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废了你的皇后之位,也同样能够再为你复立。”司马颖没想到羊献容会这样直接说了出来,他也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随即环顾了一下马车的四周,只有前后有自己的武卫跟随,但又都很是知趣地拉开了一段距离,让这两个人能够说些悄悄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悠悠众口?”羊献容很是认真,“这天下之人要怎么说?”
“你还管那么多做甚?”司马颖已经回转过身子,将车帘挑了起来,看着羊献容的白皙的小脸。那双眸子仿佛是拥有了某种魔法一般,吸引着他不断沉沦下去。“容儿,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若是执着于这皇后之位,我给你!你是我的皇后!”
他说出来了他的野心,这是他自小就在心里隐隐的想法。因为所有的兄弟们都在说一个傻子怎么能够做大晋的皇帝?不就是因为他的生母是皇后么?但是,难道不应该是有能力者上位么?
羊献容也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熊熊火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知道,我只想你能够平安快乐就好。”
“好,我记住了。”司马颖拉住了羊献容的手,使劲攥在自己的手中。
这条路就算是再长,也会有终点。
他们行进到前方的驿馆,与司马衷汇合休整了一夜之后,司马颖就督促着他们快快回了洛阳皇宫,并且还一脸严肃地数落了一顿皇上司马衷,要求他以后不可以再这样肆意妄为,随意出宫。
司马衷还真有点怕司马颖的大黑脸,虽然是自己的十六弟,但那气场竟然极足,隐约有先皇的气度。司马衷咧咧嘴,一溜烟儿回了自己的正阳宫。羊献容看了他一眼后,拉着许真人和许鹤年去看羊献怜的状况去了。
许真人倒是觉得羊献怜的状况不错,多加了一些镇定情绪的药品,并且答应可以留三个月看看情况。
一切又恢复了常态。
司马颖倒是没有急于离开洛阳,住了下来。因为他也要查看武库大火的情况,这始终是个极大的迷案。司马乂跟在他的身后,也详细勘察了现场,发现羊玄之带着羊家二兄弟也在现场清点物品,不由得问道:“羊公这是在做什么?”
羊玄之很不喜欢司马乂,没来由的讨厌他,大约就是因为司马乂长得不好看。
“奉皇上的圣旨,来这里看看。”
“哦,反正都烧成这样了,也翻不出什么了。”司马乂也看出羊玄之对他的态度一般,所以不凑到前面去,反而是站在了司马颖的身边不说话了。
不知道羊玄之知不知道司马颖和羊献容之间的事情,反正羊玄之看到司马颖的时候还算是客气地行了礼,然后转身走了。
羊家两兄弟更是客气,羊献康还说道:“王爷,这里乱,您小心些。”
“嗯。”司马颖看着羊献康那张脸,就又想起了某人,真是魔障了。
“这大火的事情,可有什么定论?”他问羊献康,其实是想听羊献容的判断。
羊献康摸了摸自己的发冠,偷眼看了一下已经转身走了的父亲才说道:“三妹妹的意思是这必然是有人放火,但用意一定不是那些圣物珍宝,而是武库中的兵器。”
就这么一句话,司马颖的脸色都变了,忽然转身就走了。吓得羊献康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看着羊献永低声问道:“大哥,这又是怎么了?”
羊献永看着司马颖离开的背影问道:“难道你不觉得王爷不太一样了么?”“啥?你们都在打哑谜吧。”羊献康又摸了摸自己的发冠,今日他又升迁了一级,已经是骑都尉,只比有战功的羊献永低了一级。
“三妹妹也说过?”羊献永斜了他一眼。
“是啊,我今日溜到三妹妹那里,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羊献康压低了声音,“我怎么听说乐妃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要赶回邺城去了。”
“是哦。”羊献永的目光已经收了回来,看着这焦黑的土地,说道:“二百八十多万件军械被毁,难道不是他干的么?”
“谁?”羊献康又问道,眨了眨眼睛,想努力明白兄长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你说王爷?不能吧,他图什么呢?我倒是觉得也许是个意外呢。”
“也就是你这么觉得,也就是你吃饭吃十大碗还没有吃饱!”羊献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扯着他跟上了父亲羊玄之的脚步,离开了武库。
司马颖回到邺城没有三个月,忽然起兵。
理由给出的是:司马乂无能,祸害了大晋江山,人人可以诛之。
这又把所有人都看愣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司马乂事事都向司马颖这个弟弟来汇报,现在竟然这样说?
随后,司马颙也响应了司马颖的号召,两边一共凑了二十万人南下,竟然势如破竹,攻打了过来。
其实,那些守城的将士也都没有抵抗,因为他们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硬扛没意义,倒不如先观望一下再说。
皇上司马衷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后来,一众大臣将尚书令王衍推出去调解,让他去前线找司马颖谈谈条件。一个月后,王衍竟然带回来一个极为惊人的消息:司马颖要求杀了羊皇后之父羊玄之。
羊玄之带着两个儿子已经清点完武库的损失,在家中养花喝茶看书,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就匆匆进了宫去见女儿羊献容。彼时的羊献容还在天元宫带着已经蹒跚学步的清河公主司马静和日渐正常的五妹妹羊献怜观赏雪后美景,被这样的消息也惊住了。
皇上司马衷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立刻下诏令司马乂为大都督,兴兵迎击。
双方连续作战几个月,司马乂攻破司马颙、司马颖军,斩杀数万人。
但终因战事太久,双方拉扯的时间过长,司马颙的部将张方忽然班师回长安。
永兴元年初,身在洛阳的东海王司马越忽然在某天夜里闯进了司马乂的府邸,将他抓了起来,并交给了河间王司马颙的部将张方,这人明明都已经离开了洛阳,但忽然又出现在了洛阳城外。
张方一点都没有手软,看到司马乂后,将他点了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