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坂美智子几乎从来不在荒坂塔里办公。
    和她的爷爷一样，美智子的办公室都是按照三郎的要求，一比一复刻了远在东京的【荒坂家宅】内办公的环境。
    相比在严肃的荒坂塔里面对各种各样的野狼，她更愿意与危险女孩里的“猫”们打交道——
    但其实这个以二次元萌文化为主要元素的侦探事务所，里面不只是有装着猫耳四处打探客户要求目标下落的年轻男女们，这座遍布在北美以及世界各地的私人侦探类型企业其实有极强的搜集情报能力。
    就比如说，一个让自己感兴趣的家伙被女孩们给“嗅”到了。
    荒坂美智子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手里举着那张被女孩们搜集而来的情报纸张，嘴角浮起看见新玩具一般的笑容。
    自动门打开，荒坂美智子将手里的文件反扣过来，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艾伯纳西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平日里几乎见不着面——并且只在股东投票大会出现的荒坂嫡系要求会见自己，艾伯纳西背靠董事会的几位，自然清楚荒坂之间隐隐约约的派系斗争。
    荒坂美智子有着极其聪慧的头脑，并且是属于敢于挑战固有思维的另类。
    据艾伯纳西所知，很多在股东大会中以技术入股或是科技官僚都很看重美智子这个人。她总会拿出十足的诚意来对待这些老学究，让这些家伙对荒坂的发展抱有十足的信心。
    鸽派，正如其名。
    荒坂美智子的思想一直是以合作的态度对待其他势力，她甚至会主动撮合荒坂与新美国牵线搭桥，这样的行为无疑于是在触怒远在日本总部那位太子——
    荒坂三郎据小道消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总部大会的现场了。
    但没有人敢说这位帝国掌门人的不是，即使荒坂赖宣几乎把东京办成了一言堂，但总有无形的力量在牵制着这个手段激进的派系。
    从某方面而言，艾伯纳西不是搭着荒坂美智子这条船上来的。
    她要搞清楚这个女人的意思，避免引起自己背后势力的不满。
    “美智子小姐。”
    艾伯纳西会成套的日式礼仪，但面对美智子，依旧会用新美国企业中的人际交往规则。
    荒坂美智子似乎是召见艾伯纳西来谈心了，“艾伯纳西总监，茶还是咖啡？”
    职务全称？
    艾伯纳西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她看了一眼美智子手边的茶杯。
    “茶，谢谢。”
    美智子倒着茶水，目光打量着艾伯纳西，“不介意我叫你…苏珊？”
    说话间手稳稳地递过来一杯冒着浓厚热气。
    艾伯纳西接过茶杯——
    还没来得及将滚烫的茶水放在桌上，“姑姑最近身体还好么？”
    几乎满溢的茶杯洒出来热茶，艾伯纳西眼角直跳。
    美智子仿佛没看见艾伯纳西的失态，微微笑道：“手下的姑娘们不懂事，没活的时候喜欢乱打听，刚好姑姑在日本很久没来夜之城这里看我了…所以，就代我看了两眼。”
    “喝茶。”
    艾伯纳西真想把这个茶杯给吞了。
    什么意思？意思是她很清楚自己是“雉鸡”？
    艾伯纳西越是沉默不语，美智子就越步步紧逼。
    “你的处境貌似不太好是吗？苏珊。”
    艾伯纳西受不了这种逼问式的对话了，虽然她一步步爬到总监这个位置，不仅是因为自己懂如何利用情人，更是因为主动权常常握在她的手里，这点未曾改变。
    “美智子小姐，您不妨直说。我和华子小姐的关系危险女孩的姑娘们可能不了解——但我可以好好谈心，当然，这得为了荒坂的利益。”
    艾伯纳西压根不信美智子能查的这么细，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在诈自己。
    “本来你可以稳稳让反情报部门在你下面当垫脚石，没想到那个詹金斯会在狗镇捞功劳是吗？日本总部已经注意这个中层管理人员了，甚至他的下属…新任的安全部门主管，你现在想尽了办法还是很难对付，对吧？”
    美智子开门见山地说了。
    这算什么？美智子疯了？
    艾伯纳西摇头，“我们都在为荒坂的利益而服务，没有垫脚石一说。这个部门近二十余年来是荒坂业务部门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会拿荒坂的未来开玩笑。”
    鬼话连篇大抵就是这样了。
