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安的解释，x老板明白了。
    不是他脑记忆里的那部作品，而是一部新作品。
    x老板敏感地意识道：“演出过吗？”
    李安：“还没有。”
    x老板接着又问：“是委托作品吗？”
    李安：“算是吧，当时想给学生再录一首重奏，曲子选定了这首维瓦尔第，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谱，然后我联系了一个在国外的朋友，是她又帮忙联系了一个作曲家做的改编。”
    x老板：“你们已经录过了？”
    李安：“刚录完。”
    x老板：“方便发给我听听吗？”
    李安：“我还没拿到音频，一会儿我问问录音师，孩子们只练了三天，录得也比较匆忙，正好帮我听听效果。”
    他按部就班给高深上课就行了。
    陈璇望着书人灯火通明的大门，也跟着喃喃道：“万一呢。”
    闵振：“老师，您是想问问我他什么情况是吧？”
    下课。
    今天再一听，感觉和录音那天完全不一样了。
    无伤大雅，是个有潜力的好苗子。
    闵振弹完音阶，李安关掉节拍器，给予肯定道，“音阶这周下去继续这么练，速度可以适当再提快五到十拍。”
    “李老师。”
    一遍不甘心又来了一遍。
    “好的老师。”
    x老板：“好，李安我这来了个电话，晚上我再找你，你下午抽空把学生的信息统计一下发给我，赶晚上发给我，具体微信发给你。”
    闵振顿了顿：“其实我也不知道，高中两年我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也没见他和谁走近过，他这个人好像天生就这样，谁也不搭理，我们班主任都习惯了，就跟班里没他这个人一样。”
    大概是录音那两天他已经麻木了？
    两个人都搞不懂对方为什么吃得津津有味。
    于是他给老边发了条信息：边哥，分轨那版录音你先发我一下。
    闵振嘿嘿一笑：“老师您放心，我这周回家吃点脑子补一补。”
    闵振小学二年级开始学钢琴，一直学到初二考完十级就不学了，后来高一又捡起来，为了考大学。
    闵振又来了一遍，不对。
    更不对了。
    接着他又在群里@所有人：收到。
    这也是李安当时选闵振的原因，闵振底子是可以的。
    但是这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教学。
    李安：“你先别急，我问你点事，你和高深是一个学校的吧？”
    无所谓。
    马可妈妈：收到。
    李安严肃脸：“我有吗？”
    【闵振的师生指数提升至47】
    他明明在下面练的好好的，怎么被老师说了一下拐不过来了，连续两遍右手大拇指的fa都从拍子里跳出来了似的。
    说罢高深转身离去。
    “噹噹噹。”
    高深离去后，李安给桃子发了条信息：陶老师，高深刚下专业课，给我说后天要请假回家，我让他去找你了，麻烦你和他家长沟通的时候带一句，他最近进步挺大。
    也没再检查，李安把几个孩子的照片和身份证存到了相册，他估计以后还用得到，随后把徐丽整理的文档文件发给了x老板。
    “嘿嘿，老师下午好。”
    然后过一会又过来问——下午的合奏到底录得怎么样。
    李安：见状也不便多问：“周内请假需要陶老师签字，你去找他说明情况，我这边没问题。”
    闵振来到艺考部的第四节课，开始。
    “进。”
    闵振回头，“老师？”
    李安：“嗯”
    还有小北的两寸蓝底照片，他估计小北妈妈利用他上课的时间带小北去重新照了。
    “不错。”
    噹！
    第一拍，左手一组扎实和弦落下没有问题，右手紧随其后下行音阶跟上节奏也没问题。
    只要改掉这些毛病，闵振留两个月准备艺考曲目绰绰有余。
    但问题也在底子上。
    “等等。”
    闵振：“我也没想啊。”
    高深收起谱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李老师，我后天想请假回家一天。”
    噹。
    就看这个孩子能下多少功夫了。
    “烟和酒吧。”
    “练习曲。”
    李安：“他文化课怎么样？”
    李安：“这几天回去摸摸月光第一乐章，下节课我们开首奏鸣曲。”
    “那你自己定！”陈璇气愤地抽出手，明明那么好喝！
    片刻，桃子回复：收到。
    高深：“嗯。”
    对此陈璇又好气又好笑，“你没有。”
    一阵小风吹来，两个人都清醒过许多。
