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如果连游戏都不能去相信
    欲塔，休息区。
    闻夕树对眼前的一套流程已经无比熟悉，无视了各种吆喝，他直接奔着天元区域走去。
    欲塔到底还是比诡塔好混，哪怕是在十五层，闻夕树也不是最接近中心位置的。
    他一路小跑来到中心位置，这一次，闻夕树很吃惊，中心位置怎么排起了长龙，仿佛整个休息区的人，全部都来到了中心区域。
    大型欲塔团队副本？
    不，应该不可能。
    闻夕树很快发现了原因。
    这一次，他居然在欲塔的休息区，遇到了地堡万人迷，闻人镜。
    周围的全部人都是奔着闻人镜来的。闻人镜到底不是荀回，知道荀回长相的人不多，而且荀回的性格很暴躁，面对这种情况，荀回会直接让这些人滚。
    但闻人镜就慢慢解答各种攻略。在闻人镜的示意下，周围的人也都排着队伍，大家都想着，虽然我在的欲塔层级没有风险，但如果得到闻人镜指点，多拿点物资也是好的。
    闻夕树这个时候，直接不排队，做起了不排队的恶人：
    “十五层，闻人学长，风城，关键字，末日生存游戏。有攻略吗？”
    闻夕树不排队这个行为，立刻引来了众人的不满。甚至已经有闻人镜的女粉丝开始骂了。
    但闻人镜只是笑了笑：
    “啊，文寻，是你啊，快过来。抱歉各位，我的朋友来了，我接下来可能没办法解答你们的问题了。还请各位别跟过来。”
    闻人镜便招呼着闻夕树过来，然后带着闻夕树直接离开。
    这待遇，把闻人镜的粉丝们看呆了。
    由于闻人镜的个人魅力，不会有任何人对闻人镜这种独宠一人不理众生的想法有不满，他们只会在想：闻人大人真是对朋友够意思。
    但众人也着实惊讶，这个人到底是谁？
    闻夕树一下子成了焦点人物。
    其实也有不少欲塔学院的学生，认出了闻夕树。这不是当初和荀回一起去欲塔学院禁地的文寻么？
    闻夕树说道：
    “这下子，我回学校后，怕是传闻更多了吧？”
    闻人镜温和笑道：
    “你应该也快能拿回你的名字了，所以，眼前这点传闻量，不足以让你困扰。”
    闻夕树没想到，闻人镜居然看穿了自己在这一层的想法。
    闻人镜继续说道：
    “关于你刚才说的任务，很遗憾，这个任务我不能够帮助你。”
    “你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你已经拿到了邀请函对吧？”
    闻夕树这次不再否认，点了点头。
    闻人镜笑道：
    “那你和我们的切入点不一样，哪怕我幸运值很高，能够直接标记关键人物，但我没有经历诡塔，我出现的时间节点也不对。”
    “这个任务，我们作为正常只攀登欲塔的人，会要求我们想办法打通一款游戏。一款丧尸生存类游戏。”
    “但这个游戏似出现了许多问题，没办法通关。”
    闻夕树皱眉，没办法通关？
    “为什么会没有办法通关？很难么？”
    “倒也不是很难，是因为这不是一款单机游戏，而是网络游戏。你能理解网络游戏么？”闻人镜问道。
    由于地堡里没啥玩游戏的概念，所以单机游戏网络游戏这种说法，大多数人不知道。
    但闻人镜是那种喜欢学习欲塔世界知识的人。
    闻夕树点点头：
    “我知道。网络游戏，那难怪了，网游没有通关一说，顶多你首通副本，或者排行榜第一。网游总是间歇性更新，你们只有七天时间，当然不可能要求网游公司七天内放出后续所有版本资料片。”
    一连串专业术语，让闻人镜颇为意外，他说道：
    “小树，我应该可以这么叫你吧？你以前真的……是痴傻的么？”
    闻夕树拉回话题：
    “闻人学长，我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病好了。对了，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闻人镜说道：
    “我补习了一下网游的运作机制，其实都是为了赚钱，于是我利用序列和我个人的能力……在七天时间，收购了这家公司。强行给了我结局。”
    啊？这种办法通关吗？
    轮到闻夕树震惊了，这他妈也可以？
    七天时间，靠序列和个人魅力，挣到足以收购一家公司的钱，强行让一款游戏直接放出所有剧情……
    这闻人镜的欲塔破局思路，还真是有一种荀回般暴力美学的感觉。
    闻人镜却有些惭愧：
    “但说来很丢脸，我做完这一切，已经是第七天，我将要回去了。所以……我游戏没来得及打通。另外，游戏的实机表现，和宣传有很大的差距。”
    闻夕树无法评价这种欲塔经历，有一种靠一己之力把世界征服了，结果因为感冒而病死了的感觉。
    假如闻人镜真做到了连游戏也通关，会不会真就有着靠一己之力，仅仅只爬欲塔，也能爬出个六级完成度的水平？
    闻夕树对闻人镜的个人魅力，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字，服！行吧，闻人学长，我知道情况了。”
    闻人镜说道：
    “不知道你的切入点会是怎么样的。回来后和我讲讲？”
    闻夕树说道：
    “我的任务描述，是给一个叫约翰的人带来快乐，我想他应该是末日生存游戏的制作者。”
    “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具备某种强大的资质，在戮塔里，或许是某个首领级乃至主宰级的存在。”
    闻人镜点点头：
    “好，果然和我们切入点不一样。加油啊。”
    闻夕树挥手道：
    “学长再见。我就不墨迹了，我先前往欲塔了。”
    闻人镜说道：
    “好，我也一样，咱们地堡见。”