    美智子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总监的顽固，至少她不会在高层面前袒露自己的野心。
    “新任的安全部门主管，你知道是反情报部门的人，他为什么升你清楚么？”
    艾伯纳西：“荒坂针对军科的军事行动成功了，总部下的调令，凛去日本培训——”
    美智子冷笑一声，“培训？”
    这个新美国荒坂发言颇具分量的女人接着说出了一句几乎可以招来荒坂忍者砍头的话，“荒坂赖宣要扶他，看不懂吗？你夜之城的一个安全主管没什么分量，但他今晚此刻正代替荒坂的公司代表参加夜之城的酒会！”
    “反情报部门明面上级别被你压着，但要是赖宣在后面撑着，你觉得自己能挺多久？”
    赖宣要插手，这事艾伯纳西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她没那个胆量在这个节骨眼上动詹金斯…相反，她甚至得提防着詹金斯下狠心抱着自己一起往地狱里跳。
    艾伯纳西起身鞠躬。
    “美智子小姐，今晚的谈话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您也没有见过我。”
    这个聪慧的特别行动总监不会干反复横跳的事情，谁最先支持她，那谁就是自己的老板——美智子嘴巴是很巧，巧到能跟新美国的总统打赢“辩论赛”，但在艾伯纳西这儿不行，她需要保持忠心，等待完美的契机才能清洗反情报部门。
    美智子手里的纸张翻开，她也不说话，就举着这张纸。
    艾伯纳西伸手接过，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后表情很难看。
    “挪位置吧，苏珊。”
    美智子喝了一口茶，“也许你说的对，我今晚没有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艾伯纳西就这样直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怎么可能？”
    单子上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有关于这个新任安全主管的一些信息。
    但信息里的黑墙，以及荒坂对这个家伙的一系列改造才是重点。
    美智情绪略带激动道：“我叔叔疯了！这就是个人型核武器，他让这家伙留在荒坂，你知道一旦被其他公司和新美国发现会是什么下场吗？荒坂将变成众矢之的。”
    “这家伙，就是未来公司的公敌！”
    “总监的位置算什么？升职加薪又算什么？到时候荒坂都要出问题，我曾认为我的叔叔只是激进而已，但我越来越发现他在做一些让我们难以理解的事情…所以，言尽于此。”
    艾伯纳西深呼吸一口气，“赖宣先生是要死保这个家伙的，是么？”
    美智子摆手道：“不，以我对赖宣的了解，他不会轻易下场保一个人——他很聪明，但也很自大。”
    “我是为了整个荒坂的利益着想，这家伙一旦失控是什么后果我很清楚，如果你问问我的姑姑，我想答案不会比我的差多少。”
    “所以趁着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想办法把这家伙处理掉，我甚至可以给你资源。”
    艾伯纳西开始举棋不定了。
    这是好事，董事会强劲的派系直接下场支持她了，但也是坏事，她要提防自己背后的人察觉到这些，不忠心的狗在荒坂是最容易出局的。
    跟了谁，那就好好跟，不要改换门庭——
    这是很多在荒坂出局者最大的共性。
    艾伯纳西点头，她很快就做好了准备。
    反情报部门可以慢慢跟他们玩，但这个安全主管不行，他已经拿着赖宣给的资源和权限在做事了，等到这家伙彻底成长的那天，不用反情报部门动手，她就得卷铺盖走人。
    美智子看着艾伯纳西离开的背影，补充了一句：
    “那批军火不要再打主意了，你差点漏了马脚。”
    艾伯纳西脚步顿了顿，自动门关闭。
    ……
    荒坂顶层浮空车机库中。
    权限获准的一行人快步走进已经停在两排浮空车中间的那辆。
    铃木手按住门框，等到其余安保坐上另一辆浮空车，这才低声说道：“老板，资料。”
    林跃接过东西，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手里是一份非常详尽的报告。
    看着上面的内容，林跃觉得这位公司狗转型的局长也太“积极”了。
    ncpd私有化可不是没有代价的，市议会要求的条款里就有让夜之城犯罪率降低的这条。
