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流云这个名字莫再轻易提起
    “能跟侯爷结成连理，也是有缘了。”戚老夫人很自然的接了话，宠溺的搂着戚明鸾，脸上笑容慈爱依然。“清溪，先去外头打点着，侯爷跟几位公子的车架是否都已经备好了。”
    “是、是，老夫人。”比起戚老夫人，清溪木讷的几秒钟更为显眼，北侯所说的每一个细节，她再清楚不过，无论多惊讶，她也暂时只愿意相信是个巧合罢了。
    清溪出了饭厅，其他随侍之人自动自觉的一起退了出去。这在戚府算是不成文的规矩，在服侍人的下人中自然也是有等级高低的，地位最高的那个如果被主子遣了出去，那么其他人再没有主子发话说留下时，就得一起退出去。
    “祖母，义父说，皇宫中的那片杏林，没了呢，好可惜的。”戚明鸾开始犹豫，现在的对话是否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她后悔了，不能因为她的灵机一动让戚家里的秘密一个个的展露于人前。
    “小七想看杏儿？哪待你大哥娶了新嫂子进门之后，我们一家子女眷一起去京城郊外的后山上赏儿如何？宫里的那片林的确很广很大亦很美，但终究是人为的，比不得山上的灵气。”
    戚老夫人似乎并不对这个消息有什么动摇，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在意、不在乎、不上心，无论是那片杏林，还是种下那一片杏林的人。
    “不行不行，那时候娘亲的身孕正大着呢，不能跟着一起的，要不还是等娘亲生了弟弟之后，再一起去赏吧。”很好就这样让话题扯开了去吧，在她想好对策之前，还是需要继续装聋作哑，秘密在被揭穿之前还是秘密。
    “戚家可真是喜事儿连连，少成兄终于是要成亲，老夫人才算刚放下一桩心事，接着是戚夫人待产双生子，殊不知是两位少爷还是两位小姐，若是龙凤双胎，那可是福气满满了。”
    木书平端了水酒敬向戚老夫人这边，又对着戚少成远祝一番，让人看着倒像是感叹他自己依旧孑然一身。
    “书哥哥跟靖哥哥也要抓紧了，已经让剑哥哥抢了先呢。尤其是书哥哥，是世子哥哥，怎不能为了义父的爵位继承考虑了呢。”不晓得木书平跟木靖平是不是知道荣锦这个冒牌皇亲身份，又或者木通到底是打算给这两个儿子找门怎样的婚事，虽说男儿不比女儿家拖不起，可也不至于二十五六的年岁都不成亲，虽说或许在木凉城的北侯府中，两位公子也有贴身服侍的丫鬟，不过想想木通这样规矩严明之人，是不会任由儿子跟丫鬟厮混的。
    “缘分这事儿，可强求不得。”木书平耸了耸肩，回答的模棱两可，自古婚姻之事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几兄弟也是如此，要想若是没有侯爷爹的默许，皇上就是想先赐婚给三弟木剑平也是行不得的。
    “你这丫头，又没规矩了，才多大的年纪就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来，难不成是听说了沈家上门说亲的事儿，小脑筋就动起来了？看祖母不去好好罚罚大小乔，都是怎么在主子身边服侍的。”
    戚老夫人手上略微加了些力道敲在戚明鸾的脑袋上，不经意间提起了戚明鸾跟木通说起过的那个沈家。
    “府上有人提亲？沈家？倒不曾在京城中有听说过。”木通不过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中已经将此事记得牢牢的。现在的戚家不说家产如何，就凭着与皇族中的几门姻亲、和嫡女成了郡主，可以说已经不是一般人家够资格提亲的了。“那次宫宴上倒是没瞧见什么出众的官宦之女，就见小明鸾一人出风头了。”
    “若是义父信得过明鸾，不如介绍芮表姐给两位义兄认识？”出身背景也算是门当户对，最多就是年岁上让宇懿芮吃了点儿亏，这可是看在木书平或者是木靖平为人还算靠谱的份上。
    “芮表姐？说的可是段王府上的懿芮郡主？”木靖平接了话，顿时让戚明鸾觉得这事儿有戏。可惜，被木通一个眼神，木靖平不敢再多问什么。
    一顿午膳，吃的有条不紊，菜色多以清淡为主，戚候儒一直在与木通彼此谈笑，戚少成怎是安静许多，偶尔与木家的三位公子寒暄一番，至于戚明鸾，就是尽力的做好一个逗戚老夫人笑的乖孙女儿。
    喝了一杯茶压了压之后，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北侯四人便起身告辞，推诿了几次，戚老夫人也就不送出府去，便吩咐了让戚候儒与戚少成二人好好的送送。
    “成儿，你送侯爷与几位公子到驿站吧，顺便去趟铺子里，去看看成婚所用的玉饰是否都妥当了。”临了，戚老夫人又多吩咐了戚少成一句，戚少成恭敬的应了。