    ……
    ……
    欲塔，十五层。区域，风城。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闻夕树可以探索的区域，是一整座风城。
    “看来，层级越高，地图越大？也就越难以找到目标。欲塔的难度增加方式，还真是……和其他两座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难怪这么多人爱欲塔。”
    风城不大，相比起摩恩市，风城大概只有摩恩市三分之一大小。
    不过风城确实很繁华，闻夕树此时就在风城的街道上。他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栋七十层高的黄金大厦。
    “得先找到约翰才行。”闻夕树看着周围，准备使用伪命运罗盘。
    不过他很快停住，因为闻夕树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宣传，游戏宣传。
    几乎在所有地方，都挂着各种海报宣传，一款名为《末日》的游戏，号称将重新定义游戏。
    “重新定义游戏”“沉浸式体验”“史上最真实游戏”“所有其他游戏从此毫无存在价值”“没有人可以拒绝它的到来”这类非常有噱头的宣传语，配合各种画面，占据了街头小巷的每一处。
    闻夕树看着那些画面，画面上根本就是真实存在的，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场景。
    学校，紫罗兰园小区，以及各种风城的地标建筑。
    玩游戏，无非就是讲究一个代入感，当风城的百姓，看到那号称无比真实的游戏，取景于风城时，也都纷纷期待起这款游戏。
    可闻夕树忽然觉得，这游戏的宣传语，也许不是在夸游戏，而是在客观描述。
    沉浸式体验，史上最真实游戏，这显然没有夸大，因为画面里的游戏，就是闻夕树自己体验的诡塔场景。
    那都不能叫沉浸式了，那根本就是把人直接投放到了一个满是丧尸的末日世界里。
    “所有游戏当然毫无价值了，因为末日降临了啊。有没有游戏都还是两说。”
    “没有人可以抗拒它的到来，是在说末日将至，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吧？”
    整个风城每个角落，都是游戏的宣传语，但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不是游戏的宣传语，这是……
    末日降临的征兆。
    闻夕树无法想象，这次任务的欲塔开局，居然是这样的。
    “扭曲程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夸张啊。正常来说，即便是具备首领级资质的唐蕊杰克等人，都是意识不到末日降临的。”
    “截至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场景，是我到达之后，npc意识到了末日降临、且在为末日做准备的。那就是三球集团的掌控者安荣在。”
    “闻人镜说过的，他实际上玩的游戏，和游戏的宣传有很大差距。”
    “可见，最近确实有一款末日生存游戏发售，内容上还很接近。这绝对不是巧合，因为闻人镜说过的，他必须要通关那款游戏。”
    “也就是说，风城的丧尸末日，和那款名为末日的游戏有着关联性。”
    任务的名字，叫天才约翰的烦恼，闻夕树猜测，《末日》这款游戏的作者，很可能就是约翰。
    “好吧，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先找到约翰。”
    闻夕树拿出了命运罗盘，他有很多方法，但现在罗盘最简单无脑，能作弊他就懒得动脑子。
    可这一次，罗盘的指针很混乱。
    当闻夕树拿出罗盘的时候，闻夕树还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
    天蝎座的作弊小刀，居然在震颤。小刀震颤，罗盘指针不断变向指向混乱……
    这种异象，让闻夕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是刀在干扰罗盘？不对，这把刀现在归属我了，没理由会阻碍我。”
    “命运罗盘……不是被天蝎座的小刀干扰了，罗盘指向混乱，是意味着这存在极大危险。它不希望我前往约翰的所在地。”
    “天蝎座的小刀也是如此，它在预警。”
    这是很奇怪的感受，闻夕树仿佛感受到了两个神级道具的想法。
    罗盘与小刀，虽然都是橙色道具，但比起杀人足球这类橙色道具，明显位格更高。
    “你们……不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寻找约翰？”
    像是在回应闻夕树一样，天蝎座的作弊小刀忽然停止了颤抖。命运罗盘的指针，也不再乱动。
    闻夕树面色凝重。
    “天蝎座小刀，游戏……这一关莫非和天蝎座有关？但约翰不可能是天蝎座，欲塔十五层而已，没道理的。”
    “等等，莫非……”
    闻夕树又一次想到了安荣在，通过安进承的弹幕，闻夕树见到过这么一幕，安荣在和双鱼座还有天蝎座，都见过面。
    也因此，安荣在知道末日会降临。
    现在，游戏的作者是否也知道了末日会降临？而他知道末日降临，就是因为……
    他正在接触天蝎座。
    想到这里，闻夕树忽然就感觉一切对上了。
    天蝎座正在蛊惑一个强大的主宰级选手，约翰。
    一旦蛊惑成功，那么约翰所创作的游戏《末日》，就会降临现实世界。
    如此一来，风城的一切，都会和自己诡塔里见到的一样。
