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唔的一声，小车迷迷糊糊睁开眼，结果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床上。
    原来是梦。
    她刚才梦见自己正坐在火车的床铺上和小北聊天，老师就在她俩旁边的床上和陈老师打电话。
    奇怪的是王小虎却在两张床铺中间的空档做俯卧撑，还让刘丰瑞坐在他身上。
    不过坐火车真有趣，摇摇晃晃的像是坐在摇篮里。
    检查闹钟，收起枕边的书，小车继续睡去。
    -
    清早七点半，随着一声闹钟响起，新的一天开。
    洗漱吃早饭，八点整，小车坐到钢琴前开始用音阶热身。
    热身结束，她拿出第二三乐章的谱子。
    同一时间，李家班的孩子们都陆续坐到钢琴前。
    李安打开面板扫了一眼，“不对吧，十点到十点半你在干嘛？”
    “老师。”
    九点整，蓝天艺考部七月月度专业考试准时开始。
    众孩拿出纸笔。
    “喵呜——”
    王小虎：“老师你看我做什么？”
    “你先别着急好，”李安拉开窗帘，屋里亮了起来，“上午到底练得怎么样。”
    一顿，“等一下，我说句题外话，正好你们都在，我必须得当面和你们说说这次夏令营的情况，你们知道刘丰瑞过两天要去海市，王小虎要出国旅游的事吧？”
    李安：“偷懒了。”
    “是不在家吧？”
    小刘也侧脸，“报告师姐，还没开始。”
    “还有什么问题？”
    王盼盼：“今天不是开幕式吗？”
    王小虎对着电梯广告露出思考模样，“不知道怎么说。”
    李安：“就你自己？”
    小刘：“如果您能一直待在蓉城，好像我们也挺爽的。”
    “昂昂。”回过神的王小虎连忙跟着跑出电梯门。
    接下来要争分夺秒，一点时间也不能耽误。
    小刘冤枉啊：“老师，我爸那天真没给不让我问大家。”
    王小虎跑来，“老师。”
    见李安匆匆忙忙离开音乐厅，众人也没多想，大家知道今天下午要在蓉城音乐厅举办蓉城之夏音乐季的开幕典礼。
    季洋：“我们能行！”
    李安：“好了，都别笑了，题外话我说完了，现在回到主题，你们昨天也听刘丰瑞说了，我和他爸说的比较详细。”
    八点半，季洋给每个孩子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在群里@所有人，转发了老师早晨发给她的通知。
    “那如果你知道我们所有人都要去，你告诉我谁还能把你拉回来？”
    李安：“真的，特别感谢你爸爸。”
    一早赶到艺考部，利用监考前的空闲半小时，他又把二三乐章的谱子过了一遍。
    李安：“好，我已经和你们的父母说好了，现在我来说一下到八号之前我们的排练学计划。”
    走近，好奇地摸了摸屏幕，“老师，这就是七重奏的总谱吗？”
    马可最受不了这个：“老师真没事。”
    唰，六只胳膊齐齐举起。
    “老师。”
    “所以我们要怎么样，拿出成绩让他们看到，看到我们所有人一起为之努力的结果。”
    王小虎垂头：“哎————”
    李安：“刘丰瑞八号下午五点出发去津门，我暂时还没有协调好，但是你们把时间都留出来，八号咱们有安排。”
    “这次咱们四号钢琴教室受邀作为闭幕式演出的最后一个节目，担子非常非常重。”
    李安嗯了一声：“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众孩：“我们能行！”
    李安：“那就是练下来了。”
    顿时间，王小虎愣在原地。
    辛苦了一上午，老师们决定去楼下的饺子馆慰劳一下自己。
    王小虎：“阿刘马上就到了，马可没回我信息，小北和车琳也在路上了，老师你买的什么东西啊？”
    “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你们每个人的声部都没有问题，如果那天的录音场所换成一个小型音乐厅，我们最多两遍就能完成第一乐章的直录，明白什么意思吗？”
    小北认真脸：“老师，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练下来了，打着节拍器是都能弹出来。”
    李安再次环视一圈，语重心长道，“孩子们，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也不是你们嘴里的没事没事，你们有你们的烦恼，大人们也都有大人们的烦恼，并不是他们作为你们的爸爸妈妈，就去做什么。”
