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入这凡尘为哪般?
“命运如河流,众生便是那河中的鱼儿。鱼儿游弋其中,逆流而上也好,随波逐流也罢,终无法摆脱宿命的牵引。”
“然命运可逆,宿命可改。觉得无奈不公,那就竭力变强。只要实力足够,所有的无奈不公,皆可一力破之!”
王易似自语似倾诉,缓步来到段延庆身前站定。垂眸看着其暗淡的双眸,淡淡道:“东厂缺一位厂督,你这狠辣的性子倒也适合,可愿臣服贫道?”
既定命运中,段延庆经历了从皇太子到残废恶人的巨大转变,意外发现段誉是他亲子后,自此心无积郁,得见心中灵山。
此人有很大的机会,迈入天人妙境。这是个人才,更是个专才,若是彻底度化委实可惜了些。
“嗯?”段延庆惊愕抬头:“你不杀我们?”
刚刚此道人话语中的厌恶极为明显,这也是他心生绝望的原因。可现在,听其话语中的意思,是想收自己几人为己用?
王易眼底莫名之色一闪而逝,淡淡一笑道:“这般下乘的手段,贫道不屑用。”
四周群雄群丐闻言,眉头都不由微蹙了下,心中对这道人不由轻看了几分。
单正望了眼晕死过去的赵钱孙,以及垂首默念经文的智光大师,心中戾气顿生,上前一步嘲讽道:
“刚刚说的大义凛然,这会儿怎地又这番做派?四大恶人这等江湖败类……不杀了留着他们坑害更多无辜之人么?”
王易目光如电,神意横贯虚空,只是一眼,单正便一声不吭的晕死倒地。看着众人微变的脸色,淡淡道:“四大恶人作恶时,不见你等行侠仗义,不见你等打抱不平。这个时候,有何资格质评贫道?”
锐利的眸子扫视群雄群丐,直至将所有人逼视的低下脑袋,这才不屑的收回目光。
王易轻轻拍打着怀中婴孩,缓步朝着智光大师走去。所过之处,众人无不忌惮的自发退让开来。
停下步子,垂眸看着默念佛经的智光大师,淡淡道:“待贫道抽出时间,会前往少林一趟。大师为贫道带句话,若玄慈方丈敢玩自绝以谢天下的戏码,少林也就没有必要存世了……”
智光大师低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来,凄苦道:“言善者,则千里之外应之。言不善者,则千里之外违之。道长这般咄咄逼人,人人恐之,避之。道长何不善言善语,口出莲香?得一桩善果也是好的,这般执着,岂非误入歧道?”
他还是想试着化解此番劫难,不然少林寺千年名誉,怕是会毁在对方手中……
王易眸中智慧之光闪动,淡淡一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是佛门的有为。求的是超然物外,洞察世事无常,悟透生灭变幻,得心灵大宁静,大解脱。”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道家的无为。求的是顺应自然,身融天地,以无为之心,行有为之事,追求与天地大道的合一得真。”
“仁义礼智信,这是儒家的修德。求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德化苍生。”
王易俯下身,凝望着愣神的智光大师,淡笑道:“贫道遍阅天下典籍,通过书海与往昔先贤交流,早已将万千道理,归于至诚己心的心灵体系。如今贫道心灵澄澈一片,不惹丝毫尘埃,何来的误入歧道一说?”
二人这番交流,听得四周众人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也就是王语嫣、鸠摩智这等熟读典籍之流,方能明悟一二。
“阿弥陀佛……”智光大师口喧佛号,心中复杂难明,无奈垂首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道长已证菩提,何不舍执超世?入这凡尘俗世又为哪般?”
“为哪般?”王易直起身,轻笑道:“佛门言空,舍执超世,心静解脱。道家称无,无为有为,道合天地。儒家讲修,德化社稷,仁爱苍生。贫道所求,逆命诸天,唯心自安,不留遗憾!”
“唯心自安,不留遗憾?!”智光大师蓦地抬头,面上神情很是惊愕:“遗憾乃缘法,娑婆世界,娑婆即遗憾,没有遗憾,何来的天地?道长所求谈何容易?”
