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
    现在正在炮击小鬼子的，正是特务团二营炮兵连的战士们。
    他们在营长何云福的率领下，前进到了忻县县城南面约莫2公里的位置，开始展开火炮，对准小鬼子设置在城外的炮楼、碉堡等立体防御设施，开始开炮了。
    城墙上、炮楼里、碉堡里的小鬼子，看到这铺天盖地的炮火，自然是惊恐万分，吱哇乱叫。
    只能死死地趴在地上，等待己方火炮的反击。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手中的轻、重机枪、步枪也只是摆设！
    ……
    然而，这还没完，漫天的炮火之中，特务团坦克连的坦克，冒着黑烟，掩护着二营的战士们，朝着城墙一点点靠近了。
    等他们到了距离城墙约莫七八百米左右的位置后，就停下不动，开始用坦克主炮，朝着两三百米外梯次设置的小鬼子炮楼和碉堡开炮。
    “轰！”
    “轰！”
    “轰！”
    ……
    密集的炮弹爆炸声，炸得砖石乱飞、弹片四射。
    不时有倒霉蛋小鬼子，发出阵阵惨叫。
    ……
    禹王岭上。
    杨远山听到这闷雷一般密集的炮声，嘴角微翘，嘀咕一句：
    “老何的动作不慢啊！”
    不过旁边韩阳却是吐槽：
    “团长，咱们把指挥部建立在这里，距离战场，是不是远了点？
    我这用上望远镜，也看不清战况啊！”
    这禹王岭，距离忻县县城约莫有四公里。
    韩阳用的，虽然是缴获自一名小鬼子将军自行花巨资采购的德造普旭8*30望远镜，算是这个年代最精良的军用望远镜之一，比起小鬼子军中军官们标配的九八式7倍望远镜，强上不少，但还是无法清楚地看清楚那里的具体战况。
    杨远山当然知道，这里不算什么太好的指挥位置，只能苦笑道：
    “你当我贪生怕死，不敢靠近战场啊？
    那不是这忻县南面、东面这片，都是一马平川，根本无遮无拦么？”
    “是啊。
    咱们也没让战士们大规模挖掘战壕，在这里建立指挥部，也是没办法的事。”
    詹海山点头附和。
    先前查看地形的时候，他就琢磨过，该把指挥部建立在哪里的。
    考虑到杨远山的想法是先拿下晋昌县，那么西面肯定不行，而忻县东面和南面，也就只有这里最合适了。
    这时候，杨远山又解释道：
    “而且，随着咱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也该给下面的营长们，充分放权，让他们独立指挥作战，培养临阵指挥能力了。
    要不然，将来把各营都放出去，独立发展、战斗，就会吃大亏。”
    他自然是琢磨着，要消灭小鬼子，光靠现在的一万五千人是显然不行的。
    那么等这一战之后，就是时候，让各营分散发展，迅速扩大部队了。
    到时候，各营营长们，都得能独当一面才行。
    听杨远山这么一说，韩阳也就点了点头：
    “团长，你说的对。
    不过咱们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各方面的消息，也太被动了。”
    “哼，每临大事有静气。
    你要实在闲不住，就去山下警卫营和五营里，给连、排长们讲讲战术指挥课去，反正他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杨远山白了他一眼。
    ……
    几人正说着呢，忽然听得忻县县城那边，又有炮声传来。
    “轰轰轰……”
    詹海山连忙道：
    “团长，这应该是小鬼子炮兵还击了。
    听着炮声，小鬼子的火炮数量很少，威力也不太行啊。”
    “嗯，一个旅团而已，最多就是十几门九二式步兵炮，能闹出多大动静？
    我猜马上高远志就会教他们做人的！
    没有一个炮兵联队，也敢在咱们炮兵营面前暴露炮位？
    嘿嘿，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杨远山冷笑。
    ……
    果然，两三分钟后，一连串巨大的炮弹爆炸声，就响彻了整个战场。
    那明显比九二式步兵炮更响亮的炮声，昭告着特务团炮兵营那48门75毫米山炮正在肆虐。
    ……
    忻县县城里。
    云生虎之助在命令自己的炮兵中队反击，试图打掉特务团二营炮兵连的火炮后，就加快了速度，往自己旅团部跑去。
    很快，他就回到了旅团部，开始了解各方面的情报，准备应对攻击。
    顺便，向晋阳城里的岩松一雄汇报情况。
    这时候，他听到了己方的炮声，不禁微微点头：
    “松野君带着勇士们开火了，凭借他们的炮术，土八路的火炮，应该很快就会完蛋！
    这帮土耗子，竟敢冒犯蝗军的威严，统统都该死啦死啦滴！”
    然而他的参谋长宫城喜博，却并没有他这么乐观，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旅团长阁下，土八路现在开炮的，似乎只有12门九二式步兵炮。