    “我真的特别感动他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精力，做出各种让步，支持咱们这次活动。”
    待到二人坐下，李安环视一圈啊：“还有谁觉得二三乐章简单？”
    李安：“还有车琳的爸爸，为了给咱们排练节约时间，为了让你们补充体力，给你们做了那么桌子菜，还给你们送到嘴边。”
    一阵笑声响起。
    李安：“所以你们以后都省点心，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这趟出去，谁不听话给我捣蛋，以后这种活动你就别参加了。”
    李安：“小刘你说。”
    众孩儿齐声：“有信心！！”
    “我就言简意赅点，这场演出弹好了，一炮打出咱们四号钢琴教室的名气，让全国各地来参加夏令营的老师学生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这感觉爽吗？”
    季洋大师姐：大家加油！
    -
    孩子们在努力，李老师怎么能闲着。
    “当当当——”
    “明白你老师我的苦心了吧，你这还好，只是去旅游，要万一已经安排了什么人生大事，你再非得要去夏令营，这不是给你妈出大难题吗？”
    小车也不好意思了：“没事的老师。”
    最后小北犹犹豫豫地跟着举起手。
    小季侧脸小声问小刘，“老师刚才在讲什么？”
    李安：“大家踊跃一点，早晨都练了吧？”
    李安：“都坐都坐。”
    “都坐。”李安打算先和几个孩子沟通一下。
    李安进门放下快递，换上拖鞋，转头见门外王小虎吃力的单手穿鞋套，说，“你就不能先把手里的谱夹放下？”
    “我可没偷懒，”王小虎连忙自证道，“我从八点半练到十二点，中间都没上过厕所。”
    众孩点头。
    王小虎：“好！”
    “我先表个态，我对咱们这次燕京之行非常有信心。”
    小刘小北小车三人也来了。
    王小虎心里也有疑惑：“老师，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提前相互知道啊？”
    “我看行”
    “电梯到了。”
    看着孩子们斗志昂扬的笑脸，李安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刘丰瑞，笑道：“又是从你这走漏的消息吧。”
    “爽吧，”李安呵呵一笑，接着音调一转，“可如果弹臭了，你们老师我啊，以后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别的也不敢再想了，还爽吗？”
    李安乐，“上午练得怎么样？”
    李安话音一转，“还有王小虎，和他妈妈姥姥姥爷已经订了去维也纳的机票，最后为了和大家一起去夏令营，他和他妈妈都把出国旅行取消了。”
    “七号休息一天，你们自由安排。”
    李安笑：“怎么个简单法。”
    小季：“老师，那八号呢？”
    李安：“昨天晚上我给刘丰瑞爸爸打电话，讲了讲咱们夏令营的演出，最后他爸爸为了让咱们顺利把这个节目排出来，当时就说不让刘丰瑞去旅游了，刘丰瑞当时还不在家。”
    “老师。”
    门响再次传来，小刘抢去开门。
    李安：“第二三乐章完整练下来的举手。”
    王小虎：“那大家去我肯定得去啊。”
    王小虎也不好意思了：“应该的应该的。”
    众孩儿：“爽！”
    “六号下午我会请两位教授来为大家进行不同角度的指导，晚上我们去听一场室内音乐会。”
    没人吭声了。
    李安：“对，接下来三天，我们边练边讲总谱。”
    众孩都明白了。
    李安：“这就对了嘛，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两个乐章，要对自己有信心。”
    众孩稍微一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安也被气笑了：“合着横竖你们都赢了呗。”
    有道理啊，王小虎放下谱子三下五除二换好鞋套，进门摸了摸八万的头。
    李安：“你们的季洋师姐，父母工作都特别忙，还为了方便咱们录音帮咱们联系车接车送，你们师姐原定8月18开升学宴，结果为了陪你们去夏令营把升学宴的日期都改了。”
    “走呗。”
    季洋和马可也到了。
    “你们呢，有没有信心？”
    李安：“懂得还挺多，给你补补？”
    “？”
    李安：“听见民意了吗？”
    王小虎跑出书房，接着李安就听到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笑声。
