”
韦怜香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骂娘道:“他奶奶的!陛下费尽心思弄的科举制,竟被这群家伙玩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玩意!”
“参加科举的考生,底细早已被调查的明明白白,谁落榜谁中榜完全由他们说的算!”
“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不说,还衬托了这群混蛋做官的合理性,这他奶奶的谁能忍受的了?”
“别说陛下要弄他们,换做是杂家也会拖着他们给大隋陪葬!一群无君无父的玩意,夷灭十族都不为过!”
宋智见韦怜香如此失态,忍不住嘴角一抽。闻听对方这番言语,心头止不住的发虚。
别说关拢集团,就算是他们宋阀,为了自身利益,也免不了向朝廷伸手,这已经成为了多方默契。
韦怜香斜睨了宋智一眼,淡淡道:“陛下制定伟略,朝廷官员负责执行。你说……这到底是陛下的错,还是门阀士族的错?”
“这等处处掣肘的环境,换做是你,能如陛下这般顶着多方压力,做出如此多利在千秋的功绩么?”
“也就是宋阀还算守规矩,换做其他势力的人,敢在本督主面前对陛下不敬,本督主已经送他全族消消乐了。”
最后的话音很平淡,可其中的凛冽杀意,却让人止不住心头发冷。
宋智眼皮一阵跳动,在这股杀意的笼罩下,身子瞬间僵直的无法动弹丝毫。
宋缺眸光沉凝,起身拱手道:“韦督主稍待,宋某交代些事,顺便去磨刀堂取随身兵器,安排妥当后,便随韦督主启程前往大兴京城。”
韦怜香灿灿一笑,敛去一身气机,拱手回礼道:“宋阀主请便。”
宋智连忙起身,拱手告罪一番,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堂内就只剩下,韦怜香一人悠闲的品茶。
……
磨刀堂。
此时堂外空地上,宋阀之人齐聚,尽皆满脸担忧的看着,静立石阶上的宋缺。
宋缺擦拭着手中长刀,神情严肃而认真,不放过刀身的任何死角。
水仙刀外观简洁而优雅,刀身修长,线条流畅,宛如水中仙子般轻盈飘逸。刀刃锋利无比,闪烁寒光,似能轻易划破空气。
“寇仲,徐子陵。”宋缺嘴唇轻启,话语平淡无波。
寇仲和徐子陵一脸迷惑,他们一脸小心的从宋师道身后走出,顶着四周宋家人的审视目光,齐齐抱拳行礼道:“参见阀主,不知阀主唤我二人前来有什么吩咐?”
寇仲面容刚毅,肩宽腰窄,一身粗豪穿着,给人豪爽直率之感,微微转动的双眸透着好动机灵。
徐子陵面容沉稳,身形清瘦,举止间沉默内敛,眼中慧光透着淡泊超尘。
他二人被傅君婥托付给宋师道,已有两年有余,他们待在宋阀一心修炼九玄大法,更有幸得传一式天刀八诀,小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这般衣食无忧的日子,让他们都有些乐不思蜀,若非性格使然,怕是早已失去上进之心。
宋师道眼底闪过担忧,不知父亲为何让自己叫上这二人?傅君婥将他们托付给自己,若是出现什么意外,有违他心中的信道。
宋缺将水仙刀插回腰间刀鞘,双手负后,凝望着身前二人,平静道:“你二人习武虽然较晚,但天赋非凡,聪慧过人,只要用心,未来自可成为一方强者。”
寇仲微微抬头,心中一动,试探道:“阀主……是想让我二人前往江湖闯荡?”
他是心思敏感之人,稍一联想,便明白了对方话中深意。虽然有些难受,但也显得很是坦然。
先不说他本就有闯荡一番的心思,心中本就有了离意。况且他兄弟二人,也不是那种不知恩德为何物的混账,自然不会心生怨怼之意。
徐子陵面色微变,连忙踢了寇仲一脚,谦虚道:“阀主过奖,我二人这点微末道行,不值得称赞。”
有些事情心中明白就行,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难堪。看破不点破,这样不伤表面和气,也能为彼此留些颜面。
宋缺深深凝望着二人,缓缓道:“你兄弟二人,一动一静,意气相投,不是能安稳的人。出去闯闯也好,当然若想留在宋阀也行,前提是成为我宋阀之人。”
寇仲性子豪迈直爽,机智多变,有不甘平凡之心。徐子陵忠厚朴实,聪慧过人,有超尘脱俗之心。
一者性子主动,一者随波逐流,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安心呆在宋阀的可能极小。
之所以让二人离去,主要还是为了宋师道考虑。
这小子与那异族女子牵扯过深了,自己离开前,必须将这个苗头掐灭。
寇仲与徐子陵蹙了蹙眉,成为宋阀之人的前提,需娶宋阀女子为妻入赘宋阀,而且娶的还是旁系女子,他二人如何情愿?
“既然不愿,你二人便离去吧。”宋缺并未感到意外,摆手下了逐客令。
宋师道眉头大皱,见小妹宋玉致想要开口,连忙伸手扯了她一下。他隐隐明白父亲的用意,想到这嘴角不由泛起苦涩。
寇仲身形一震,面露苦笑的躬身一礼道:“叨扰已久,也是时候离去了。宋阀收留之恩,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命人带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徐子陵郑重一礼:“将来若阀主有命,我二人就算远隔千山,也会舍命前来。”
二人心中自有傲气,自然不会白白受人恩惠。
宋缺微微颔首,再次摆了摆手。
寇仲与徐子陵对视一眼,点点头,对着四周众人团团一礼,随即毫不留恋的飞身离去。
宋缺扫视众人,声音低沉道:“我离开宋阀的这段时间,谢绝一切外客拜访,我的去向谁也不能对外透露。”
漠然半晌,继续道:“全力备战,军械、粮草、战具务必准备齐全。我不在的期间,由宋智与宋鲁主持大局,所有人必须听令行事。”
“事关宋阀未来,若有人敢阳奉阴违,家法可不容情,哪怕是我之子女,敢在这个时候坏事,一样难逃家法惩处。”
宋缺说着,淡漠的看向宋师道,见他神情僵硬的点头,这才将目光收回。
宋智面色沉重道:“大哥……此去有几成把握?”
他没明言有几成把握活着回来,这件事情只能先隐瞒下来,不然必定弄得人心惶惶,到时会生出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十成十!”宋缺一脸自信。
“呼……那就好。”
宋智虽然不知道宋缺哪来的底气,但也一下子安心下来。
自家大哥一向足智多谋,断定的事情还从未出过偏差,如此说多半不会出现最好的结果。
宋缺看着众人面上的疑惑,并没有多言解释,回身看了眼磨刀堂,随即一言不发的迈步离去。
四周众人碍于宋缺的威望,只能一脸欲言又止的目送其离开。
(本章完)
第176章 言语交锋,双龙离宋(大章)
同类推荐:
风起云涌陈浩叶心仪、
重生:官运亨通、
高手下山,我家师姐太宠我了、
南璃萧景煜、
安南笙穆伏城、
重生之官屠、
娇软奴婢,又被强势王爷溺宠了、
全职热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