    这和安荣在那种没有资质，然后通过仪式来获取资质的人不同。
    约翰是一个具备资质，被天蝎座主动拉拢的人。
    “所以，你们两个不希望我去找约翰，是因为我很可能会在那里，遇到天蝎座？”
    天蝎座的作弊小刀，还有伪命运罗盘，都在这个时候重新动了一下。
    正常来说，两件物品是死物，不可能回应，但或许是因为天蝎座降临风城，且刚好闻夕树就在他降临的节点上。
    于是很多东西开始不合理起来。比如，自己的道具开始有意识。
    闻夕树说道：
    “但我必须要找到约翰，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而不是跟我闹罢工。”
    没有反应。
    这一次，不管是伪命运罗盘，还是天蝎座的作弊小刀，都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安安静静的。
    闻夕树换了个思路：
    “这些东西畏惧天蝎座，于是罢工了，换个想法，或许是天蝎座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所以这些道具，在这个节点会被禁用。”
    “换句话说，如果我不作为……那么接下来，末日就会以游戏的方式降临这座城市。”
    “我必须得阻止天蝎座。”
    闻夕树很快有了想法。
    罗盘无法使用，这倒是并没有阻碍闻夕树，只是让他在寻找约翰的过程里，多了几个步骤。
    一家网吧的外面的巷道上，一个一头绿色头发cos某迷路剑客的小青年，被闻夕树暴揍了一顿，贡献了一部手机加两条弹幕。
    在弹幕里，得知《末日》早期似乎是单机内容，风城这个小地方，其实有很多网游，但并无优秀的单机。
    早些时候，人们讨论《末日》，是将其作为单机来讨论的。
    但随着《末日》的遥遥无期，团队内部似乎有了分歧。
    闻夕树很快在手机上，输入约翰，末日这些关键字，得知了更为确切的内容。
    “末日团队开发组，决定将末日做成网络游戏，已经和腾易集团达成了合作，并表示愿意接受腾易集团的策划团队莅临指导，让《末日》成为继《联盟》《水之寒》《梦幻游记》《地下之城》等游戏后的又一个爆款。”
    “双腿残疾，且癌症晚期的游戏主播提姆，想要玩到真正的‘末日’，约翰表示会想办法让其在生前玩到。”
    “末日团队开发组成员约翰·利昂，被爆患有抑郁症。”
    最新的消息，便是约翰患有抑郁症了。但并没有详细报道抑郁症的原因。
    闻夕树从弹幕和手机里浏览完信息后，拍了拍绿头发小青年的脸：
    “听人劝吃饱饭，早点离开风城吧。”
    小青年瑟瑟发抖，但闻夕树已经将手机还给了他，随后用极快的速度消失，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殴打制造恐惧，恐惧出弹幕，靠着闻氏情报获取法，闻夕树从风城东路，到风城南路，在一小时内，一共有十数人，被闻夕树殴打。
    在凤城这座不大的城市里，随机无差别的从十几个人身上获取的情报，就足以拼凑出不少信息。
    闻夕树还真就问到了约翰的住址。赫然就在紫罗兰园小区，只不过没有门牌号。
    于是闻夕树又用欲塔居民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开始朝着紫罗兰园小区狂奔。
    他像是在城市里穿行的一只猎豹，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人们不是没有见过人奔跑，但跑的这么快的，却是第一次。
    抵达紫罗兰园小区后，闻夕树甚至认出了那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
    毕竟在诡塔，他们已经变成了丧尸。欲塔的紫罗兰园小区，到现在其实人不算特别多。
    而当闻夕树抵达紫罗兰小区的时候，天蝎座的作弊小刀，开始发出剧烈震颤。
    “行了，我知道了，别预警了。”
    闻夕树不确定会不会在这里遇到天蝎座。他根据安进承的记忆判断，天蝎座的形象是小孩形象。
    不过天蝎座是否真的年龄很小，那就不好说了。有着小孩子的形象，和年龄小，对于这些有神之权能的人来说，并不冲突。
    闻夕树开始逆向的借助作弊小刀来探寻。
    他在小区里逛着，他根据天蝎座小刀的震颤频率，来判断自己是否离目标更近了。
    如果天蝎座小刀此时能说话，大概是无语的。因为它疯狂劝自己的主人别作死，但自己的主人疯狂的朝着死亡迈进。
    闻夕树也不是不怕天蝎座，他比谁都清楚，这些星座之名的拥有者，实力不是现阶段的任何人类可以对付的。
    “邀请函切入的时间点，每次都很特殊。至少在切入时间这一选项上，幸运值再多的欲塔玩家，都比不上我。”
    “这么一来，我不得不考虑，也许我就是得与天蝎座进行某种对决，如果我绕开了天蝎座……或许我也就没办法救赎约翰。”
    闻夕树不知不觉来到了凉亭处，这里是他设计杀死段冬火的地方。
    他原本还在想，约翰到底住在哪里呢。但这个时候，闻夕树忽然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哥哥，你好像迷路了哦。”
    闻夕树顿时生出巨大的危机感，因为当这道声音响起后，他忽然感觉到，周围仿佛静止了一样。就连天蝎座小刀也跟着沉寂，不再传来那种震颤感。
    闻夕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浅蓝色儿童西装，领口处系着红色蝴蝶结，一脸稚气的孩子，正带着微笑看着他：
    “哥哥，你要去哪里呢？我对这里很熟悉，我带你去吧。”