    “祖母……”戚明鸾则是着急了些，祖母这不是直接把大哥往闵氏那儿送么，对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大哥来说，会从北侯或者闵氏那里听到什么，让给他主观上留下第一印象，即使这个秘密藏不住，戚明鸾还是觉得该让大哥从戚家人口中得知的好。
    “有劳贤侄。”木通倒是欣然接受，与戚老夫人间很快的对了几眼，好像就已经读懂了什么，对戚老夫人的认识又多了一层，到底是跟孙皇后一母同胞，心性上还是有相同之处的，对大局的观望和眼界亦是如此。如此看来，反倒是他自己之前思虑太多了。
    “小七，祖母有些累了去午睡会儿，待会儿替祖母去你娘亲那儿看顾着些吧。”戚老夫人唤来了清溪，揉了揉戚明鸾的额头后，便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戚明鸾表面上应了一声，随后向着木通与三位木公子行了礼道别，也带着大小乔离去了，但走了半路，她忽然间折返了方向，遣了小乔去一次娘亲的院落看看娘亲是否已经午睡，她自己则是带着大乔，抄了近道赶上了戚老夫人与清溪。
    同样的理由，关于大哥戚少成的生母之事，戚明鸾还是想从祖母这里听到。
    “老夫人，侯爷提起的事儿……会不会真的是流云？”清溪并未有功夫，所以没有察觉到十几步之外的戚明鸾与大乔，她实在是难忍心中的疑问。
    “大概真的是了，还活着，真好啊。”戚老夫人拍了拍清溪扶着自己的手，作为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能对北侯带着仨儿子上门做客还留夜的事儿没有想法么，所以在木通渐渐说起家中闵氏与三儿子木剑平的情况时，戚老夫人已经想到了那些。
    “但是老夫人，若真的是，那大少爷他……老夫人怎还让大少爷去了呢？”清溪着急的心思很明显，流云跟她都是戚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小感情就很好如亲姐妹一般，后来流云被老夫人派去小少爷身边服侍，再后来忽然间就已经有了身孕生下了小小少爷，清溪现在的心思并不在流云还活着是否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更是担心大少爷戚少成。
    “这事儿，瞒不住的，好在成儿也大了，他自己会做出选择的，只要能让老身我看着成儿成了亲也就满足了。”戚老夫人远比清溪想象中淡然的多，“成儿并非冉眉亲生之子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有点儿脑子不都能看出来两个人年岁上的差距太小了么，成儿自小懂事，能对冉眉孝顺有加，也让我这个老婆子安慰了。”
    “可是老夫人，流云当年明明……明明已经是……”已经是死了，所以才送出了府去，怎么又会活了，这般诡异让清溪实在心中不安，“可能并非是流云，北侯也只是随便一说，或许是老夫人想多了也不一定。”
    “跟侯儒那脑子一样的，天底下没几个，何况是三大诸侯之首的北侯木通？”戚老夫人对着清溪微微一笑，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侍女，自然明白是事事为着她、为戚家着想，“若不是已经调查得十之八九，北侯是不会贸贸然登门拜访的。”
    远处的戚明鸾心中暗自点头，的确是如祖母所说，北侯真的查得八九不离十了，包括大哥是闵氏的儿子，哪怕是包括祖母跟孙皇后之间的事。
    “那依老夫人的意思，侯爷所说的话都是有深意的？那岂不是更不妥，侯爷特意送了两株杏树种在园中，是否就是暗示他得知了流云的身份之余，更是知道了老夫人您与……与……”与谁？清溪不知自己是否还该将大小姐这个称呼说出来，大小姐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孙皇后，二小姐则是皇商戚家的戚老夫人。
    “都几十年了，还能追究什么。”戚老夫人还是淡然的笑，午后的阳光格外的好，晒在身上暖暖的也不生热，皇宫中的那片杏林被尽数砍去，必定是皇上下旨，纠结于过去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只能继续过着现在的生活，为了戚家的安稳，就现在这样便好。
    “奴婢只是担心，这些到底是隐晦之事，更算是皇家中不宜被外人所知的那种秘闻，侯爷知道了那么多之后会如何？比如说，若是流云见到了大少爷，会跟大少爷说些什么，侯爷不也是说了，当年是救了重伤的流云，怎么会是重伤……”
    “清溪，那已经是侯爷夫人了，流云这个名字莫再轻易提起，失了规矩。”戚老夫人还是用拍了拍的动作，让说起话来没停的清溪冷静冷静。
    戚明鸾听到这里，不由的松了口气，至少从清溪姑姑的话里能知道，那位侯爷夫人是如何重伤的事，应该是与祖母无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