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彩云青鸟的后背, 夏沐晴才发现不对。
    跟一个月前比，彩云青鸟的身躯又长大了不少，双翅更为有力, 羽翼也比以往更加光彩照人。
    它穿梭于云海时，周身仿佛缭绕着绚烂的霞光，那光从每一根羽翼的绒毛上流溢而出, 汇聚在一起, 便如同洒落九霄的银河, 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这种美丽的背后，与之俱增的是强烈的能量波动，庞大的玄力在彩云青鸟娇小的躯体内流转, 稍稍流溢一丝, 都让疾风犬浑身毛发竖起，双眼炯炯有神。
    “彩云青鸟进化成功了？”夏沐晴又惊又喜，“不, 现在已经不能叫彩云青鸟, 该叫彩云仙子了吧？”
    程子濯眉梢微挑：“这就被你发现了？”
    他唇角上扬, 眼底洋溢着难以掩盖的笑意：“嗯，进化成功了，今天早上刚刚出关。正赶巧, 带过来给你瞧一眼……它能顺利进化，跟你也分不开关系。”
    夏沐晴抚摸着彩云仙子柔软的羽毛，眼底光芒闪闪：“好厉害，只一个月就吸收了紫金之泪的能量。等等, 不对, 你现在已经是神兽使了？”
    程子濯：“唔……算是吧？”
    夏沐晴瞪了他一眼：“好啊，大夏最年轻的神兽使先生, 之前是谁说自己是燕都大学这一届倒数第一来着？”
    “你个大骗子，害我在老师面前出丑。”
    程子濯讷讷地摸了下鼻头：“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想用不了多久，这记录就要被你破掉了吧。”
    “我可是听说了，今天你的玄兽使出的那招神技雏形非常强大，跟我家小彩云闹着玩的‘鹊桥仙’不一样。”
    “真的太厉害了，还从来没有谁能刚契约半年，就培养出一只准神兽来。我没佩服过什么人，但你要算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那种。”
    “话说回来，让我也见识见识风罗兽的神技呗？”
    程子濯凑得更近了些，呼吸带起细微的气流，温热的气息融化在霞光里，夏沐晴几乎能感受到微风吹过面颊和耳根。
    她侧了侧头，抬手挽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自己微微发烫的耳郭：“小风，玄力恢复了吗？”
    疾风犬：“嗷呜！”
    恢复一些了，随时可以展示！
    白光闪过，疾风犬再度进化为威武的风罗兽，毛发随风猎猎飘扬，在程子濯面前施展了那一招神技雏形。
    白天赛场的扰乱因素太多，此刻在寂静的清风里，夏沐晴也终于能静下心，仔细看看自家玄兽的神技雏形。
    这一看，还真让她发现不少问题。
    疾风犬的这一招，乍一看很牛逼，其实处处都带着其他技能的影子。
    化身巨兽虚影，学的是锦鲤鱼的跃龙门；风云与雨汽的能量融合，运用的是与锦鲤鱼打配合的那一招；还有浑身飘扬的云雾，口中巨大的青色气旋，那是疾风犬最擅长的风卷和云瀑……
    疾风犬把这一切糅杂在一起，构成了所谓的神技雏形。但雏形终归是雏形，许多地方都还显得很生硬，能量运转不连贯，有点生搬硬套的意思。
    这些问题，程子濯也很快看了出来。
    他拍拍彩云仙子的脖颈，示意它寻找地方降落，随即回头看向夏沐晴：“让彩云仙子教教你的风罗兽吧。”
    “不学别的，就是神技能量的运用，以及如何整合自身优势，融为一体——或许这些，能帮风罗兽更快掌握这股能量。”
    ……
    晚风徐徐，程子濯让彩云仙子降落在城市一角。
    他望着夜灯次第亮起的江城，话音在风中飘扬：“江市夜景不错，一起走走？”
    夏沐晴欣然应允，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回酒店去，而且让疾风犬跟已经彻底掌握神技的彩云仙子多学习学习，对她来说好处颇多。
    于是，夏沐晴把疾风犬交给彩云仙子，自己则跟程子濯顺着马路一直朝前走，一路随意地聊着天。
    锦鲤鱼屁颠屁颠地跟着小疾风犬一起去听课，临走时骄傲地仰着头，表示它绝对不会比疾风犬落后太多。
    不就是神技雏形吗，它来它也行！
    一鱼一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于是空旷的马路边缘，就只剩下夏沐晴和程子濯两人。
    路灯投下明黄的光影，地面上幽黒的影子连成一片，昏黄的光线仿佛拉起的帷幕，幽邃又悠远。
    聊了一会儿，夏沐晴发现程子濯的知识面很广，天文地理历史人文都能拎出来讲讲，对玄兽前沿研究的情况也很了解，活脱脱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
    而且在御兽方法上很有自己的思路，许多地方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人越聊越畅快，期间程子濯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被他反手摁掉了。