    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在这一刻停住，但随后，一切又正常了起来。
    刚才那种空间定格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幻觉与错觉。
    但闻夕树十分确信，那不是幻觉。
    眼前这个孩子，带给自己的危机感，是红房子都无法比拟的。
    他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天蝎座，被自己正面撞上了。
    “这个时间节点，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看到它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你这里，我很高兴哦。哥哥，我们缘分不浅呐。”
    天蝎座笑嘻嘻的看着闻夕树，指了指闻夕树腰间那把短刀。
    闻夕树知道，现在紧张和恐惧毫无意义，他索性放开了：
    “我来找约翰·利昂。”
    “我猜也是，好耶，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和面对安荣在时截然不同，面对安荣在，天蝎座像是一个有着孩童脸的暴君。
    他可以冷漠的看着安荣在跪下给他磕头。但面对闻夕树，天蝎座却换了态度。
    他非常友好的伸出了小手，示意闻夕树拉着自己。
    就像哥哥拉着弟弟一样。
    闻夕树没办法拒绝，面对这种一个响指能把自己灭的渣都不剩的存在，他仅仅是保持现在的从容，都已经是竭尽全力。
    于是闻夕树牵起了天蝎座的小手，天蝎座露出可爱的笑容：
    “在这边哦，哥哥。”
    天蝎座开始带着闻夕树，朝着别墅区走去。不多时，二人就已经来到了一栋别墅的院子里。
    院子里，约翰·利昂正在望着江面发呆，整个人缩在了院子上的秋千椅上。
    约翰有着一头西方油画里，天使般的卷发，他的眼睛很深邃，凝望一个方向的时候，不会给人一种发呆的感觉，像是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闻夕树注意到，当自己真正牵着天蝎座小手的时候，世界仿佛又停滞了。
    此时的约翰，按理说应该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但约翰一动不动的。
    就连江面也是静止的状态。闻夕树这才确定，时间又一次被天蝎座给弄停住了。
    可天蝎座，也能操控时间么？
    像是知道闻夕树的问题一样，天蝎座居然主动解答：
    “哥哥，这是一个游戏，游戏就会有暂停功能。紫罗兰园，在我到来的一刻起，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游戏世界。而你，恰好拥有进入这里的门票。”
    闻夕树没有完全理解这种能力，但只觉得别说是自己，哪怕开了无我的荀回，恐怕来到这里，也不可能脱困。
    他反而因此，更加放开了些。
    “所以说，你打算让我看什么？”
    “当然是约翰·利昂的一生，你能够得到那把刀的认可，那说明，哥哥你与我啊，是同一种人哦。”
    约翰的一生。
    闻夕树原本想的是，唤起约翰的情绪，然后从弹幕里获取信息。
    但现在，他似乎不需要这样做了。
    更为变态的力量，展现在了闻夕树眼里。
    在闻夕树眼里，出现了一个界面。
    【新的游戏。】
    【读取存档。】
    【追忆往昔。】
    【结束游戏。】
    配合着约翰孤独望着江面的画面，仿佛真像是某款探讨人内心的独立游戏一样。
    闻夕树没有惊讶，他的反应也被天蝎座看在眼里。
    “你可以选择开启新的游戏，来改变约翰。但我先建议你不要那么做，我认为我是这个世界，最懂约翰的人。”
    “我今天来找他，原本打算读取存档，然后继续我和他的合作。”
    “所以，哥哥，你要不要先看看追忆往昔，了解一下约翰的过去，再考虑用何种方式，来结束这一次旅程？”
    虽然用的是询问的句式，但过于巨大的实力差距，让闻夕树没有选择。
    天蝎座甚至已经把约翰·利昂，这个主角制作成了游戏。
    闻夕树只能按照天蝎座建议的，先选择了追忆往昔。
    新的界面出现，一页十六格的cg鉴赏界面出现。
    “这些都是约翰人生历程的缩影哦，如果把它们拼凑在一起，就可以组成一部电影。哥哥，你先观看着。我等待你的决定。”
    天蝎座非常乖巧，蹲坐在了约翰·利昂的旁边，像是成为了背景的一部分。
    而闻夕树，也点开了第一幅画面。
    ……
    ……
    cg01。
    “查尔斯，也让我跟你玩吧！”
    名为凯瑟琳的女孩，看着查尔斯在桌子上的大富翁棋盘，非常想要玩。
    但查尔斯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一边去一边去，这个游戏叫大富翁，我这一套卡片加棋盘，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凯瑟琳低下头去，在那个物价还没有非常离谱的年代，她每天的生活费，是三块钱。
    早上一块，可以买到一个鸡腿面包，中午两块，可以吃到学校里带肉的大锅饭。
    她委实没有钱，去买昂贵的玩具。
    约翰·利昂远远看了一眼，他真是非常厌恶查尔斯，说道：
    “凯瑟琳，我们来玩！”
    凯瑟琳有些不解：
    “啊？约翰，你也有买吗？”约翰露出笑容：
    “没有，但是太简单啦，我可以画出一副来！”
