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逝去
    夜幕下，一道黑色云雾从法鲁克王国哈默斯市升腾而起，宛如一条游龙横渡万里长空，穿过大陆，掠过海面，停留在无尽之海拉莱耶城的神殿上空，化作贯通天地的龙卷风。
    龙卷风搅动天空垂落的星光，天穹光怪陆离，好似时空错乱。
    在城中巡视的深潜者和九头蛇们仰望天空，大声呼唤：
    “伟大的克苏鲁，您是万物的丧钟.”
    声音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中，过了一会儿，乌云缓缓没入神殿。
    黑雾不断被压缩，最后浓郁的黑凝成一颗露珠，没入沉睡中的克苏鲁的额头。
    邪神自悠远的梦境中醒来，两个被催生成神灵的下属经历的一幕幕如同电影掠过他的识海。
    ‘大陆的极北之地，那个抡锤子打铁的夯货的地盘？克劳恩·莫亚
    呵呵，有意思，火神的地盘里冒出一个阿波罗和艾露恩的私生子。
    不论你是谁，等我从长眠中彻底复苏，迎接你的就是冰冷的死亡’
    阴冷的气息在神殿中弥漫，神殿外墙，结出一层黑色的冰霜。
    寒寂从神殿向外蔓延，越过街道，爬上高高的城墙。
    以巨城为中心，平静无波的海面铺满冰霜。
    远在沙塔斯城中的克劳恩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由四处打量，冥冥中，他感受到一股恶意萦绕在身。
    “公爵大人，您回来啦！
    如果没有您留下的法阵，沙塔斯城以及这么多居民，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珍妮丝微微屈膝，眼中亮如天上繁星，崇拜的注视着眼前身材不高却伟岸无比的身影。
    方才公爵和敌人战斗的画面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只是战斗余波逸散出来的力量就让她心生恐惧。
    此刻，她心中明白，公爵必然踏出了那令无数超凡者仰望的一步，成就圣痕黄金！
    克劳恩收起心思，轻轻点头后温和的说道：
    “派人安抚居民，另外通知下去，明天一早城堡议事厅召开会议，所有留在城市中的三阶以上超凡者都要参加。”
    “遵命，”珍妮丝声音洪亮的应和着，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她又转身说道：
    “公爵大人，我父亲的情况有些不好，最近我们聊天，他经常絮叨跟随你之前和之后的日子。
    您能否抽出些时间，见他一面陪他陪说说话吗？”
    克劳恩默然，德尔出事之后他去探望过一次，对方的身体状况他是知道，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吃过太多的苦，身体亏空严重。
    修行金光咒之后，生命本源弥补回来不少，但因为冲击白银位阶失败，生命本源大量消耗掉。
    说起来，对方冲击白银位阶也跟他有些关系，他希望这个第一个追随自己的人能够陪自己更久一些，所以点了对方几次。
    如果对方不冲击白银，以三阶超凡者的寿命，还是能够多活好些年的。
    他的头仰望天空，注视着天上群星，轻声道：
    “明天会议之后，我去你家一趟。”
    “多谢公爵，”珍妮丝步履轻快的离开。
    克劳恩悠悠叹息一声，步履缓慢的走回城堡。
    他来到书房，安静的坐下，思绪回到自己在扎克镇巡警队狭小逼仄的关押室中睁开双眼的时刻。
    岁月的弦倒拨，如烟往事在脑海中重现.
