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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待生

    灵堂里哀哭声比先前杂乱了一些,似乎哭着哭着就走神忘记了,下一刻又想起来忙接着哭。
    就算在哭,妃嫔们也不时用眼神交流,猜测着白锳生了没,会生个什么,甚至能不能安全生……
    灵堂外裹着斗篷坐在廊下的官员们也在不时低语,神情也不再故作哀戚,或者皱眉,或者轻松,甚至还有不少带着期盼。
    “希望一举得男。”
    “应该是男胎,不是说玄阳子看过认定了。”
    “该有个皇子了,江山社稷承继迫在眉睫。”
    “也不用这么说,陛下正值盛年。”
    “是啊,也不是没有皇子,皇长孙……”
    “韩公这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天真冷,我站起来走走。”
    “报——”
    伴着嘈杂议论,含凉殿那边的内侍跑了过来,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来报白妃的状况。
    皇帝的声音从内急急传来“快进来,如何了?”
    官员们的议论,妃嫔的哭声都停下来,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
    “羊水已经破了,白妃娘娘情况良好,刚还吃了一碗蛋羹,攒力气。”
    皇帝连声说好好好。
    内侍却还没走,又说:“娘娘说让陛下不要担心,让陛下给皇后娘娘说,这孩子依旧是给皇后娘娘生的。”
    皇帝又是欣慰又是难过:“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惦记这些。”再次连连点头,“好好,告诉她,我都知道。”
    内侍便告退飞也似的回含凉殿了。
    皇帝又问身旁的人:“玄阳子给的福袋可挂好了?帝钟安置好了没?”
    宫里先前有蒋后鬼魂作祟,如今又逢皇后丧事,白锳这个时候生孩子,虽然将帝钟挪过去了,能镇一切邪恶,但皇帝还是很不安,让人去请玄阳子来亲自坐镇。
    玄阳子拒绝了,只说会在圣祖前上香祷祝,另外还送来一个福袋。
    原本的大太监高十二涉及杨氏案,也被带走了,此时在身边伺候的是个年轻内侍,听到皇帝问立刻口齿伶俐地回答:“早就按照陛下的吩咐安置好了,陛下放心吧。”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汤,“陛下暖暖身子,别让白娘娘担心。”
    皇帝有些想笑,都这时候了白锳还惦记他,心情好了很多,吩咐让给守灵的妃嫔官员们传宵夜。
    看着御膳房送来的热茶汤,周景云站起身向外走去。
    “世子去哪里?”一个官员问。
    周景云回头说:“方便一下。”
    另一个官员听到了笑:“你看你问的话,世子也是人,有三急。”
    周景云没有再回头,向净房所在去,但到昏暗无人察觉的角落,他停下来,看向含凉殿。
    相比于灵堂这边哭声渐停,那边的夜色隐隐传来似哭似喊的呻吟声。
    这皇城他很熟悉。
    尤其是含凉殿。
    那是蒋后最喜欢的所在,先帝的宴乐,以及蒋后代理朝政,都在这里。
    虽然按理说白锳生产与他无关,但他还是想去看看,或者说,看看他们会做什么。
    周景云脚步一转消失在夜色里。
    ……
    ……
    白篱隐没在一座假山下,她对皇城不熟悉,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进了皇城后,她一路循着香味,找寻那几个孕妇。
    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宫殿,灯火昏昏,门窗紧闭,偶尔看到其内人影晃动,隐隐约约传来似哭似笑的呻吟声。
    殿外站着几个兵卫,带着几分轻松自在不时低声交谈。
    “……皇后都下葬,杨氏也押送出京了,宫里关押的这些人很快要处置了。”
    “是啊,估计最多三日,就能撤了。”
    “你说这些人会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不管是不是杨氏同党,皇城是不能留了,命好的送去做苦役,命不好的给皇后陪葬吧。”
    听起来像是关押罪犯的地方,看起来也很随意,但白篱隐没在假山后屏气一动不动,如果她是殿前冬日干枯的灌木丛,能察觉到其间藏着的兵卫,如果她是夜间飞过的鸟,能俯瞰到屋顶上匍匐的兵卫身影,如果她是沿着墙角爬行的老鼠,就闻到墙壁上砖石缝隙传来的血腥气……
    哗啦一声,似乎有血水冲落在地上,伴着妇人嘶哑一声尖叫,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女婴。”
    “收起来。”
    “下一个。”
    贴在墙壁上的老鼠被浓烈的腥气吸引,拚命地向砖石缝隙中钻去,眼前的光线也越来越明亮,下一刻又被陡然出现的人影挡住。
    “……还有两个……中丞,现在催生,还是再等等?”