王易认同的点点头:“是很难,但再难,贫道总得去追寻不是?求道路上多坎坷,再难贫道都会一步步的趟过去,只要不死,终会如愿得道!”
轻轻一笑,提醒道:“大师记得将贫道的话带到……”说着转身扫视群雄,淡淡道:“除去丐帮之人外,其余人都散了吧。”
群雄闻言心弦一松,忙不迭的拱手施礼转身离去。他们的步伐显得十分匆忙,一刻也不愿意在这杏子林多待。
这太易道人的实力太过妖邪骇人,而且性情如此多变,没有人愿意在这里久待。
谭公谭婆一人背起赵钱孙,一人背起单正,合力扶起智光大师,黯然的跟随群雄缓步离去。
待群雄身影渐行渐远,鸠摩智这才缓步上前,低声问道:“阁主是想将丐帮收为己用?”
王易微微颔首,挥手打出三道真气,为阿朱三女将穴道解去,看向鸠摩智吩咐道:
“你去知会白世境几人一声,让他们三个月后,携丐帮众长老、舵主前往汴梁见贫道。”
说着缓步来到三女身前,将怀中婴孩递给阿朱,淡淡道:“别解释,别多问,日后尔等自会明悟。带好这婴孩,贫道去去就回。”
言罢缓步朝着杏林深处走去,路过段延庆、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四人时,无形神意探出,将他们托举在身后,很快便带着四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阿朱三女对视一眼,尽皆眉头微蹙了下。三女凑到一块,小声嘀咕一阵,最后互相点点头。便安心的逗弄起阿朱怀中婴孩。
鸠摩智眸光闪动,矗立稍许,缓步来到白世境、全冠清、徐长老、宋长老、奚长老、陈长老、吴长老等丐帮高层近前,合十一礼道:“劳烦诸位移步一二,小僧代阁主传句话。”
几人对视一眼,缓步跟在鸠摩智身后,来到了不远处的杏树下站定。
全冠清和善一笑,拱手道:“大师,不知道长有什么交代?”
鸠摩智面色一肃,沉声道:“阁主有令,命你等三月后,携丐帮一众长老、舵主前往汴梁拜见。”
话音落下,白世境几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对方这话什么意思?真以为他丐帮好欺不成?
徐长老面色阴沉,目光不善的盯住鸠摩智:“大师这话,老朽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劳烦大师说的再清楚些!”
“阿弥陀佛,阁主有令,命丐帮上下前往汴梁拜见。”鸠摩智双手合十,神情无悲无喜。
吴长老面色难看:“若我等不去呢?”
“小僧不知,不过以小僧对阁主的了解,要么丐帮覆灭,要么从上到下的将丐帮清洗一遍。”“你!”徐长老气急,踏前一步低吼道:“真当我丐帮好欺不成?”
鸠摩智语含嘲讽:“失去了北乔峰的丐帮,是挺好欺的。不用阁主出手,单凭小僧一人,就能将你等尽数埋葬于这杏子林中。”
他对这些争权夺利之徒,十分的瞧不上眼。以王易对乔峰的欣赏,丐帮注定会兴盛一时。可惜如此天赐良机,就被这群蠢货生生葬送,他能瞧得上眼才怪。
白世境凝眉沉思,那道人几次投来的目光,充满了饶有深意的意味,他与康敏的秽事很可能已被其得知。这样的话,他可没有多余的选择。
将心中思绪压下,上前一步,拱手道:“明王,此事我等已然知晓,三个月后必定如期履约。”
“白长老,你这是何意?”徐长老眸光锐利如鹰,转头不善的盯着白世境,其余几人的面色也不好看。
“阿弥陀佛,话已带到,诸位好生思量。”
鸠摩智没兴趣掺和几人的争吵,最后点了一句,便转身缓步离去。
徐长老等鸠摩智去的远些,便再次开口追问出声:“白长老,你贵为丐帮执法长老,可知前往汴梁的后果?”
白世境扫了眼这老梆子,抬手抚了抚白须,淡淡道:“徐长老有其他法子?要不等会太易道长回来,你去寻他质问?”