    但目前看来杰里·福尔特的办法很是粗暴：
    第一条就是放弃夜之城“合法公民”几乎不存在的太平洲区域，市议会之所以接受这条，完全是因为杰里将ncpd数据库给玩弄在了股掌之间——即使你有合法的身份信息，但只要长期出现在太平洲，ncpd就会注销你的身份。
    一旦你在太平洲遭到了不法侵害，那就不是针对夜之城普通居民的犯罪，ncpd无权管辖。
    恶土则更简单，那就是将恶土上出现的人分为两类：【夜游鬼】和【流浪者】。
    对，全都是犯罪分子而已，没有夜之城居民。
    至于海关和海关附近的小镇，ncpd觉得比较好管理，那就自然是犯罪率统计的地区了。
    林跃指着这些东西，“市议会是怎么信这种脑残话的？”
    铃木说道：“老板，这很简单，贿赂就是最直接的手段，至于那些不信和持有保留意见的，大部分都会在事后想通，毕竟一大票安保公司等着客户买服务呢，没人会挡公司的财路。”
    第二条就更离谱了。
    大名鼎鼎的ncpd局长，为了削减沃森北区的犯罪率，直接让清道夫入场了。
    清道夫在这里被划定了活动区域，也就是说，鼓励清道夫对一些“飙车党”、“佣兵”以及“帮派人士”进行袭击——这样犯罪率自然就下来了。
    就在林跃思考的时候，铃木从脖子后面抽出一颗芯片。
    “詹金斯先生同意了您的请求，这位局长的部分交易记录被我们提取到了，那位黑客小姐也查到了剩余的东西。”
    林跃觉得铃木越来越靠谱了。
    ai：“提醒您，目的地，暗物质俱乐部预计还有五分钟到达，先遣安保队伍已经落入指定区域。”
    林跃将剩余信息扫视完毕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资料。
    他突然对铃木发问道：“你觉得这位朋友我们该怎么对待？”
    铃木果断摇头，“抱歉老板，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一切都由您来制定。”
    和五郎一样。
    这种荒坂培训的武士几乎个个都是忠犬，太懂得分寸了。
    林跃直视着铃木，“只是说一说你的意见。”
    铃木见老板就这样盯着自己，只能说道：“这位朋友，太小家子气。”
    林跃：“小家子气…接着说。”
    铃木这种粗人被林跃稍微引导一下就将心里话全说了，“他想讨好夜之城的市政厅那帮子政客，不得不死死盯着犯罪率——但这家伙又想赚钱，不敢敞开肚皮吃，只能用一些下流的方式来塞满口袋。”
    看起来这家伙确实低端，连铃木都觉得不齿。
    林跃指着铃木。
    “你啊…”
    铃木赶忙低头，“实在抱歉！”
    林跃望着窗外的景色，这位ncpd局长的潜质是很大的，狗镇的货都是偷偷在走，如果让这位ncpd局长发现了狗镇有他的商机，那个时候他可就不好下手绑死这个家伙了。
    赖宣这次是帮了他的大忙。
    如果还把狗镇的事情办砸，那就真的可以洗洗睡了。
    至于怎么对付这家伙，铃木倒是给了自己一个不错的思路——
    思考间，浮空车在威斯特布鲁克的上空盘旋了一圈，最后稳稳降落在了顶层。
    其他停车坪上的浮空车下来的都是各个企业的代表不太容易区分。
    只有军用科技最格格不入，穿着讲究，一丝不苟，甚至连女伴都是短发的自然就是军用科技了。
    其余公司代表都是时尚的弄潮儿，这些定制的奢华衣服，基本都是出自所谓的时尚大师之手，只有公司的高层才能负担得起。
    颇具敌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这个荒坂的家伙。
    林跃身后跟着安保，在暗物质接待侍者的带领下，穿过了这群一下车就貌似熟络，甚至已经开始在商业互吹的公司代表。
    “荒坂的那个，认识么？”
    “千叶呢？”
    两个犹如孔雀开屏一般，刻奇主义至上的公司代表直翻白眼。
    荒坂重返夜之城是费了很大力气和代价的，其中阻碍最大的莫过于军用科技——新闻54台推出的音乐剧，夜之城的路人都会唱几个词，里面全是抹黑荒坂的玩意儿。
    所以夜之城居民骂公司狗，最多的也就是荒坂了。
    林跃目的很明确，他没有什么跟夜之城政客和公司谈的事情。
    因为公司的利益不会让公司代表来确定，大部分只是借个由头在这里签订合同而已，更多都是早已捆绑的利益链——林跃只需要打招呼，碰杯即可。
    要说暗物质俱乐部好，它好就好在连性偶都是贵的。
    记忆力克里，【刚烈三姐妹】以及v在这里开了一场令人兴奋的表演。那看似是对屮蛋唱片公司的一次反击，实则更像是一种仍旧在规则下的无奈抗争，显得那么羸弱。
    但至少，林跃对这里不陌生。