    卑职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他们的全部炮火实力。”
    云生虎之助闻言，眉头一皱，连忙摆手道：
    “宫城君，也许是土八路的行动速度太慢，他们的其他火炮还没跟上来。
    只要我们的炮兵动作够快，就可以先干掉他们这部分火炮！”
    他这话说到后面，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一点底气都没了。
    他也明白，对手似乎不可能这么愚蠢，炮兵没到位就开始攻城。
    只能用怒骂掩盖尴尬：
    “该死的土八路，把我们南面的炮楼和据点都拔了，让我们无法准确掌握住他们的动向！
    良心大大滴坏！”
    宫城喜博觉着，骂人无益于现在的情况，面色严肃地提醒：
    “旅团长阁下，我们还是赶紧把情况通报给司令官阁下吧！
    最好请司令官阁下，调动陆航轰炸机来炸掉土八路的火炮。
    要不然，勇士们定然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云生虎之助点了点头，立刻喝令电报员：
    “电报员，快快滴，给司令官阁下发报！
    汇报我们的情况！请求战术指导！”
    ……
    然而，一封电报还没发完，云生虎之助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轰！”
    “轰！”
    “轰！”
    ……
    “八嘎！土八路的山炮？？？”
    云生虎之助厉声尖叫。
    宫城喜博连忙大声喊道：
    “命令松野君，快快滴，带他的火炮转移！
    我们的九二式步兵炮，不可能是土八路山炮的对手！
    射程根本不够！”
    门口一名传令兵立刻接令，急吼吼地跑出去传令。
    这时候，云生虎之助也反应了过来，面色难看地问宫城喜博：
    “宫城君，难道这就是土八路能让第33师团玉碎的秘诀？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山炮？
    而且听声音，与我蝗军的75毫米山炮似乎是一样的？？？”
    宫城喜博心里自然也是满肚子问号，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也许是土八路仿制了我蝗军的山炮。
    听这炮声，他们这至少有三十门以上。
    旅团长阁下，我们的形势，很危险了！！！”
    “八格牙路！
    他们刚刚在曲北县大战一场，难道还没消耗完炮弹？
    第33师团的炮兵联队，全都是该死的废物！！！
    全体玉碎了，居然也没干掉这伙土八路的火炮、消耗光他们的炮弹、炸死他们的炮兵？？？”
    云生虎之助怒气冲天。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要步好朋友第四旅团平陆勇夫少将的后尘，玉碎在这片不屈的土地上了。
    心里十分慌乱。
    宫城喜博见他已经有些失了分寸，不禁有些心里鄙视他。
    平时耀武扬威，一副帝国陆军中坚的模样，真到了打硬仗的时候，就满脑子浆糊了。
    连忙道：
    “旅团长阁下，我们应该赶紧命令勇士们全力避炮，然后仔细观察土八路的炮兵阵地，准备今晚杀出去，毁掉他们的火炮。
    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航空兵身上！”
    云生虎之助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
    “哟西！宫城君你滴此言有理。
    快快滴，立刻去部署吧！”
    宫城喜博：？？？
    ……
    特务团特战连那边，当听到山炮炮弹落入城里时，魏大勇就断然下令：
    “同志们，咱们走，去南城门！
    准备接应团长进城！”
    说着，一马当先地往忻县南城门方向潜去。
    ……
    晋阳城里。
    岩松一雄收到云生虎之助的电报，自然十分愤怒。
    连声怒吼道：
    “该死的土八路！
    他们就不能消停点儿吗？”
    朝香宫酒彦王也是满脸阴沉，冷声道：
    “岩松君，阎老抠答复说会袭击土八路的独9旅，有行动吗？”
    “特高课目前并无情报送来！”
    岩松一雄苦着脸回答。
    “八格牙路！该死的混蛋！
    他肯定是在糊弄我们！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出手的诚意！
    他手中有足足几个军，居然就派一个旅，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朝香宫酒彦王张牙舞爪地咆哮。
    对于这话，岩松一雄还是很赞同的。
    但他也拿阎老抠这老滑头没办法，只能问道：