    陈璇：“他回家上课。”
    李安：“枸杞。”
    长叹一口，李安整理好表情：“这次能不能打出我们四号钢琴教室的风采！？”
    小刘龇牙：“楼下和同学玩呢。”
    王小虎皱眉，“老师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膨胀了，我觉得二三乐章比前几天简单多了，我一上午全部练完了。”
    “五号到六号，全体声部连排两天，排练中找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求每个声部都要以协同其他声部为演奏基准，整体处理音色，并强化全曲结构。”
    李安：“马可的妈妈为了让咱们去燕京能乘坐同一节车厢，忙前跑后联系马可舅舅想办法帮你们买票。”
    他的第一反应是老师在他家装监控了，但很显然没有啊，而且他妈一早就出去了，整个上午就他自己在家啊！
    也太恐怖了吧，老师怎么知道的！
    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他确实没有在练琴，他在研究谱子！
    接着是刘丰瑞和王小虎。
    李安：“一号到四号，解决分声部问题，以三人小组单位进行合排，要求每个声部都达到100%的演奏准确率，并学习总谱。”
    小北龇牙：“没事的老师。”
    “我去开门。”
    “我可不吃，”话间师生二人走进单元门，王小虎跑去按电梯，“您留着自己补吧。”
    下车走进小区，路过驿站取了家里寄来的黑枸杞，转脸李安就看见了王小虎。
    “老师。”
    车琳先举起手。
    来到书房，他就见老师摆弄了两下电脑，接着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排五线谱。
    李安笑：“不太肯定？”
    一直考到下午一点二十才结束。
    “你们吃，我先撤了。”
    ‘@所有人，上午练二三乐章，下午两点所有人带好笔和谱子，两点整到我家上课，路上注意安全。’
    李安叹：“哎，这事又不是上节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也不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假期安排，我得一个一个问你们爸爸妈妈吧，我心里面肯定希望你们都去，但我又不想打乱你们爸爸妈妈的安排。”
    小季苦笑：“哎呀老师，您说这个干嘛，应该的嘛。”
    小刘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应该的应该的。”
    王小虎：“好像是。”
    王小虎：“说不上来。”
    李安：“你们可能不知道，小北的爸爸是大学的美术老师，那天你们边老师建议咱们设计一个logo，小北当时留心了，回家就给她爸爸说了，然后他爸爸当天晚上就给我发了信息，要帮咱们设计。”
    孩子们的眼神中立马被斗志填满。
    王小虎：“枸杞是大补啊。”
    四个孩子墙根坐下，李安问：“二三乐章全部练下来的举手。”
    热情的八万早就在门口准备伏击。
    “老师。”
    “这次演出是重要，我们是该重视，但是千万不能因为录音那天我们遇到了困难，就觉得这首作品是望而却步的高山。”
    “所以我想让你们以家庭单位，商量个结果给我。”
    众孩：“能！”
    陈璇：“音乐季的开幕式就是开会，第一场正式演出在明天晚上。”
    -
    楼下便利店买了个面包，李安打车向家赶去。
    王小虎：“咳咳，加一。”
    六个孩子包括季洋在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听完老师的话，他们忽然觉得爸爸妈妈好辛苦。
    众孩儿齐声：“练了！”
    李安：“都练下来了吗？”
    王盼盼低声问陈璇：“璇姐，你怎么不跟着去？”
    哈哈哈哈———
    众孩看向季洋，眼神里满满感动。
    众孩：“是滴！”
    “就比如你王小虎，如果你不知道大家都去，你妈一个劲地劝你，说机票都定了，夏令营以后还有机会，你是不是大概率也就听你妈的话了。”
    众孩严挺直腰板。
    “搞顿饺子吃？”
    “都听明白了吗？”
    众孩：“听明白了。”
    李安转身，将电脑屏幕移到正对众孩。
    “来看第一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