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摸回家再摸好吗?”◎
原本计划提前离场,倒是出了点意外。
程砚深的国外合作商意外到访,还贴心送上了价格不菲的新婚礼物。
宴会厅觥筹交错,寒暄热闹,珠光宝气。这种应酬的场合,客套的笑容端得久了也有些疲惫。
沈洛怡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肩背依然笔挺,姿态绰约,只是藏在长裙下的腿微微放松了些。
刚刚结束应酬的秦舒明走了过来:“怎么自己坐在这里?”
仰头望过去,浅舒口气,她揉了揉额角:“想安静一会儿,有点累。”
视线扫过热闹的宴会厅,沈洛怡的目光定在身形高挑的男人身上,剪裁挺括的衬衫西装,清新俊逸,在人群中气质卓然。
正同他说话的是位中年男人,眉目深邃,大概就是程砚深说的国外合作商。
中年男人旁边还站了位气质脱俗的女孩,一身胭脂红礼裙,衬得她明艳娇媚,披肩卷发更添几分风情。
沈洛怡凉凉收回视线,轻声问了句:“那位是?”
秦舒明瞧了眼:“还记得和你说过的你和砚深之间美丽的意外吗?”
第一次他牵线沈洛怡与程砚深的见面时,他们提起的程氏数字医疗项目原本的合作对象并不是兴越,但中间出了点意外。
秦舒明下颚微点:“原本并购的合作方候选人便是那家的,那位小姐是那家的千金。”
“原来是这样。”沈洛怡心下了然,没什么表情地应声。
秦舒明说的隐晦,但她听明白了。
确实有够意外,如果没出这点意外的话,大概她这个程太太的位置就是那位的了。
毕竟联姻在这个圈子里再常见不过。
“没生气吧?”秦舒明端详着她的表情。
唇角轻轻弯起,沈洛怡瞧见不远处的程砚深向她抬手示意,这是又要她出场陪他扮演佳偶天成了。
她眼尾微垂,摇摇头:“舒明哥,你这话说的,我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她也没想听他的回答,提起裙角施施然向宴会正中心的男人走去。
哪有什么生气,有些事情见得多了,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程砚深手臂微曲,沈洛怡仪态大方地挽住他的胳膊,微微向面前的男女点头示意,面上笑容优雅端庄。
那位合作伙伴说的是德语,她只简单听懂几个单词,大概是夸赞他们情感好的,然后话锋一转,又说可惜。
可惜的是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沈洛怡神态平静,视线悠然转向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女人,后者端着的笑容纹丝不变,和她一样。
客套又疏离。
都对眼下的场合几分厌烦。
程砚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转头,低声问:“累了吗?”
自然是不累的,只不过这会儿在他的合作方前,他这样说,就很难让她不怀疑是不是又是一出表演。
沈洛怡浅浅摇头,向他的手臂靠近几分,清眸微阖,漫上几分温柔。
合作伙伴自然是懂眼力劲的,很快便带着身侧女人告辞,将空间留给新婚燕尔的两个人。
见那两道人影再次踏入拥挤的宴会人群之中,沈洛怡很快松开胳膊,面上几分疏离:“是有点累了。”
“和程先生演恩爱夫妻,属实太费心神了。”
程砚深侧过脸,视线所及便是沈洛怡微微挑起的眼尾,眉宇间似乎染上些意味深长。
他低头轻笑,掌心轻轻覆在她偏凉的手背上:“又要打趣我什么?”
还没听她说什么,他已经率先将那归在“打趣”的范畴中,仿佛他们感情极好,玩笑促狭都信手拈来一般。
沈洛怡也笑:“我们程总还真是……”
眉心一敛,吐出的词语却越发凉薄:“气度不凡,手段高明,招蜂引蝶。”
目光笔直地落下来,程砚深曈底叠上几分兴味,微微扬起下颚,示意她继续说。
沈洛怡清了清嗓子,散漫地掀开眼皮,抽回自己的手:“靠婚姻解决商业问题这种策略,程总也别用太多次。”
淡然微笑:“我听说重婚罪刑法还挺重的。”
程砚深看她几秒,轻轻一笑:“听沈小姐一番话,倒是获益匪浅。”
笑意渐散,语气冷淡了些,带上几分认真。
“不过,我的未婚妻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他说得庄重认真,沈洛怡狐疑地眺过去,又倦倦收回眸光。
有的时候真话假话混在一起说,她也没什么能力去区分其中真伪,那便索性随他,只当听过就罢。
尤其是在程砚深面前。
宴会厅内嘈杂,谈笑声此起彼伏,说话要靠得极近才可以听清。
程砚深上前半步,长臂揽过细腰,倾身亲近的姿态,低缓的嗓音落在她耳侧:“太太累了,需要我抱你出去吗?”