    “将军阁下，这狡猾的家伙，就是抓住了我蝗军现在兵力紧张的弱点！
    您觉得，我们又能如何收拾他呢？”
    朝香宫酒彦王闻言，也是一滞。
    第一军现在的兵力情况，他可太清楚了。
    别说收拾对方好几个军了，就是收拾现在正在忻口肆虐的土八路，都做不到啊！
    至于冀北方面军，更是指望不上。
    他只能咬着牙，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思忖了一番，就断然下令道：
    “岩松君，既然这阎老抠如此不识相，那我们就把他和我们来往的细节和电报，全都公布出去！”
    “纳尼？公布？
    这……这样以后，我们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阎老抠只能跟我蝗军作对到底了！”
    岩松一雄有点懵逼。
    不知道对方这操作，到底是想干啥。
    “既然阎老抠不识相，那我们就该让支那人换个人来！
    就像当年在金陵，那个唐祥生一样！”
    朝香宫酒彦王虽然鄙视岩松一雄反应慢，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岩松一雄顿时恍然大悟。
    想起了眼前这家伙，当年在金陵，可是把那个仓促上任的唐司令，打得落花流水的。
    他明白，对方是想把阎老抠搞臭，然后让对方下台，制造敌人内部之间的斗争和混乱。
    而且这一招，的确好用，比如前番晋南战役，老常不就用刘经扶换了卫俊如，让他们蝗军大获全胜的么？
    不过他执掌这晋地也有几个月了，跟阎老抠来回拉扯了这么久，对这厮的了解也十分透彻。
    知道这厮，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他觉得，朝香宫酒彦王这一招，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但眼下，他也没啥好主意，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反正玩砸了，也不是他岩松一雄的锅！
    于是他连忙点了点头，同意了此事，立刻就唤来了机要参谋，让对方去把他和阎老抠密谈来往的电报，挑选些不会损害自身的，用明码电报发出去。
    准备让阎老抠臭名远扬！
    ……
    安排了这事，岩松一雄又提议：
    “将军阁下，既然土八路主力部队已经离开了曲北县，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一个大队出城，收复曲北县？”
    “不，发报给冈村君，让他派侦察机来，再侦察一番再说！
    万一土八路是佯攻忻口，主力潜伏在曲北县附近，准备吞掉我们出城的兵力，那就糟糕透顶了！
    我们绝不能再盲目折损兵力！
    一切，都要先等第2旅团和第26师团到位再说！”
    朝香宫酒彦王态度坚决。
    显然是被特务团给吓到了。
    三天干掉他一个师团，这特么也太可怕了！
    都快追上老毛子了！
    听他这话，岩松一雄也点了点头。
    随后又满脸忧心忡忡地提醒一句：
    “另外，也应该向司令官阁下，请求陆航轰炸机的帮助。
    如云生君所言，忻县外的土八路居然还有几十门山炮，如不解决，我第9旅团恐怕会在极短时间里，伤亡惨重。”
    “哟西！可以，快去发报吧！
    我们的时间，并不能随意浪费！”
    朝香宫酒彦王理所当然地，使唤起了岩松一雄，让这老鬼子恨不能踹他一脚。
    再提醒提醒他：你特么只是个顾问！！！
    ……
    很快，京城的冈村次宁，就收到了他们的电报。
    见特务团果然如自己的参谋长田边盛悟所料，去进攻忻口了，他并没有慌乱。
    在冈村次宁看来，就算真丢了忻口，让晋西北的土八路和五台、雁北一带的打通联系，也未必有多可怕。
    这一片，都是山地，人口和粮食不够充沛，战争潜力有限。
    就算占据，也只是癣疥之疾！
    因此，面对朝香宫酒彦王要求侦察机和轰炸机的要求，他选择了部分同意——
    派四架侦察机去看看。
    两架去曲北县那边，两架去忻县！
    至于京城机场里，那好不容易才又整顿、抽调出来的十多架轰炸机、战斗机，被他派向了冀中方向。
    去加强第一和第八师团的进攻去了。
    他已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知道冀中那边，必须继续加快进攻速度！
    ……
    倘若云生虎之助知道，自己想要的轰炸机变成了侦察机，估计会气得当场吐血。
    然后怒骂：冈村老鬼子，你这混蛋！
    你特么是把我独立混成第9旅团的勇士们，当成了弃子吗？
    而如果冈村次宁听到他这质问，估计会面无表情地冷声回答：你一个小小第9旅团，全体玉碎，为天蝗陛下尽忠，难道不应该吗？
    这是你们的福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