    听到一个宫妇的询问,张择看向躺在木板床上的孕妇。
    孕妇已经大汗淋漓,急促的喘息。
    “催。”张择说,“婴儿一天两天可能有差别,但一个时辰和两个时辰没有。”
    随着他说话,那宫妇应声,端起一旁的药碗向孕妇走去,忽地脚下一软,她下意识低下头,看到一只大老鼠抬着头看着她,一双眼红红。
    宫妇发出一声尖叫,手中的药碗落地。
    “老鼠老鼠。”她喊着。
    屋子里的其他人下意识看向地面,果然见一只,不是,似乎很多只老鼠乱窜……
    一旦用来关押犯人,刑讯血肉,屎尿脏乱,哪怕是皇城宫殿,也会引来老鼠。
    室内一阵混乱,有人扑打老鼠,有人惊恐乱躲,摆放着各种器具汤药的桌案瞬时被哗啦翻倒。
    张择站在其间,看着这场面,神情恼火,但下一刻又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哗啦一声,有水从四面八方泼来。
    室内因为老鼠陷入混乱的人们下意识抬手挡住头,但随着动作,喧哗尽消,同时没有浇头而下的水,只有点点冰冰落在手背上头上。
    “不是真有老鼠,是幻术。”
    同时有声音响起。
    张择放下抬起的衣袖,眼前恢复了清明,再看地上虽然溅落污迹,但并没有乱钻的老鼠。
    他看向室内两个端着水碗的男人。
    这是他搜集的江湖术士,一直带在身边以防万一,果然!
    两个男人手指各自沾着水,很显然适才只是洒了一点水,并不是泼了一桶。
    “中丞,破幻术最简单的就是风生水起。”他们说。
    张择冷冷一笑:“果然贼心不死。”
    不用说,肯定又是蒋后余孽,趁着皇后死,趁着白妃生,来兴风作浪。
    以为他这里没有帝钟,没有圣祖观给的法器,就有机可乘了吗?以为他没有半点防备吗?
    这世上有他们会幻术,自然也有其他人会幻术。
    “去破了它!”
    伴着张择一声令下,两个术士对外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哨。
    殿外先前说笑轻松的兵卫们瞬间变得宛如木雕泥塑,一动不动,屋檐上哗啦声响,一桶桶水倾倒,殿前空地上,有兵卫四面摇动大扇,夜色里狂风席卷。
    伴着外边的喧闹,室内孕妇的呻吟声陡然增大。
    “中丞,她要生了。”一个宫妇高兴地说。
    虽然催生的药都被撞翻了,但孕妇还是提前发动了。
    张择没有再理会外边,看着木板上的孕妇:“希望你运气好点。”
    ……
    ……
    女子尖锐的嘶吼声划破了夜色的安静。
    周景云站在一角宫墙下看着前方的含凉殿,他其实从未见过孕妇生产,原来生产会让人发出这般剧痛的呼声啊。
    当母亲,是不容易。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白篱的母亲。
    白篱说,她的母亲死于难产。
    不管怎么样,周景云看着前方,希望白锳运气好点。
    ……
    ……
    痛,痛,痛。
    白锳抓着床板,仰着头发出一声尖叫,眼泪如雨而下,委屈,愤怒,以及惊恐。
    原来生孩子这么痛。
    她会不会死?
    娘就死了!
    娘就被妹妹克死了!
    “我不要生了。”她尖叫着,抓着一旁的宫妇,“快把它除掉,快把它除掉!”
    宫妇满头大汗,胳膊几乎被白锳掐断了,她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娘娘,快用力,用力啊——”
    不要,不要,白锳想要大喊,但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不要,疼痛让她用力,又用力尖叫。
    伴着一声嘶喊,身子一轻,响起宫妇欢喜的喊声。
    “生了!”
    白锳瘫软在床上,双耳嗡嗡,结束了?她还活着吗?
    伴着啪啪两声响,婴儿的哭声响起,下一刻婴儿的哭声又消失,似乎被人用手堵住。
    “怎么了?”白锳一惊,虚弱地问,“王德贵——孩子——”
    王德贵战战兢兢捧着一个光溜溜的婴儿上前,一手捂着婴儿的脸,婴儿原本响亮的哭声变得闷闷。
    他颤声说:“娘娘您再撑一会儿。”
    撑一会儿的意思是,假装还没生下来,再继续生……
    白锳看着捧过来的小婴儿,红彤彤皱巴巴,正在挣扎着,小小的脸被王德贵用手掩住,看不清样子,但能看清性别。
    白锳苍白的脸瞬时泛红:“气死我了——”
    怎么是个女婴!
    她的运气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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