    “推销电话，”他说，“现在的手机诈骗也太猖獗了。”
    “别理她——你刚刚说的那个人体玄力的应用，是不是想说，怎么能让人类也拥有类似玄兽的战力？”
    夏沐晴点点头：“对。”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徘徊很久了，明明人类也有精神力，御兽空间也有玄力波动，为什么却没办法用这个修炼，来增强自己的自保能力？
    这些游戏里不涉及的问题，具现在真实世界后，全都成了夏沐晴心中的难题。
    程子濯思索片刻：“其实这个也一直是人类研究的课题，只不过人体太过脆弱，曾经的实验伤亡很高，被紧急叫停了。”
    “这些年，倒是有重启的苗头……你真想知道的话，等将来到燕都大学，我给你推荐一名导师。”
    夏沐晴微微一愣，想起了白天遇到的池梓老师。
    她把事情给程子濯讲了一遍，有些好奇地问：“我还觉得小风的未进化形态很有迷惑性，没想到完全被她看穿了。你说她是怎么做到的？”
    程子濯的反应倒很奇怪：“池、池梓？”
    “你见过她了？”
    夏沐晴：“你认识她？”
    “……算是吧，”程子濯的神色有些微妙，“她一直在做精神力和能量波动方面的研究，团队有一个大项目马上就快完工了，可能是小风身上的玄力暴露了它的实力。对了，她有没有拉你去燕大，给没给你谈条件？”
    夏沐晴迟疑着：“邀请是邀请了，但是条件还没谈。”
    程子濯轻咳几声：“谈，得谈。”
    “我跟你讲，不光要星币，你还得跟她要学分、资源、准入证……”
    接下来是长达半小时的科普时间，程子濯把大学里最珍贵、用钱也买不到的资源给夏沐晴透露得干干净净，把池梓、宁玺等人可能的底线也分析得一清二楚。
    夏沐晴听得都心惊：“这、这也太多了吧？”
    会不会显得她太贪心啊？
    程子濯眉梢微挑：“这对各大学府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能把你招进去，他们怎么着都是赚。”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交给我，我帮你去谈，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灯光昏黄，长街悠远，男生随意又清朗的嗓音响在耳畔，夏沐晴耳尖微微抖动，心中渐渐涌开一股奇异的酥麻感。
    她轻声说：“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程子濯也愣了一下。
    他的心跳也有点快，眼前女生朦胧的身影让他嗓子尖发痒，脑袋里鲜少地一片空白，下意识翻出了宿舍里给舍友的说辞：“咱俩好兄弟嘛，过命的交情了，我不帮你帮谁？”
    夏沐晴：“好兄弟？”
    程子濯却莫名地发慌，喉结滚动几下，硬着头皮说：“嗯，嗯啊？”
    夏沐晴：“……好的吧。”
    刚好这会儿，彩云仙子带着疾风犬跟了上来。疾风犬踩着“踏月”，径直跳进夏沐晴怀里，嗷呜嗷呜地叫着，向御兽师传达它的兴奋。
    彩云仙子果然靠谱，就这一会儿的教导，它就感觉自己的神技雏形又精进了不少。
    小锦鲤也昂首挺胸，尾巴欢快地扫来扫去，浑身鳞片隐隐泛着金光。
    它虽然还没学会神技雏形，但旁听了一节课，也感觉收获颇丰，心里涌动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夏沐晴把两只玄兽抱起，随手揉着小疾风犬毛茸茸的小脑袋，心思倒是有点飘。
    最后站在酒店门口，她问道：“你晚上住哪儿？”
    程子濯神色间也有些苦恼：“我住东街那边，这家被竞赛队伍订满了。”
    夏沐晴点点头：“那早点休息。我估计你成为神兽使的事情，今晚就会宣传开，明天一大早就会有大队记者跑过去堵你。”
    程子濯神色一悚。
    好特么的有道理！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比赛加油？”
    夏沐晴“嗯”了一声，笑盈盈地冲他挥手告别。
    程子濯就是隐隐觉得古怪，眼前的女孩似乎有点不开心。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琢磨着。
    “我说错什么了吗？”
    彩云仙子蹲在他肩头，闻言歪了歪脑袋，流光溢彩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浅的莞尔和无奈。
    皱眉走了一段，程子濯经过他上次推荐给夏沐晴的那条长街。这会儿已经不早了，长街上却依旧有不少人，来往都是一对一对的年轻情侣。
    街边有人在摆摊：“看一看啊，关店倾销大甩卖啦！刚孵化的小毛虫，最适合的观赏类玄兽，搭配化蝶晶石，一只只要988！”
    “最漂亮的紫晶蝶，粉心蝶，黄蕊蝶……诶小伙子，买一只送朋友吧，这可是今年直播间最红、最适合送女生的礼物！”
    程子濯耳尖微动。
    他看着摊位上一只只蜷缩的小毛虫，犹豫片刻，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