    攻击沙塔斯的敌人被击杀，城市中的秩序很快恢复，人们议论着刚才那骇人的景象，口中念叨着‘公爵护佑着大家’之类的话，又沉沉睡去。
    很快，喧闹的城市睡了过去，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嘚、嘚、嘚”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静寂，风风火火的狂奔着，骑手在莫亚城堡的大门前了勒住快马，急火火的跳下来。
    也许是太仓促，他脚下一滑，险些栽倒。
    卫兵冷冷的看着这个有些冒失的人，喝道：
    “公爵府邸，来人止步。”
    骑手用手压了压凌乱的头发，躬身说道：
    “几位，我是珍妮丝阁下的仆人，有急事向她汇报，麻烦通报一声。”
    卫兵严厉的脸色缓和下来，轻轻摇头道：
    “原来是统领的家仆啊，自己人，不过我不能帮你通报。”
    他顿了顿，解释道：
    “公爵大人现在回到城堡，说不定有什么紧要的事和统领讨论，我没这个资格进去，你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这里是城堡唯一的门户，除了那些坐飞艇离开的和公爵大人，所有人进出都要经过这里。”
    “哎”仆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他在离大门稍远的地方来回踱步，时不时伸长脖子向城堡里张望几眼，听到里面传来马蹄声，就跑到门口翘首以待。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见到珍妮丝骑着健壮的栗色马出来。
    仆人扑到对方身马前，悲戚的喊道：
    “小姐，不好啦。”
    珍妮丝见到是家中仆人慌忙的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
    “怎么回事，慢慢说。”
    仆人压低声音，哽咽的说道：
    “德尔阁下.去世了。”
    珍妮丝目光一滞，喃喃道：
    “我出来的时候，父亲的精神状态还可以的啊”
    她只感觉胸口压了一块巨石，心里堵的难受。
    默然数秒，她回过神来，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驾！”
    第二日，沙塔斯城的高阶超凡者齐聚一堂，偌大的礼堂坐的水泄不通。
    主席台上，克劳恩环视一周，而后缓缓开口道：
    “诸位，我宣布一件事情，这件事也许很多人已经知道了。
    布莱市被不知名的邪神覆灭，而今是一片废墟，包括圣彼得大教堂在内，城市里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瓦砾。”
    现场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很多火焰之主的虔信徒不由嘴巴不由张大
    克劳恩将各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
    “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整个城市没有幸存者。
    废墟里盘踞着一个邪神，他利用邪恶法术制造出很多仆从，那些扭曲的生物不断向外扩张。
    这些日子沙塔斯不断有难民涌来，就是因为邪神爪牙们不断攻击布莱市附近城市的缘故。”
    他停顿下来，等待下属们消化这些信息。白银位阶的超凡者都知晓事实，表现的还算平静，一大部分三阶超凡者们却显得六神无主，更有不少人眼眶泛红泪水纵横，无声的哭泣着。
    克劳恩缓缓坐下，静静等待着众人宣泄情绪。
    成就圣痕黄金位阶后，他不可能再作为火焰之主教会的主教存在下去，创立属于自己的教派是必然选择。
    而他的第一批信徒，就是现在坐在厅堂中的众人。
    他知道这里很多人崇拜自己，但自己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影响力比起火焰之主还差了许多。
    这些人只是将他当做火焰指主麾下的一个强大主教看待，之所以对他恭敬有加，是因为他的远超所有人的实力、公爵头衔等等。
    这些人眼中，他还只是一个强大的人。
    几分钟后，克劳恩又站了起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将众人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布莱市的邪神已经被我赶跑，大部分邪神爪牙被击杀。
    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是：我，克劳恩·莫亚，已经进阶圣痕黄金。”
    他宣布自己进阶的目的，是为了先给下属们打打预防针，为以后成立新教会做准备。
    房间中，更加安静了，尽管关着窗户，但窗外微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洛琳站起身，以手抚胸语调激昂的说道：
