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死而已！俺严震东！怕甚！
    马六甲海峡。
    海风带着些许咸湿，轻轻拂过海面，掀起层层细浪。海峡两岸，椰树摇曳，绿影婆娑。偶尔有海鸥掠过海面，发出清脆鸣叫。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数百艘船体凹陷，船沿破损的战舰，如同一座座孤岛般，随着洋流在海面上缓缓漂浮，浓重的血腥味随着海风飘散出去很远。
    战舰甲板上，随处可见洋人尸体、残肢断臂、碎骨肉泥，入眼皆是血红一片，船下浅红的海水中有鲨鱼游弋，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回荡海面。
    海峡内，十来艘挂着不同纹旗帜的装甲战舰，喷吐出冲天水雾，全速朝着来时的航道仓惶逃窜，船上洋人的神情全都惊惶无比，眼中是说不出的恐惧。
    “约翰上将……这次我们又折损了五百艘巡洋舰，还有七万海军……有那恶魔在……前往东方的航道……怕是永远无法通行……”
    领航战舰的瞭望台上，副将哈维双手颤抖的拿着单筒望远镜，瞪大着双眼，死死盯住海天相接处，那道静静矗立在海面的青色人影，话语中满是颤音。
    约翰神色难看的放下望远镜，扯了扯脖颈处的领结，声音低沉道：“这是联军第三次对那恶魔发起大规模军事围杀，这将会是联军的最后一次尝试……”
    “这次回去后，我会在联军会议上，提议从其他航道绕行去东方，那恶魔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彻底堵死所有航道……”
    “现在东方正在发生着变革，再拖下去……那条巨龙就会彻底苏醒，上帝之鞭的恐怖……欧洲大陆经历一次就够了，决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再次降临……决不！”
    说到最后用力砸了一下船栏，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前前后后和那恶魔纠缠了三年之久，也是时候放弃围杀对方的幻想。
    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千场，大规模的军事围杀更是达三次之多，可西方联军每每都是死伤惨重的收场。
    一次次的惨败，已经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磨灭，剩下的除了绝望就是绝望。
    联军上下近五十万人的心气，已经被对方硬生生的给打没了……若是再不做出改变……军心怕是会彻底崩散，到时东方巨龙的崛起之势，就真的再也无法遏制。
    眺望台上的将领，闻听这坚定的话语，并没有被激起热血，类似的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若是能从其他航道绕行，联军也不会和对方耗到现在。
    以那恶魔未卜先知般的能力，再如何的绕行都是无用功，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约翰转身，看着诸多联军将领脸上的神情，张了张嘴，最后颓然的沉默下来。
    ……
    王易眸光一片淡然，双手负后，身体随着海浪起伏，看着快速逃窜的联军舰队，并没有选择继续追击。
    他需要这些家伙在西方传播他的名，以此来威慑西方诸国，打消或者遏制这些豺狼东侵的念头。此举再不济也能消灭西方联军的军心，消磨西方诸国的力量。
    “万事俱备……东瀛毒钉……该灭了……”
    低喃一声，收回目光，转身一步迈出，撕裂开身前空气，闲庭信步的行走于海面之上。
    离开佛山丈量天地至今，已有十年之久，他的步伐从未停下来过，足迹遍布东方大陆与大洋。
    观众生纷扰，战西方联军。
    到了如今，国术武道经由国术周报，已然传遍东西诸国，天地有情众生无一不晓。
    西方诸国称他为恶魔，东方诸国尊他为武神。
    圣魔之名，震慑天地。
    王易化作一道青影，急速朝着东方行去。罡风呼啸，青色长衫飒飒作响，万千青丝随风飞舞。
    他步伐虽缓，速度却堪比猎豹全力奔行。
    每一次迈步，都能摇动脊柱大龙，牵动周身筋骨皮膜，无时无刻的洗炼五脏六腑，打磨肉身躯壳。