    约翰接下来，真就用白纸画出了一副大富翁棋盘，然后用小刀给橡皮削成了骰子的形状，这一幕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哇，约翰，你真的画出来了耶。”
    约翰画出来的大富翁棋盘，更有意思，里头有很多风城的建筑，甚至还有他们在读的学校，以及每个人的家。
    于是众人玩起来的时候，特别有代入感，尤其是收购别人的房子时，有些男同学会非常得意的说：
    “你家已经归我啦！”
    查尔斯顿时觉得，自己的大富翁似乎不香了。
    最后的画面，是一群小孩子围绕在约翰的身边，大家带着欢声笑语，享受着游戏带来的，最简单的乐趣。
    ……
    cg02。
    画面很快转换，这是约翰六年级的时候。约翰看起来已经长高了不少。
    这个时间段，约翰最喜欢的游戏，是一款名为炸弹人的游戏。世嘉机上有一款炸弹人物语，可以双人同屏。
    这次的故事很简单，是约翰有一次很晚回来，由于和小伙伴们玩的太晚了，耽误了和父亲的约定。
    他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在拿着手柄，玩着炸弹人物语，游戏已经到了第二幕的boss关卡。
    炸弹人靠放炸弹，去对付一个能够跳跃的金字塔怪物。
    原本约翰以为自己要挨骂了，但约翰的爸爸只是说道：
    “快，我卡在这一关好多次了，来帮我！”
    约翰面露喜色，顿时拿起手柄，和父亲一起蹲在地上。
    这便是cg02最后的画面。约翰带着笑容，和父亲一起蹲在地上玩炸弹人。
    ……
    cg03。
    “还在玩！你不看看几点了都！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我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你能好好读书，可为什么你要沉迷游戏？”
    由于古早的游戏机，玩久了游戏机会发热，热的很明显，所以约翰有时候会趁着妈妈不在家时，疯狂玩游戏。
    但妈妈后来也学聪明了，她回到家只需要摸一摸游戏机，根据发热的程度，就知道约翰玩了多久。
    约翰有些不服气：
    “可是……可是爸爸就会和我玩这么久啊！妈妈，有些游戏就是，要玩好一阵子才能通关的。”
    “那你去跟你爸爸过啊！你去啊！”妈妈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这一年，约翰十四岁，他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爸爸欠下了赌债，且因为和领导同事赌钱，单位甚至不发工资给他了。因为用工资抵了欠款。
    而且……已经很久很久，爸爸没有和自己一起打游戏了。
    爸爸总是沉迷一种来自东方的游戏——麻将。后来约翰发现，也有打麻将的游戏的，于是约翰靠着好多天不吃早饭，买了一款麻将类游戏。
    他很高兴的拉着父亲一起打麻将。
    但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和父亲玩游戏。因为不管是谁，约翰总能从对方玩游戏的脸庞上，找到快乐。
    小时候的凯瑟琳，小学时候的爸爸，乃至自己的所有伙伴们……
    他们玩游戏时都是快乐的，因为只有那一刻，时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可这一次，他看到了父亲脸上那不耐烦的表情。
    很久很久以后，约翰才明白了。不是游戏不好玩，只是游戏没有赌钱。
    爸爸曾经是个好爸爸，其实以后也是。但他确实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这个家。
    最后，妈妈偿还了爸爸欠下的债款，妈妈也与爸爸离了婚。而约翰被判给了妈妈。
    约翰第一次知道，金钱可以从游戏里，夺走一个人玩游戏时的快乐。
    cg03的画面，是约翰抹去了妈妈的眼泪，安慰着妈妈，表示自己会好好学习。
    ……
    cg04。
    约翰已经考入了大学。
    但他在大学宿舍的画风，颇为另类。在大家都在玩网络游戏的时候，约翰固执的玩着单机游戏。
    当别人炫耀自己在游戏里的氪出来的装备时，约翰总是会产生很奇怪的念头：
    “那些东西，不是本就能属于你么，为什么还要单独去购买呢？”
    他当然也会因为在一些有装备设计的游戏里，爆出装备而快乐。但那种快乐，和金钱无关。
    约翰总觉得，舍友们的炫耀，更像是标榜这件装备多“值钱”。而约翰每每提出，这个数值设计会不会伤害游戏时……
    舍友们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约翰。
    当然，在发现他们得到装备，没有喜悦，只是想要表明装备多贵时，约翰也觉得他们是怪物。
    cg04的画面，是约翰在床上，玩着许多年前他初中时没有通关的游戏，而床下，三个舍友连排座，玩着画面精良，但满屏充值入口的游戏。
    ……
    cg05。
    “毕业设计么？老师，我最近认识了几个伙伴，他们是校外的，我能够……用一款游戏来作为我的毕业设计吗？”
    “当然可以，但你必须要表明你在游戏里的分工，哈哈哈，否则，我可不会给你通过。”
    “谢谢老师，接下来的一年，我会想办法做出来的。那是我的梦想，我想做一款……纯粹的，能够让人们重拾快乐的游戏。”
    cg05异常的简单。
    演出的最后，是约翰在电脑里建立了一个文件夹——“末日”。
    ……
    cg06。
    逼仄的写字楼办公室里，每个人脸上都有着黑眼圈。