    林跃从电梯内走出，爵士乐配上金光闪闪的氛围灯，整个场地确实和夜之城大部分以大胆热辣或者猎奇为噱头的酒吧不同。
    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在林跃眼里一一闪过，不仅有电台主持人【斯坦利】，54台的【朱莉安·乔丹】，甚至wns【阿里夫·伊克巴尔】——就是吹三郎是神之降世的那位。
    倒是和宝石青的聚会大不相同，没一个帮派分子在这儿。
    林跃望向中心区域侃侃而谈的几位，有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似乎察觉到了打量，扭过头来望向了林跃。
    那一瞬间，林跃似乎看到了这家伙眼里貌似泛起了蓝色的光芒。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身上传来。
    脑海里那几个不老实的家伙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夜氏…”
    林跃在想，那位先生是什么呢？
    这个时候，端着酒托的侍者走了过来，铃木拦住这家伙，将四杯酒打乱了顺序，自己拿起一杯喝下了肚子，这才示意林跃取酒。
    拿起酒杯林跃冲着蓝眼睛的家伙举了举，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夜氏，是夜之城五大巨型企业之一：因为这家公司的工作时间强制性少于80个小时；而且夜氏所做的业务和其他企业压根不冲突，风投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不仅如此这家企业还玩义体足球。
    夜氏看样子是像是与世无争的企业，要不是【桑德拉·多塞特】从数据库中抽取了这家公司用人工智能控制员工的相关细节，还有控制【杰弗森】这件事…林跃很清楚这是什么勾当。
    蓝眼睛的家伙似乎没料到林跃会举杯示意，笑了笑扭过头继续谈话。
    林跃很确信这不是蓝眼睛先生，但是胸前的夜氏徽章在告诉他这是公司职员。
    看来很多事情很清楚了。
    ai玩降神么？
    荒坂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人上来搭线。
    林跃和几个超梦女明星碰了碰杯子，盯着那几位摇晃的臀部，微微摇头。
    看起来赖宣能要到这个权限，估计大部分原因是没有荒坂的家伙愿意出来干这档子事——但林跃不怕尴尬，目的不一样，他得找那个所谓的新晋局长在哪，因此并没有闲心去融入所谓的上层圈子。
    铃木凑了过来，“老板。”
    顺着林跃指的方向，有个坐在包间座位上抽闷烟的家伙，旁边站着的貌似是个保卫机器人，看样子还是康陶货物…另一个安保人员则是无时无刻不盯着周围的动向。
    林跃看了看义眼内的时间，差不多半小时后就要开始走流程了，得快点。
    他放下酒杯迈动脚步，铃木则是推开了试图凑上来的性偶，几人一路冲着杰里先生的卡座而去。
    “站住。”
    安保人员凑上来，挡住了铃木。
    铃木面不改色，虽然比面前的家伙矮了一个头，即使杰里的安保几乎脸贴脸在挑衅了。
    “别他妈烦我——屮，呃，荒坂的。”
    杰里抬起头骂了一句，发现那个年轻男人胸口是荒坂的公司胸针，“我怎么不认识你？”
    铃木上前一步，“要试试吗？嗯？”
    杰里摆了摆手，“让他们进来。”
    林跃倒是不介意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在这儿耀武扬威，而是走进包间坐在了杰里的对面。
    杰里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突然笑了一声，“荒坂没人了？”
    林跃耸耸肩，“见你我就够了，你还真指望荒坂派公司代表或者是股东来啊？”
    杰里的笑容收了起来，“朋友，我让你进来坐，是我看得起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以滚了。”
    林跃笑容也收了起来，“亲爱的夜之城ncpd局长，清道夫警察的效果不怎么理想？还是票子又送给夜城的某几个议员了，愁眉苦脸的——”
    杰里低声唾骂，“你们这帮公司狗最他妈有病，查我？派几个阿猫阿狗？”
    他的烟头指着林跃，“别搞敲竹杠这种事，还轮不到荒坂来教我做事。”
    林跃点头，“确实有点看不上你，知道公司为什么不愿意掺和ncpd的烂事么？没赚头，既然明面上要给居民安全一个交代，ncpd赚不赚钱都开得下去，而你要被夹在中间，到处晃来晃去…看你没诚意，那就不谈了。”