见这老家伙半晌蹦不出个屁来,眼底轻蔑之色一闪而逝,扫视其他几人,平静道:
“老夫这是为了丐帮未来计,太易道长的实力,你等也看到了,试问当今天下谁人能敌?这等强人开口,拒绝的后果,丐帮承受不住也不敢承受。”
说着头颅微转,暗中给全冠清递了个眼色。太易道人望向全冠清的眼神也很有深意,不用想,这家伙肯定也有把柄被抓,这个时候自然也需让他出力。
全冠清面色一僵,但随即便恢复自然,咳嗽一声,神情郑重的拱手一礼,点头道:“白长老所言在理,太易道长让我等前往汴梁,说明其肯定有着官家身份。你们想想,其无人能敌的实力加上官家身份,若真要与丐帮为难,后果会如何?”
见几人面色松动,语气一凝,继续道:“你们再想想,连鸠摩智这等国师般的人物,都尊称其一声阁主,其身份当如何的尊崇?为丐帮未来计,大家再如何的不情愿,这汴梁之约我等都得如期履约。这是权宜之策,亦是缓兵之计。”
白世境眼底闪过诧异,这十方秀才之名果真名不虚传。捋动着颚下短须,点头赞同道:“全长老见地透彻,如今情况不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全冠清和白世境一唱一和,互相配合着用言语,打消着其余几人的疑虑以及责问。
鸠摩智来到三女身前,转身饶有趣味的瞥了二人一眼,收回目光,眸中露出深思之色。
二人的话语他听在耳中,心中也不由思忖起来。
太易道人很神秘,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层迷雾牢牢遮掩。与其呆了那么久,他依旧没有摸清对方的丝毫底细。这也是最为让人忌惮的地方。
……
杏子林东面,小山交错绵延,形成一角厚重山势。
段延庆见王易缓步走入一小山坳,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到底想如何?就算想以手段制约我四人,用得着如此鬼祟么?”
王易来到山坳深处的空地站定,转身淡笑道:“贫道有一法,名曰:大梦度神。还请品鉴。”
话落,眸中绽放如华神辉,心灵场域刹那展开。哗哗哗……涛涛心灵力量潺潺流动,汹涌的灌入四大恶人体内,化作滚滚长河冲入他们的心灵深处。
“思维,虑思,心之动!”
声音如暮鼓晨钟,段延庆面露茫然,顿觉思绪滞涩。咚咚咚……律动起伏,记忆如开闸洪水,既汹涌又清晰,让他想起了很多不愿面对的事情。
“意识,识神,心之觉!”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段延庆的面上,浮现痴痴笑容。终生难忘的一幕,此生最为欣悦的一幕,清晰的再次呈现。
“记忆,忆往,心之藏!”
滚滚心灵力量的冲刷下,四人的记忆被抽离,被扭曲。除去段延庆之外,其余三人的记忆,开始了最为彻底的重塑。
“认知,识知,心之辨!”心灵力量编制出大量信息,化作全新记忆与四人的记忆交融在一起。层层心灵迷雾交织成形,化作万千梦境碎片,编织出复杂繁复的心灵迷锁。
“内外互映,重塑真我。”心灵迷锁成形,四人本我、自我、超我瞬间重塑。
“大梦度心,心梦度神……”晨钟暮鼓的声音渐渐消失。
“好一场大梦,今日方知我是我,阁主好生了得的手段……”段延庆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复杂难明。望着眸光幽暗的王易,心中敬畏难言。
“我等参见阁主。”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三人起身,神情恭敬的行了一礼。三人眸光木然,毫无情绪,宛如泥塑傀儡。
段延庆偏头看着身旁,既陌生又熟悉的三人,眸光晦暗道:“以生幻死,以死幻生,梦幻轮回,非死非生,这般如神如魔手段,让人好生敬畏。”
眼前道人是魔,是大魔。这般操控人心的手段,比之他们四大恶人还要邪恶万分。
可知道这些又如何?无论以何种方式,他都无法向他人吐露此道人的半分邪恶。
ps:四大恶人,除段延庆外,余者皆惨死……
(本章完)
第134章 入这凡尘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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