    这是奇迹诞生的地方，就是这么一个十几平米的办公室里，住着八个人，八张电脑桌。
    昔日的好友凯瑟琳，现在已经成了约翰的恋人。
    《末日》这款游戏的前身，就是由这八个人最早做出来的。
    在这里，约翰认为自己遇到了知己——凯瑟琳。
    因为和约翰一起完成毕业设计的团队，就是凯瑟琳带来的。
    凯瑟琳惊叹于约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游戏充满热情，对游戏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且……纯粹。
    她一直想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万幸，很多年后，约翰还是单身，万幸，很多年后，约翰依旧和以前一样，闪闪发光。
    凯瑟琳的眉眼里都带着笑容，她真的非常享受和约翰在一起的时光。
    凯瑟琳也靠着自己的活络，拉来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cg06里，他们一起聊天，是那么的契合。
    “一款严肃向的游戏里，如果加入了太多抽奖的系统，那就说明，这游戏不配谈严肃二字。”
    “是啊，抽奖，抽卡，确实给人一种简单的快乐，但这样一来，长久刺激下，用户会渐渐丧失玩游戏的热情的……他们可能会觉得，所有慢节奏的游戏，都是垃圾。”
    “对对对！所以我们的游戏，一定一定不能这么做！”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有着对梦想的信念。在这样的欢声笑语里，cg06结束了。
    ……
    cg07。
    “老师，我们的游戏怎么样？”
    “很棒啊，很棒。但是我有一个建议，你最好不要将其完整的发出去，或者最好就不发。”
    “什么意思？老师，我不太懂。”
    “约翰，你的付出我看在眼里。在其他学生还在沉迷游戏时，你总是刻苦钻研，想着如何在游戏里，为玩家带来各种细致的感受。这款游戏很棒……但它不足以打败市面上的其他游戏。我的建议是，好好打磨一下。嗯，我也会帮着你，好好修改一下。”
    约翰怔住。他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八个人做出来的游戏，能有多厉害呢？
    是的，这款游戏，确实不足以打败那些拥有数百人团队的顶级游戏公司的游戏。
    只是，为什么要打败它们呢？玩家喜欢，能够为玩家带来快乐，其实也很好，不是么？
    但约翰想着，老师让自己打磨打磨，总归有道理。游戏还能继续优化么？能。画面还能继续提升么？能。后期臃肿的各项系统，是否还能做减法？能。
    想到这里，约翰觉得，似乎又有了动力。
    cg07的收尾，是约翰立下目标，做出世界第一的游戏！
    当然，即便做不到也没有关系，一想到永远有人比自己强，永远有人值得自己去学习和超越，他也很快乐。
    ……
    ……
    cg08。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毕业后的半年，约翰忽然接到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
    凯瑟琳哭着说：
    “约翰……他骗了我们啊！他把我们的游戏，换了个美术风格，拿去卖钱了！”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老师他……他那么热爱游戏的啊，热爱游戏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约翰难以接受。
    但他打给老师时，听到的只有冷冰冰的机器语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恩师的背叛，让约翰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您不让我把游戏发出去，不是为了帮我打磨游戏，只是您觉得……它可以帮您赚钱。
    这款抄袭约翰和凯瑟琳团队的游戏，最让约翰难受的，不是游戏被抄袭本身。
    而是游戏里，充斥着不少诱导氪金的内容。甚至……就连丧尸的皮肤，都可以通过氪金来改变。
    如果你是害怕血腥的玩家，你甚至可以通过氪金，让丧尸变成生活中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只要你有钱，你几乎可以重新定义游戏百分之四十的内容。
    看着这一切，约翰非常渴望要一个答复，他很想问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回应约翰的，只有不断重复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约翰内心深处，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原来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走出象牙塔后，他立刻就被上了第一堂社会课。
    cg08的最后，约翰在酒吧里，浑身醉意，但他举着酒瓶说：
    “我不会失败的！我一定能做出我内心期望的游戏。”
    面对恩师的背叛，那个喜欢游戏的大男孩，并没有被打倒。
    ……
    cg09
    还是那间逼仄的办公室里，凯瑟琳说道：
    “约翰，我想嫁给你。”