    杰里抠了抠下巴。
    “你到底是荒坂的什么人？说这话什么意思？”
    林跃抱着手臂，“你这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不就是知道自己拉不到公司的资源么？和帮派合作，利益太小，我给你出个招。”
    杰里烟头几乎烧到了过滤嘴上。
    很难相信，这个穿着得体西装，满脑子想着怎么给夜之城市政厅交差的二逼是管居民安全的！
    “那你就他妈赶快说。”
    林跃说道：“清道夫…漩涡帮，这些疯子不好打交道吧？缠上你就跟苍蝇一样，赶不走，还得让你破财。”
    “你呢…也没少拿，现在ncpd削减一半的职员，兜里又没钱了，武器、无人机…你给市议会的允诺能实现吗？”
    杰里的表情渐渐收了起来。
    是认真跟自己谈的？
    公司查到这些不难，难的是这些需要砸钱的事情，荒坂能替他擦干净屁股么？
    杰里坐直了身子，“你到底是公司什么职位的？”
    林跃冲着铃木招了招手，“东西拿来。”
    铃木将一颗芯片放在了桌上。
    “看完了再说，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咱们就要结束谈话了——杰里，别浪费你我的时间。”
    杰里揉搓着手，最终把芯片拿起插在了脖颈后。
    林跃拍了拍西装上的烟灰，耐心等待着。
    他都没看杰里的表情，因为夜之城不会有像他这样优厚的条件了。
    直到林跃这根烟都抽完了，这家伙才把芯片抽了出来。
    杰里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芯片里的内容是军火，卖的比市面上低了百分之十在左右，这也就算了，还会帮他处理ncpd刚步入私有化内部权力散乱的问题，这一时间让杰里不敢接招了……
    傻子都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
    图什么？
    图的就是自己这个ncpd局长会给荒坂背书，给公司当狗。
    林跃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这个毫无底线的东西压根不在乎夜之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杰里说道：“军用科技价格是比你们高，并且会给我钱——”
    林跃伸出五根手指。
    第一根手指落下，“一，和你抢股权的家伙，荒坂会让他们消失。”
    第二根手指放下，“二，公司广场荒坂警察会无偿维持安全，你可以让多出来的人去管管沃森和圣多明戈…你裁掉也行，选择权在你自己。”
    最后一句话让铃木清楚成本的这个保镖也不自觉捏紧了手。
    “三，武器装备三成是你的，而我要求你，保证荒坂是ncpd的固定合作商。”
    ……
    停机坪上，林跃整齐的礼服被浮空车的引擎吹起。
    杰里的贪婪超乎了他的想象，有一瞬间他甚至希望杰里拒绝自己的提议——并且告诉他夜之城会因为这场交易乱成一团，到处死伤平民，问题会更大。
    但杰里几乎是毫不犹豫同意了，甚至现场交易。
    夜之城这台狂奔不休的机器早已破损，民脂民膏就是它的燃料，杰里是个十恶不赦的衣冠禽兽，那与他交易的自己呢？
    让杰里入伙意味着夜之城会有更多的犯罪发生，ncpd会因为紧张的警力而放弃追查，甚至视若无睹，也有更多的人会死在荒坂武器的枪口下……
    这是最痛苦的刑罚，林跃知道与杰里这种贪婪的罪犯交易本身就是一种恶。
    但他不在乎，有些罪孽，正是为了新生准备的。
    和赖宣合作，这就是必要的觉悟。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铃木，铃木也察觉到了凛在看自己。
    铃木低下头，“上车吧，老板。”
    这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上司，眼中有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光芒，或许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绪。
    但林跃知道，这个世界一定会改变——
    只不过地狱里肯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