    弹奏不规矩，小毛病多。
    高深：“好的李老师，李老师再见。”
    有的人天生就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与人交流，这没什么问题，李安上高中的时候班里也有这么一个同学。
    强在有童子功，强在读谱快。
    ‘学员：电子版两寸蓝底照片，身份证正反面照片，联系方式，音乐会表演曲目。’
    或许他应该换一个角度来审视师生指数存在的意义了。
    点开文档，李安一看，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包括徐丽自己和季洋在内，七份待提交的夏令营人员材料整整齐齐列在他面前。
    “呵呵，来吧模范，音阶。”
    闵振好奇问道：“老师，他和你上课的时候什么样啊？”
    陈璇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就是很好啊，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说特别好特别好，结果你非得说我在安慰你。”
    真不错。
    -
    高深的程度被李安划在了杨双羽这一档。
    给聪明的孩子上课，时间如流水，没什么感觉就到点了。
    小刘爸爸更利索，不到三分钟就把小刘的嘻信息好发在了群里。
    李安回复徐丽：谢谢徐姐，辛苦辛苦。
    八万一：辛苦。
    闵振也知道第七条是自己的薄弱环节，跟着老师的讲解认真听了起来。
    -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
    李安：有什么问题你们留言，我这边要上课了。
    李安：“和你们一样，没什么区别，去叫他吧。”
    -
    了解了高深在高中的情况，李安反倒没什么担心的了。
    节拍器响起。
    -
    从综合能力上来讲，闵振比赵伟达要强。
    李安：“以后这种问题别再让我说了行不行。”
    “肉都没拿出来，别折腾了，晚上简单订个外卖吧。”陈璇不想浪费李安的时间。
    这不省得他再整理了。
    外卖？听到外卖两字，李安心里警觉起来，嘴上却淡然道：“简单可以，别定那家鸭血粉丝汤就行。”
    “先看左手，第一个音一定要从上到下地放下去”
    李安：麻烦各位下午四点之前将以上信息统计发到群里，咱们每个孩子都有一次和大师同场表演的机会，曲目就是他们这次录音的作品。
    李安磨人的一面她算是见识了。
    闵振：“是，我俩都是艺术班的。”
    下班。
    -
    回家的路上，他收到了老边发来的合奏音频。
    闵振轻吐一口，呼吸间开落指开始演奏。
    虽然他不知道高深之前跟哪个老师学的，但他得说路子还是正的，就是弹奏的曲目范围太窄了。
    原因无他，天赋在那放着呢，演奏也规矩。
    小季秒回：收到。
    小北妈妈：@李老师，白底照片可以吗？
    可就在第二拍，李安叫停：“大拇指用力了，就是个弱位置的音，你这么弹节奏就乱了，不用往下听了。”
    家长们陆续回复收到。
    “老师我记住了。”
    “回去先练，下节课我听听，其间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找我。”
    孩子们考级就约定了明晚的饭局。
    比如弹着弹着手握就塌下来了，有时连自己折纸都没有发现。
    高深琴弹得好，学习也好，听起来也不是惹事的孩子，那么作为老师，李安觉得自己也没有别的必要去过多给予关注，搞不好适得其反了。
    放下手机之前，李安给老边打了个电话，老边没接，他估计老边在忙。
    换句话说，高深的师生指数目前还没有达到1。
    李安：“翻到第七条。”
    他从包里拿出耳机。
    从目前看来，高深想在艺考前超过杨双羽基本没可能，不过提升一个大段位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闵振：“文化课很屌，每次大考都能保持级部前二十。”
    这样啊，李安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李安乐：“行了，继续吧，类似的地方一个道理。”
    李安：“明天考试就这个速度，不要再快了。”
    妥了。
    陈璇最近大爱的那家鸭血粉丝汤，对李安而言，太要命了。
    -
    一个吃鸭血粉丝汤，一个吃泡面。
    “明天去媛姐家咱们带点什么？”
    李安：“不是，你不觉得很棒吗？这不是后期过的。”