    所有同伴跟着起哄，约翰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凯瑟琳求婚。
    凯瑟琳说道：
    “约翰，我喜欢你，你是我们所有人当中，做事情最认真最拼搏的那个，我从小到大，都很喜欢你，你有着我们所没有的，对游戏的热情和创意。”
    “我知道这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刻，但是……我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有着一样的初心。”
    “约翰，你愿意娶我吗？”
    人生便是如此，起起落落，约翰没想到，在经历背叛之后，立刻就有一道光出现，治愈自己。
    那一刻，他看向凯瑟琳，觉得像是在看一个天使。
    cg09的最后，是约翰抱着凯瑟琳，激吻凯瑟琳。
    ……
    cg10。
    这一幕和cg06很相似。
    所有人都在努力，一切仿佛一个轮回，他们像是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带着最为纯粹的初心，开始做一款真正值得他们拼尽全力的作品。
    《末日》。
    和之前被老师抄袭的前身不同，这一次，约翰实现了个人的技术突破，做出了更多趣味的设计，且世界观也更加完善。
    而且整体美术风格，越发的硬核写实。
    约翰的团队研究过，在抄袭作品的评论区里，确实有大量玩家表示，游戏的那些皮肤很出戏。
    我在游戏里打丧尸，别的玩家在游戏里穿暴露清凉的衣服，且丧尸一个个都是整容脸……
    约翰的团队意识到，大家需要一个沉浸的，具备带入感的世界。
    严肃的主题，只有搭配严肃的游戏风格，才能真正做到真实。
    也因此，约翰认为，老师虽然抄袭了，但碍于想赚钱的认知，老师没有抄袭到精髓！
    cg10的最后，凯瑟琳眼里熠熠生辉，她看着满怀热情继续创作的约翰，坚信这个男人，一定可以为所有人带来胜利。
    ……
    cg11。
    《末日》的实机演示，引发了大量的讨论。
    “风城自己的3a游戏！”
    “看看这个质感！你敢信，它是八个人的团队做的？”
    “游戏里好多丧尸，都有着自己的过去呢，据说游戏里加入了一个特别有趣的设定，丧尸会遵循本能，但会因为生前的执念，产生一些区别于其他丧尸的行为，你如果仔细观察一些丧尸，就能从行为上，慢慢了解到丧尸的过去！”
    “游戏里，我们扮演的是救世主啊！”
    “氪金的才是救世主，我们是救世主的跟班！”
    “楼上的，这是单机游戏！”
    不管是实机演示，还是发布的第一关的demo，都真正意义上引爆了玩家们的期待。
    约翰看着那些玩家的评论，流下了眼泪。
    他知道，自己没有偏离玩家们的期待，他做的游戏，就是符合玩家们想象的游戏。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这款游戏发售后，玩家们的笑脸了。
    可cg11的最后，是团队里的一个人，忽然接到了银行的催款电话。
    同时，凯瑟琳也刚刚与房东聊完，房东表示再不交租，就会安排人把房子里的设备全部扔出去。
    约翰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运作，远比他想象中黑暗且残酷。
    ……
    cg12。这是很长的一段cg。
    有别于其他cg的画面。cg12的开场，是一片冷白色。
    风城的冬天是有雪的。
    很多情侣都会在下着鹅毛大雪的时候，来堆雪人打雪仗。这是属于风城人在冬天的快乐。
    只是，约翰并不快乐。cg12，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属于约翰的寒冬。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末日》的持续火爆，高开暴走。
    因为《末日》这款游戏，赢来了堪称广告轰炸一般的宣传。
    而《末日》的开发团队的所有人，也都终于实现了财务自由。
    他们的名字，注定会被写进游戏史。不管是他们赚的盆满钵满，还是这不符合他们财力的超级宣传，都不会有人觉得不合理。
    只因为《末日》，卖给了腾易集团。
    闻夕树看到cg12画面时，心里闪过了一丝悲凉。
    仿佛感觉到了，约翰这一刻的孤独，快要把约翰彻底吞噬了。
    这是何其讽刺的一幕，耗时两年，所有人竭尽全力，甚至背上负债才做出来的游戏……在他们以为终于要迎来人生逆袭的时候……
    游戏却始终无法过审。
    他们不得不重新修改游戏里的一些内容，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过审。
    年轻的团队，并不知道，游戏过审与否，看的是人情世故，和游戏无关。
    于是，为了所有人的生计，为了原本就计划好的美好的未来，凯瑟琳做了一件所有人都同意，但必须瞒着约翰的决定。
    cg12此时的画面，是凯瑟琳，约翰，乃至团队所有人，都坐在谈判桌上的画面。
    谈判桌的另一边，是如今腾易集团游戏部门的高管，同时也是……昔日抄袭了约翰作品的那位老师。
    “哈哈哈，我们还真是有缘，你们放心，我们会善待末日这款作品。”
    “这一次，我们会吸取经验教训，在玩家入坑前一年，我们尽可能不改变游戏的底色。”
    “凯瑟琳，我以前就听约翰说起过你，你真的很棒，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就该有你这样的女人。”
    “我相信我们会取得成功的。我想，孩子们乃至家长们，都会愿意在这款游戏里不断钱的！我们会创造一个游戏界的营收神话！”