眼波一横,几分骄矜,自然是不用的。
她倒不至于这几步路都走不动。
清润笑音跟着一同落下:“程太太,这种商业宴会大约是避免不了的。”
“程太太若是解决不了这个,不如解决一下自己吧,早早习惯一下,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很多。”眸光略深,“我们来日方长。”
其实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沈洛怡这会儿心情不佳,并不太想听他真诚的劝告。
轻轻一笑:“为什么不是解决你呢?”
“程先生,我理想中未来的婚姻生活是,每个月每天你的眼神少给点,这样就已经很完美了。”
表面夫妻大概就该停留在表面,纠缠多了难免各种牵连纠缠在一起,复杂又繁琐。
惹得人心烦。
揽着窄腰的手臂微紧,将怀里的人往前轻轻一推,更靠近几分,程砚深声线含笑:“没办法,程太太光彩照人,眼神很难从你脸上挪开。”
乍一听这种不知算不算得上情话的低语,她还有些不自然,只觉耳廓隐约发烫。
沈洛怡低咳一声,顺手接过服务生盘里的两杯红酒,把一杯递进程砚深手里,微微挣脱出半分空间。
“程总怕不是醉了,什么荒唐的话都说了。”
“是吗?”程砚深轻轻晃着酒杯,薄唇啜着淡淡弧度,不动声色。
“我以为你对我的酒量很了解的。”
眯了眯眼,沈洛怡不太想了解。
大约是极好的,伦敦泰晤士河旁的那晚,月色很美,他们其实都没喝醉,但似乎又都醉得彻底。
“那是我失言了。”沈洛怡又咳了声,指尖微微揉捏着喉咙处,长翘细密的眼睫睁开,“只不过程先生看起来,若是很像会喝酒的样子。”
语气有些微妙。
眼波微转,沈洛怡勾起唇角,继续说:“其实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喝酒多了总会胃不好,肝不好,肾也不太好,然后心脏也不太好,这样后半辈子大概要遭罪了。”
她挽了挽长发,轻飘飘又来了句:“没关系的,若是程先生将来真的住进疗养院,我会选择保守治疗的。”
保守治疗,人还在就行。
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程砚深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白皙清丽的面庞,倏然淡笑,平直的陈述语气:“年初刚体检过,没有胃病,肝肾心脏都正常,不失眠,没有精神类疾病,性格健全,情绪稳定,没有家族遗传史。”
“太太还想听什么?”
沈洛怡面色怔忡,上身不受控制地偏了偏。
他略一思索,又继续说:“没有财产争夺风险,也不会有白月光上门,更没有狗血替身。”
“……”
沈洛怡无言以对:“你懂的有点太多了。”
她哪里是想问这个。
她根本不想听这些。
虽然,她确实曾经有些怀疑,算了,没有虽然。
眸色漆黑,薄唇微勾,程砚深漫不经心低笑:“程太太,我以为你该是很了解我的身体情况的。”
“还是说,程太太对我的表现不太满意?”
笑容微僵,沈洛怡左右瞧了眼,四周没有靠近的人。
这种场合,居然还要和她说这种事情。
她虽然偶尔有时离经叛道,但似乎比起程砚深还是过犹不及。
沈洛怡干笑了两声,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抬起手中的酒杯,放在鼻尖轻嗅,红酒醇香扑面,语气几分敷衍:“今天的红酒似乎还不错。”
生硬地转开话题。
程砚深的目光垂下,停在她手里的红酒杯上,侧脸沉静:“差点忘了程太太从来不喝酒。”
是她在秦舒明牵线的见面时,沈洛怡为了维持形象而说的话。
手指一勾,她手中的那只玻璃杯便被卷走,程砚深颇为好心地替她换了一杯苏打水。
方才的红酒是品质极佳的珍藏版罗曼尼康帝黑皮诺红酒,她还没尝一口,就被程砚深换了。
沈洛怡无语凝噎。
“……”抿了口苏打水,气泡绵绵密密地向上冒,在唇齿间炸开,咬着牙,“程先生还真是贴心。”
贴心的程砚深还不忘问她:“要走吗?”
宴会事宜基本已经结束,剩下的留给助理处理便好。
“问我吗?”沈洛怡放下手中的杯子,“我有决定的权利吗?”
今晚宴会的主办方是他,自然是听从他的。
掌心在她肩上轻揉了瞬,带着点安抚的意味:“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件东西。”
沈洛怡不置可否,只摆弄着手上的钻石手链。
程砚深在某些方面,大概过于细心了些,今日的礼服是他替她准备的,连配套的珠宝首饰也一并准备,还有合脚的高跟鞋。
完全不需要她多加操心。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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