    “恭喜公爵，您的突破，是沙塔斯城之幸，是法鲁克王国之幸，是全大陆之幸。
    邪神复苏的日子将近，您成就神灵，如同皎月点亮夜空，又如同风雨中燃烧的圣火，能够追随在您的身边，荣幸之至！”
    克劳恩看着这个容颜俏丽的驭灵师，微笑点头，他原本以为，第一个出来恭喜的会是珍妮丝呢。
    沉寂的房间响起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克劳恩伸手做出下压的动作，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又说道：
    “世界的灵性浓度越来越高，邪神复苏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我希望在座的诸位抓住最后的时间，尽可能的提高自己。
    我宣布，每个人每个月可以享受是半价购买金光药剂和清心药剂各十支。
    领地会对你们提供更多的支持，助各位在超凡者道路上高歌猛进。”
    沙塔斯遭受神灵层次的攻击，让他的心弦紧绷起来，他准备等到伊莉莎回归之后，自己亲自前往布达米亚王国一趟，和月神教会商议获取凝聚众人力量的秘法。
    下属们利用秘法达到对抗普通神灵的地步，沙塔斯城才算真正安全。
    “恭喜公爵，多谢公爵，”众人纷纷应和，好评如潮。
    尼克的眼球差点蹦出去，尽管心中早有预想，但真正听公爵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仍止不住感叹万分。
    他眼中的公爵，无论如何也和最初记忆中那个稍显瘦弱的青年联系不在一起。
    世界这么疯狂吗，我竟然成为了一个神灵在超凡道路的引路人
    会议结束，大家排成长队依次向克劳恩告别。
    众人议论着逐渐远去，克劳恩回过头，说道：
    “走吧，去你家，你父亲今天的精神怎么样？
    对了，我感觉你今天心事重重的，怎么回事？”
    珍妮丝凄然一笑，泪水夺眶而出：
    “我父亲我父亲在昨晚逝世了。”
    克劳恩侧头，看到窗外大树上几枚黄叶飘然落下，久久不语。
    德尔的葬礼简单而又隆重，在哈默斯的中心教堂广场，沙塔斯城的大部分高阶超凡者都来送了对方一程。
    太阳金焰点燃了火堆，熊熊大火中，德尔最后存在的痕迹消失在这个世界。
    克劳恩拥抱了珍妮丝，怜悯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没有说安慰的话，语言在生死面前苍白无力，只能让时间慢慢抚平对方心中的悲伤。
    莉雅走了，德尔也走了，他的生命还有很长很长，也许最后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都会慢慢消失。
    他前往布达米亚王国的心情更迫切了，他迫切的想得到如何建造属于自己的神国，以如何及接收信仰自己的灵魂成为英灵等等秘辛。
    大陆的只有太阳神教会和月神教会安然无恙，他想直接和月神对话，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相信自己能够提供月神感兴趣的东西，以此交换秘法。
    之所以不选择太阳神，是因为对方有征伐其他神灵的历史，让他不敢太信任。
    克劳恩离开广场后，羽翼在身后缓缓展开，而后直入青冥，他的心底有着淡淡的忧伤。
    也许以后见惯了相熟之人的死亡，他会变得冷漠起来。
    风啸萦绕耳畔，他无目的的飞行着，不知不觉竟然飞到了扎克镇。
    从高空俯瞰，这座破败的小镇里笔直的升起缕缕炊烟。
    此刻，残阳如血，漫天云霞如同血腥涂抹画布，染红了他的双眼。
    在高空中静静悬停片刻，克劳恩开始折返。
    回去的路途他的速度快了许多，最后在沙塔斯城附近的山谷落下。
    炎龙和银龙感受到主人的气息，纷纷上前，讨好的舔了舔他的手背。
    克劳恩没好气的用拳头敲了敲他们的脑袋：
    “你们这两个家伙，昨晚城市遭受袭击时怎么没出现啊，这么贪生怕死要你们何用！”
    “什么，你俩觉得不是对手，所以就躲着？！只能打顺风仗的家伙。”
    他抡起拳头在双方的额头重重锤了一圈，两条龙太聪明不是好事，竟然懂得明哲保身。
    不过，两条龙的做法也没毛病，它们要是对抗邪神级别的生物，只能送菜。
    克劳恩抿嘴，决定以后将这片山谷纳入城市的法阵体系中，召唤两条龙消耗了他大量黄金之血，如果夭折了，损失着实不小。
    再说了，两条龙不擅长以弱击强，但以势压人还是可以做到的，以后可以专门用来对付邪神爪牙。
    克劳恩观察了下炎龙的伤势，发现现在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继续恶化，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安第斯山脉时，他非常担心炎龙会救不回来。
    他又拿出一些金光药剂让炎龙吞服，以便加快对方的愈合速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