    演出的最后，约翰拉着凯瑟琳来到了昔日那十几平米的房子。
    凯瑟琳感觉到了约翰的不高兴，但她还是露出笑容：
    “我们的游戏，被最大的游戏公司买下，会有更多的人能玩到我们的游戏，约翰，我们也彻底告别了过去……”
    “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办公，我们会在能够通过落地窗俯瞰这座城市的黄金大厦里办公，我们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我的英雄，约翰！你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约翰能够感觉到，凯瑟琳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真的很想接受凯瑟琳的拥抱，真的很想。
    他想劝说自己，凯瑟琳是对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作的。
    但他还是避开了，他颤抖着说道：
    “凯瑟琳……我们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钱，对吗？”
    凯瑟琳看着约翰，不理解约翰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那是一种惶恐与胆怯的表情，甚至没有悲伤，只剩下了恐惧。
    闻夕树看到这里，感觉看的不是一个成年人的表情。
    而是一个孤独的勇者，背负着拯救世界的梦想踏上旅途，却终于被现实的魔王们打怕了的样子。
    那藏匿于内心的黑影，汹涌而来，仿佛要将约翰的灵魂彻底吞没。
    “我们小时候……玩大富翁，是为了以后……赚到更多的钱吗？”
    约翰还是带着怯懦的表情，双眼含泪的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内心的喜悦，渐渐空了下去。她忽然生出了罪恶感，好像自己亲手杀死了什么一样。可她很快又感觉，自己没有错。
    所有人都要生存的，所有人所谋求的，难道不是一个富裕的未来么？
    我并没有背叛你啊，在你最难的时候，我真的坚信你可以做到的。我和你的老师不一样，不一样……
    她内心不断重复着，我和你的老师不一样。
    可不管重复多少次，内心都还是害怕，她害怕看到约翰那样的眼神。
    “凯瑟琳，我……真的很喜欢你，在我觉得最低谷的时候，你站出来向我求婚的样子，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我可能也不会再相信任何感情了。”
    “对不起……我需要一个人待一阵子。我们不合适，我需要一个人待一阵子。”
    “我打不过魔王……我打不过魔王……我要躲起来。”
    约翰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他终于意识到，魔王到底有多可怕了。
    在他小时候，魔王夺走了父亲玩游戏时，脸上的快乐。
    在大学的时候，魔王也让他的舍友们，玩游戏时产生了畸形的价值观。
    后来，他以为认识了亦师亦友的老师，可魔王让那个老师，变得面目可憎，变得背叛了游戏。
    再后来，他再次振作，以为一定可以找到一块魔王无法入侵的净土……
    他也终于集结了伙伴，爱人，就像每一个勇者屠龙的故事一样，他们有了浩荡的怪物，朝着魔王的城堡进发！
    但他没想到，魔王是那么的厉害，他们每个人，都倒在了魔王的城堡前。
    友情，师徒情，亲情，爱情……所有约翰人生的基石，都被魔王打断了。
    就连倾注了他毕生心血和梦想的作品……也即将变成他憎恶的样子。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当所有人在大雪中狂欢的时候，约翰忽然哭出了声。
    凯瑟琳想要拥抱约翰，却被约翰仿佛应激反应一样的推开。
    凯瑟琳永远无法理解，约翰内心的彷徨与恐惧。她不懂约翰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大家的人生还很漫长，大家有了更好的环境和设备，现在大家也不再拮据，这款游戏，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为它的制作者带来了财富和名声。
    这难道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吗？
    她忽然觉得，约翰太矫情了。她无法理解约翰这样的人。她也永远不懂，约翰卯着劲想要创作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款游戏。
    而约翰就像是一个盲人一样，眼里不再有凯瑟琳，只有那团无边无际的黑影。
    cg12的最后，是约翰轻声重复着一句话：
    “如果……如果我们的世界，孩子们连游戏都不能去相信……我们还能相信什么呢？”
    ……
    ……
    cg13。
    “约翰，我能实现你内心的游戏哟，要不要我帮你？和我合作的话，‘魔王’也可以被杀死哦。”
    “我叫天蝎座，我很喜欢你的游戏。”
    在人生至暗的时刻，在仿佛被生活抽走脊梁的一刻，穿着蓝色西装的孩童出现，他带着恶魔一样的笑容。
    《末日》未临，末日已至。
    （写不完，先到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