    若非刻意压制，两年前他便能一念入主体内诸神，成为天地间唯一的见神强者。
    压制的原因很简单，心灵有感这样做有好处，便这样做了……
    ……
    琉球。
    风云变幻，国运衰微。
    这座曾经繁华的海上明珠，如今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海风呼啸，卷起千重浪。海浪拍打着海岸礁石，发出阵阵轰鸣，似在诉说着琉球百姓的苦难。
    海面上，偶尔有几艘渔船艰难航行，船上渔民的眼中，透露出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
    琉球岛上的建筑破败不堪，房屋残垣断壁，一片萧条之色。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长时间的贫困与饥饿，早已消磨光了琉球人曾经的骄傲与自信。
    东瀛人的淫威，压得琉球人快喘不过气来……
    ……海天一色，两千艘战舰如巨龙蜿蜒，浩浩荡荡地驶向琉球，海风呼啸，拍打着船身，发出阵阵轰鸣。
    战舰最高处，广东府的东王旗，在风中飒飒作响，旗帜上的龙纹随风舞动，犹如一条条金龙巡游而来。
    十五万利民军，身着玄色全身甲，腰跨镔铁长刀，手持镔铁长枪，凛然肃立于甲板之上，滔天气势直冲云霄。
    三十五万广东卫，身着浅蓝色军服，背着一杆杆新式步枪，身姿挺拔的傲立于甲板船沿，面容肃穆气势肃杀。
    李虎一身黑色锦绣云袍，神情冷漠的眺望着海天交际处的岛屿：“严将军，前面便是琉球岛，大军再有半日便能抵达。”
    严震东一身银色盔甲，头盔下的发丝泛着淡淡浅白，背脊挺拔的傲立于主旗下的瞭望台上，闻声点头道：
    “公子让我等先拿下琉球，等他到来后便全力进军东瀛……只是那份东王战令……怕是会惹来不少非议……甚至让天下人为之哗然……”
    回想起那份杀气冲天的战令，他的眉头就不由紧紧蹙起，还有广东府上下明里暗里的暗示……
    按照东王战令所言：战起之日，除去懵懂幼童和季少女，所遇东瀛之人无论男女老少，杀之！凡有文字记载之物，焚之！凡东瀛皇室及官员士大夫，坑杀之！
    这已经算是亡族灭种的手段！
    也不知东瀛人到底干了什么？竟会被公子如此惦记？为了覆灭其整个族群，不惜费十数年的时间，打造出一支横推天下的无敌铁军……这得多大仇？
    李虎不屑的冷笑一声：“呵……整个天下，何人敢在王爷面前乱吠？些许背后议论罢了，王爷岂会在意？这些年王爷被议论的还少么？若非王爷发话，以如今国术周报的规模以及情报局的能力，王爷早就成为真正的圣贤了……”
    “王爷是何等的英明？岂会为了屠戮而屠戮？王爷既然下了这份战令，就说明东瀛人有着取死之道。身为王爷打造的屠刃，听令行事便是，想那么多做甚？”言罢没好气的斜睨了严震东一眼，只是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说明心中并不平静。
    严震东微微颔首，斩去心中的那丝怜悯，就如李虎所言，身为公子的屠刃，没资格也没必要想这些。
    李虎看着面容冷肃下来的严震东，淡漠道：“根据暗卫以及情报局所收集的情报分析，东瀛人性情暴虐，毫无人性，对同族狠，对敌人更狠！做了很多畜生不如的事情。”
    “明治天皇是位英明且具有野心的君主，东瀛上下一直垂涎着大夏疆土，并为此做了很多准备。若非有着王爷镇压着大夏局势，东瀛怕是已经发起了入侵战争……”
    “如今大夏境内乱战四起，这个时候若有外敌入侵，你觉得那些军阀势力会不会选择独善其身？到时局势崩坏之下，天下万民会如何凄惨？王爷于大洋碧波之上搏击西方联军，为的不就是减少外敌对大夏局势的干扰么？”
    “如今利民大学遍布九州，诸多计划也已步上正轨，万民思想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真若是被外敌坏了王爷改换天心的计划，后果谁来承担？谁又承担的起？”
    “真以为王爷不会杀人？还是以为我暗卫的刀钝了？”李虎说到这，面色彻底冰冷下来，一身煞气轰然爆开，杀气腾腾的盯着严震东：“少想这些有的没的，登上东瀛岛后，让麾下将士放开手了杀！最好是血屠了整座东瀛岛！胆敢违逆王爷的战令，就算是你严震东，老子一样办了你！”
    严震东漠然抬头，冷眼和李虎对视稍许，淡淡道：“本帅何时说过要违逆公子战令？不用你提醒，本帅也会将公子的战令贯彻到底。杀名而已，我严震东背得起！也抗的起！”