    李安扫了一眼，将这两条信息转发到家长群。
    不过话虽如此，教了这么多孩子，高深还是唯一一个和他上了三节课还没有出现在潜在生源列表的学生。
    “明天考试的时候速度再慢一点，求稳。”
    李安：“不好吗？”
    李安：“同班同学？”
    八万一：边哥，这是后期处理过的吗？
    烟斗：哪有时间啊老弟，别急，等我忙完这段时间给你好好修正一下。
    瞧瞧这家长代表，优秀。
    闵振汗：“老师，还重吗？”
    陈璇：“这不就是分轨那版吗？”
    以及孩子们的报名费用汇总。
    半小时前徐丽发来一份文档。
    闵振再一试，手腕微微向右那么一带，整个下行音阶立马就通畅了。
    录音结束那晚，李安快把她折磨死。
    小刘爸爸：@李老师，您看是这样吗？
    李安仔细检查一遍：没问题。
    李安一看：“这里的问题是你的手腕没跟上，本来就要转指，大拇指是支点，你手腕再不跟上大拇指就得被动受力，你这次手腕积极点再试试。”
    说着李安从钢琴上抽出一份谱子，刚要递给高深，高深说：“谢谢李老师，我有月光奏鸣曲的谱子。”
    后天还要考小三门啊，李安：“周五你就可以回去了，很着急吗？”
    299第七条有点难度，是一条针对左手的练习曲，正适合闵振目前左手较薄弱的情况。
    所以在对于闵振的教学计划里，李安要在头三个月，也就是十月之前，帮闵振把这些问题改掉。
    听着此刻耳机里的钢琴重奏，他心说这是他们录的吗？
    也太好听了吧。
    李安分给陈璇一个耳机，陈璇戴上耳机听了几小节，不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高深点点头。
    “行。”李安不强求，随手把谱子又放到了琴板上，接着轻声叮嘱：“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下节课带着谱子过来。”
    闵振：“好的老师。”
    退出桃子的聊天界面，李安先打开徐丽的聊天界面。
    李安：“那你再弹一遍我看看。”
    “噹！”
    琴声再起。
    “我看着你这头金毛就好不起来，哎我真挺好奇，你们学校老师也不管你们吗，就让你们烫头染发？”
    李安想了想：也没说一定要蓝底照片，先用白底吧，如果到时候不行咱们再照一张。
    孩子既然能迈出校门来到这里学习音乐，那说明在接触外界这件事上，孩子本身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一记强力和弦，李安注意到对方落指控键的那一瞬，便清楚对方已经把他上节课之处的问题解决了。
    五分钟后，门外闵振敲门。
    饭后两人手拉手出去溜达了一圈，路过书人大门口的时候，李安还立下豪言壮志：“书人，总有一天你会配得上我。”
    ‘家长：身份证正反面，联系方式。’
    李安来到钢琴边：“重，你别想那个落的动作，你一想它就得凸出来。”
    “进。”
    “闵振你反应快，这是你的优点，但是下去练琴的时候注意反复的过程，需要锤炼的地方不能一遍弹好就过去了，要加强巩固，做到拈手即来不出错才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李安就等这句话呢：“我爱你。”
    闵振一边弹着，李安一边注意着键盘上的双手，一遍下来没再出过这种问题。
    “老师，您误解我了，头发是暑假烫的，开学我就染回来了，平时我在学校可是品学兼优的模范。”
    一旁陈璇：“怎么了，乐什么呢？”
    结束通话，李安收到了x老板的微信。
    李安问她下午的合奏到底录得怎么样，可无论她怎么说实话，李安都会说，你在安慰我。
    李安给闵振布置的月考曲目是299的第一条。
    “晚上给你做孜然羊肉。”李安心情大好。
    肖邦革命练习曲，高深本次月考的曲目，也是李安招生那天对方演奏的曲目。
    李安：“陈老师您忙。”
    高深推门走进教室，李安点点头，“来吧。”
    李安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和蒋志刚吃饭那天，他还是从对方谈论刘大光和市歌落败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什么。
    回到家没过二十分钟，李安接到了x老板的电话。
    “李安，弹七重奏的孩子都能来吗？”
    口吻相当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