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周撑了一下脑袋，低笑了一声：“还真是，这是本来最不该被我们忽略的人。”
    沈枝雪也觉得奇怪，他没有想到也就算了，但是江淮周这样思维缜密的人不可能想不到秋英，除了万城寒，最有可能跟陈音合作，也最有能力跟陈音合作的，就是秋英。
    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秋英向来是主战派，但是这些年她所带领的帝国军队却跟联邦几乎止战，原先沈枝雪以为帝国的人口面积解决了，所以秋英才收手的。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很奇怪。”江淮周低声说：“虽然说出来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有人在操控我们的意志。”
    沈枝雪的目光在人群之中转了一圈：“陈音呢？”
    “没看见。”江淮周话音刚落，台上的秋英便看向了他们，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开口道：“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吧，诸位请先回去。”
    很快，方才还热闹非凡的筵席逐渐冷却下来，秋英坐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看起来你们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秋英开口道：“我可以回答你们，毕竟你们跟万城寒交情不错。我那个儿子，脑子是轴了些，可偏偏交的这几个朋友，脑子都活络的要命。”
    沈枝雪扶着江淮周，开口道：“帝国的人口面积问题已经得到初步解决，跟联邦也已经止战多年，你没有理由这样做。”
    “你错了。”秋英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带着悲悯：“你很聪明，只是不够心狠。”
    江淮周沉声道：“一个侵略者是不会止步的。”
    沈枝雪开口道：“即便如此，你为什么要杀陆清延？他跟你侵略哪里并没有关系吧？”
    秋英摇了摇头：“我并不关心陆清延的生死，要杀他的是陈音，他的命只是陈音帮助我的筹码，于我来说，陆清延的生命毫无价值。”
    她话音刚落，陈音便出现在旋转楼梯的尽头，她身穿一身优雅的小礼服，撑着下颚笑吟吟的看着站在下面的两人。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男人会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他挣脱系统和世界法则束缚的时间比我预料的更快。”
    这句话像是在跟沈枝雪说，又仿佛在跟空气中的什么人说。
    总之她口中的男人应该指的就是江淮周。
    所谓的“挣脱系统和世界法则”又是什么意思？
    沈枝雪勾着唇角笑了一下：“很有意思，看起来，你也不属于这里。”
    “我当然不属于这里。”陈音低下头看着自已新做的指甲：“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串数据组成的游戏而已，而游戏给我的任务，是让剧情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沈枝雪沉默。
    “所以，我早就知道你的来历……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我的出现。”陈音叹了一口气：“你是个麻烦的对手，但是你身边的这位，也是个很难处理的人物，明明是一个npc来着，却总是打破固有数值，展现出高于整个游戏水平的智谋，很是棘手。”
    江淮周没说话，可沈枝雪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他的愤怒向来是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轻易窥见不得，到如今的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察觉的程度，向来已经是到了极致。
    “你不是什么npc。”沈枝雪突然用手背碰了一下江淮周的手，很轻，也很快：“你看，你能感受到我，我也能感受到你，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至少在当下，我们站在一起。”
    江淮周转过头，微微弯了弯眸子：“我当然知道。”
    “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呢。”陈音阴阳怪气的拍了拍手掌：“能跟一串数据谈恋爱，看来你这个对手实在是有愧于我对你的期待。”
    “所以你从来就不是陈音，难怪你心境沉稳的像个大人。”沈枝雪笑了笑：“看来是我们轻敌了。”
    “也不算，毕竟我掌握的情报要比你多得多，虽然你这局输给了我，但是我们还会有下一局。”陈音撑着下颚，饶有趣味的开口道：“我很期待跟你们交手，很久都没有见过能挣脱系统束缚的npc了，还怪好玩的。”
    江淮周眯了眯眼：“下一次，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把这句让人听着就很不爽的三个字就着你自已的舌头咽下去。”
    陈音嗤笑了一声，转身走了：“那就来试试吧。”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下沈枝雪江淮周和秋英三人。
    沈枝雪沉声道：“她说，她要让剧情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江淮周开口问道：“既定的轨道是什么？”
    沈枝雪看了一眼秋英，便开口将原文之中的故事线给江淮周复述了一遍。
    当江淮周听见江洐流爱陈音爱的死去活来，最后用自已和他献祭成全陈音和元既白的爱情时，脸上的表情实在是难以赘述。
    “这是哪个脑瘫写出来的东西？”江淮周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实在不能接受自已居然诞生于这样一本没有十年脑血栓写不出来的离谱故事里。
    沈枝雪摊手：“原作者如今已经不可考究，但是按照陈音的意思，她要做的是把剧情按照原来的轨道走下去，但在原文当中，陆清延是为了救陈音，被歹徒乱刀砍死的，她杀陆清延用的却是基因毒。”
    “所以，她的‘既定轨道’，要的只是一个结局，陆清延的结局是死，所以她要杀了陆清延，而不用管陆清延是怎么‘死’的。”江淮周开口道：“那他之后下一个是谁？”
    沈枝雪动了动嘴唇：“……你。”
    江淮周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转头，看着仍旧坐在高台上的秋英，开口道：“合作，我要高级治疗仓。”
    沈枝雪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来：“她不是跟陈音合作……”
    “跟陈音合作就不能跟我们合作了？”江淮周理直气壮的开口道：“你跟陈音合作，是帮助她给陆清延下基因毒，现在这个基因毒下了没有？”
    沈枝雪点头：“下了。”
    “那既然毒都下完了，这个合作关系，结束了吗？”
    沈枝雪点头：“结束了。”
    “既然结束了，那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开启下一段合作呢？”
    “……好像有点道理。”
    秋英看了一眼江淮周：“你能给我什么？”
    江淮周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儿子。”
    然后转过头来看沈枝雪。
    沈枝雪跟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对秋英开口道：“……妈？”
    秋英：“……”
    江淮周抬起手，弹了一下沈枝雪的额头：“乱叫什么？”
    “啊，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
    秋英笑了一声，开口道：“我有儿子。”
    “不，我觉得你没有。”江淮周看着秋英：“万城寒现在还在医院守着，他估计不知道您跟陈音合作想杀陆清延，甚至还骗走了夜雪的一条命，您儿子什么性格您应该最清楚不过，夜雪当年虽然有错，但这十年她不该受这样的折磨，也不应该在十年后本来可以拥有正常生活的时候，被你们当做杀陆清延的工具。”
    秋英冷笑一声：“你是想说，我要是不跟你合作，你就把我做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他？我跟他不合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这个事，威胁不到我。江淮周，所有人都说你很聪明，但你现在说这些话真是蠢的要命。”
    “不，我的意思是。”江淮周伸出手掌，在自已脖子边比了一下：“如果您不答应给我医疗舱，我就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