    李虎神情呆愣了一瞬，面上的冷意快速散去，一身煞气尽数收敛，凝望了严震东好一会，叹息一声道：“古之杀神白起于长平之战中，坑杀赵军五十余万，虽立有大功，却被秦昭襄王下令自刎而死。”
    “若是依照王爷的战令行事，这一战杀敌何止百万……千万？后果……你有想过么？”
    说到最后，面上不由浮现不忍，望着远方的海平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
    刚刚这些话并非他本意，广东府上下，因为战令的事情，讨论了半月之久。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东王背上如此巨大的污名……
    叔父为此暗中找他聊过数次，不少广东府同僚也暗中找他聊过，明里暗里的暗示……
    “后果……”严震东默然，看了十几年书，有何后果他心中再明白不过。就算公子不赐死他，涛涛舆论之下，他也难逃一死。就算不在意舆论，广东府上下也会千方百计的让他去死。
    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浮现过往种种，最后定格在佛山家小那幸福开心的笑容上，嘴角微微掀起，淡笑道：“初遇公子时，我只是一街头卖艺的，不怕你笑话，那时混的连饭都吃不上，心中底线也快消磨光了……”
    “是公子将我从泥潭中拉了出来，并带着我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我现在可是广东府三军统帅，天下英雄豪杰谁不敬我三分？谁人敢在我面前狂言？哈哈哈……严家祖坟冒青烟了都，父亲泉下有知，不知得自豪成什么样子……谁能想到，一江湖卖艺之辈，竟有如此光宗耀祖的一天？”
    “蒙受公子如此天大恩德，心中早就开始琢磨着如何报答了……这不！机会不就来了嘛……”
    “若非遇到公子，老严我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多活了近二十载，娶了位贤惠的娘子，膝下有了一儿一女，啧……这般圆满的人生……未来还有可能名传千古……一想到这些，老子做梦都能笑醒，哈哈哈……不就是他娘的一死！俺严震东！怕甚！”
    严震东说到这，敛去一身狂态，面上浮现淡笑道：“以公子的性子，不至于牵连严某家小……说不定此举还能为家小谋一世荣华。既报了大恩，又为家小谋得一世荣华，我心中已然知足，已然无憾！”
    说着幽幽一叹道：“唯有可惜的就是……老严我啊……怕是见不到公子一心造就的盛世了……你这头毒老虎，记得在每年扫墓的时候给老严我念叨念叨……还有照看一二老严家小……别让人给欺负了去……”
    李虎神情复杂，心中对严震东的那点不服气和芥蒂悄然散去。广东府上下对于严震东的出身，大多都有些看不上，就算是他也不例外。可就是他们看不上的糙汉子，却说出了这番让人动容的话……
    嘴唇蠕动几下，沙哑着嗓子道：“严老哥……要不……”
    “呵……”严震东斜睨着李虎，嗤笑道：“哟……这还是心思歹毒，手段狠辣的情报局局长，毒老虎么？啧啧……咋了？这是可怜严某？放心，老严我心甘情愿。公子是要做圣贤的人，这污名除了老严我，广东府上下谁也背不了。真觉得老严我可怜，就帮老子照看好家小。”
    言罢转身看向下方待命的诸多副将，爆喝道：“传令全军，立即转向全速赶往东瀛岛！都他娘的愣着做甚？给老子动起来！”
    下方待命的诸多副将，听到这粗鲁的爆喝声，神情全都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小跑着前去传令。心中不由一阵犯嘀咕：他们的严统帅好久没有如此暴躁了，这是吃了火药么？
    李虎沉默良久，突然莫名的说了一句：“王爷赶到琉球最少需要两个半月时间……加上耽搁的时间，赶到东瀛预计在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么……足够了！天下人只需知道，这一战，是我严震东开启的就行。”
    话音落下，二人全都沉默了下来，各自安静的眺望着蔚蓝大海，抚平着起伏的心境。
    随着传令兵的旗语传达，由两千艘战舰所组成的钢铁巨龙，划过一个弧线，浩浩荡荡地朝着东瀛岛全速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