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声音比以往低沉, 让春阳有些不知所措。
    电话那端，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明天可以见面吗？”江川问道。
    春阳闷声道：“……可以。”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请你吧。”
    江川道：“你留着以后再请吧，明天去看电影怎么样？最近上映有没有你喜欢的片子？”
    他转变话题的速度很快, 语气恢复到了平时的轻快。
    春阳道：“看你喜欢的片子吧。”
    “好，那我直接买票了。”
    “好……”
    “明天见。”
    “明天见……”春阳垂着脑袋, “江川，对不起，我……”
    春阳抿着唇瓣, 懊恼地说：“我以为确定之后, 再告诉你会比较好。”
    江川沉默片刻，说道：“春阳，并不是这样，对我来说太突然了。”
    “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对不起, 真的。”
    江川笑了笑，“没关系，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 春阳心里的愧疚仍然没有散去。
    江川的话让她开始反思，假如林舒闲突然告诉她, 她马上就要出国了, 春阳应该也会很难过, 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
    春阳打开微信，给列表里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朋友发去了消息, 至少应该提前告诉他们一声。
    第一个回复她的人是和玉。
    和玉：【？？？】
    和玉：【哪个学校？？】
    春阳：【十一中……】
    和玉：【……】
    和玉：【哭哭.jpg】
    和玉：【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和玉：【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和玉：【你哄哄我才能好！】
    和玉：【那暑假我们能一起遛狗嘛？】
    和玉：【你到了那边不会忘了我和土豆吧？它可是会哭的哦。】
    春阳：【可以！】
    春阳：【当然不会！】
    春阳：【别生气, 我请你吃饭吧。】
    和玉：【那我要吃kfc最贵的套餐。】
    春阳：【好。】
    春阳陆陆续续收到了其他人的回复, 幸好大家没有真的跟她生气。
    翌日，春阳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季星月坐在沙发上幽怨地看着她。
    春阳无奈道：“我晚上就回来。”
    “哼！”季星月扬起下巴, 一脸埋怨。
    “去哪里？”季行知离开房间，挑眉问道。
    春阳道：“和朋友约好了今天吃饭。”
    “林舒闲？”
    “不是。”
    “薛让？”季行知眉头微皱。
    “不是，一位学长。”春阳换上鞋子，把拖鞋放进鞋柜里。
    “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带你们吃海鲜。”
    春阳道：“晚上应该不能回来吃饭，你和星月去吃吧。”
    春阳看了眼表情哀怨的季星月，笑道：“星月，我先走了。”
    “哼！”
    春阳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
    “哥，我先走了。”
    “……嗯。”
    春阳提起鞋柜上装礼物的袋子，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防盗门被关上，季行知转头看向季星月，问道：“学长？叫什么名字？”
    季星月闷闷不乐道：“我怎么知道。”
    “每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你会不知道？”
    “你才是跟屁虫！我就是不知道。”
    季行知似笑非笑道：“不想吃海鲜大餐了？”
    “……”季星月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江川。”
    “江川……”季行知眯起眼睛，“高几？”
    “高二。”
    “成绩怎么样？”
    “不知道，江川哥哥是体育生，打篮球特别厉害，长得也特别帅，性格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对我和姐姐可好了！”
    季行知咬着牙，嗤笑一声，举起手机，贴在耳边。
    “你好，晚上预定的海鲜套餐帮我取消一下。”
    “嗯，确定取消。”
    季星月浑身一震，猛地跳下沙发。
    “哥哥！哥哥！我错了！”
    “你最帅最好对我和姐姐最好了！”
    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关门的声响。
    季星月站在门外气呼呼地捏紧拳头。
    “小气鬼哥哥！！！”
    春阳来到和江川约好的公交站台，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谁知道抬眼就看见江川撑着遮阳伞站在站台旁。
    见状，春阳一路小跑到他身边。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江川垂下眸子，眼中含笑，“我就知道你会提前过来。”
    春阳道：“可是你还是比我早到……”
    “那是因为我猜到了。”江川把左手提着的柠檬茶递给她，“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冷饮。”
    “谢谢，可以的。”
    “那就好。”
    春阳接过柠檬茶，将手里的礼物袋子双手递给他，“送给你的礼物，不过不是赔礼道歉的，那是单独的。”
    江川愣了一下，旋即失笑，“谢谢。”
    春阳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但是你们队服是黑色，我就买了黑色的护腕和护膝。”
    “这么巧？我的护腕前两天坏了，正想去买新的，你的礼物送得太及时了，谢谢。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什么赔礼道歉……没有这么严重。”
    江川将遮阳伞偏向她，遮住了头顶炙热的太阳。
    临江市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夏天比其他地方更热，冬天比其他地方更冷。
    “前面有一家商场，进去逛逛？”江川道。
    春阳点头，“你喜欢抓娃娃吗？我抓娃娃很厉害的。”
    江川扬起眉头，“是吗？刚好我不会，走吧，看看今天你的战利品怎么样。”
    两人缓步走向几百米外的商场，漂亮的遮阳伞挡住了春阳头上的阳光，倒是江川自己半个身子曝露在阳光之下。
    春阳的视线被他宽厚的肩膀遮住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进入商场，他们沿着店铺逛了两圈，然后前往二楼去了娱乐区域。
    春阳抓娃娃很厉害，江川就在旁边陪着她，偶尔给她拍两张照片，说是发给季星月。
    中午，他们在商场吃了牛排，找到一家篮球馆，江川教她打篮球。
    春阳没有接触过这项运动，玩得很认真。
    江川教她标准的投篮姿势，一直给她喂球。
    可惜春阳手臂力量不够，再加上没什么准头，两个小时都没投进去几颗球，颇有些垂头丧气。
    “需要帮忙吗？”江川笑吟吟地问。
    春阳疑惑道：“投篮还能帮忙吗？”
    “试试？”江川缓缓向她靠近。
    他走到春阳身后，与她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越过她的肩膀，包围着她的手，将篮球往上托了几分。
    春阳脑子有点懵，距离似乎有些过于接近了。
    “你试着把球投出去。”
    “一、二、三……”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春阳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顺着他的话语，将篮球投了出去。
    春阳觉得自己没怎么用劲，篮球却在半空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进了球框中。
    “空心球，不错。”江川松开手，后退两步。
    “……哦。”春阳懵懵地点头。
    江川看着她，眼里盛着笑意，“走吧，电影马上开场了。”
    “哦……好。”
    来到顶楼的电影院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
    江川去取票的时候，春阳买了饮料和零食，然后进了放映厅。
    江川选的片子是一部青春爱情片，春阳看得迷迷糊糊，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对她来说太遥远了，有一些台词和剧情她完全看不懂，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了，不知道怎么就告白了，不知道怎么就误会了，不知道怎么就happy end了。
    她小心观察江川和身边其他人的反应，看得十分投入。
    电影散场时，春阳两人准备离开，前方却突然传来骚动，原本离开的人群全部停了下来，围在一起。
    “怎么了？”春阳疑惑道。
    江川道：“好像有人在表白。”
    闻言，春阳微微睁大眼睛，好奇地往人群里看。
    男生捧着一束花，单膝跪在女生面前。
    “我喜欢你。”
    突然，春阳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离得很近，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春阳下意识抬手轻抚耳垂，转头看了过去。
    江川看着人群中的两人，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你说什么？”春阳怔愣地问。
    江川的目光转移到春阳脸上，笑容灿烂，“我好像抢了男生的台词。”
    “我喜欢你，我们能在一起吗？”江川轻轻地说。
    春阳一瞬间懵住了，“……什么？”
    她脸上写满了迷茫，和藏也藏不住的惊慌。
    江川笑了一下，移开目光，说道：“我猜，男生会这么说。”
    果不其然，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下，男生颤抖地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春阳顺着他的眼睛看向人群中的男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川的意思。
    春阳：“……”
    她红着脸低下头，差点以为江川在跟自己表白……
    “怎么了？”江川察觉到她的异样，疑惑地问。
    春阳立刻摇头，嗫嚅道：“没、没什么。”
    江川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好……”
    春阳率先走出过道，幸好自己愣住了，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不然就得尴尬死了。
    江川眸色深深的，看着离开背影。
    半晌，他失落地垂下眸子，跟了上去。
    傍晚，两人离开商场，到了附近的餐厅吃饭。
    然后他们去了河边，沿着河畔慢慢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