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华影大厦11楼，随着电梯门打开。
    早就守在电梯门口的秘书，一眼就认出来站在电梯里的人了。
    这位就站在电梯厢正中间，单手插兜，三七步就这么站着，一个人坐电梯，居然坐出了电梯里满员的效果，气场非常强。
    “张会长你好，韩总让我来接您，请您跟我来，我带领去韩总办公室。”
    “辛苦了！”
    张秦川把手机塞到兜里，右手没从兜里拿出来，就这么单手插兜跟着秘书往里面走。
    周围有些工作人员看到韩总的秘书带着张秦川，有些人颇有些好奇的往这边瞅。
    别看这位只是个秘书，但跟着老总的秘书，出了老总办公室，在这一层所有办公人员里，大小也算是个角色，如今由他亲自带路，可想而知来人的身份了。
    华影的这一层办公楼，平时外来的客人可不多，谈业务的基本都在楼下，这一层基本上都是领导办公室，只有最外面大间里有几个工位，这些人有一大半也都是各个领导的秘书。
    有人已经认出来张秦川了，装作不太在意的偷偷往这边看。
    张秦川看着这些二三十岁的办公人员一脸好奇的看向自己，每一个跟他对视的人，张秦川都朝对方微微一笑
    “张会长，到了！”
    秘书在最里面一处正对着过道的办公室前停下，轻轻敲了两下门，隔着门汇报了一声。
    张秦川看着他的做派，微微撇了撇嘴，老韩这是给自己摆架子呢。
    不过人家级别高，如今他又到了人家的地盘，摆摆架子也情有可原
    “吱呀”
    实木的办公门被秘书推开，发际线已经有些靠后的韩总，看样子还在忙，连头都没抬，正低着头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张秦川就站在门口，看着秘书悄悄走到韩总旁边，低声给他又汇报了一声。
    老韩闻言，像是刚知道张秦川来了似的，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瞅了张秦川一眼
    放下手上的报纸，报纸的副板一处不太起眼的地方，有一篇报道。
    《昨日，导演协会第五届领导组正式上任，新任会长张秦川》
    《出席导演协会此次会员大会的领导有：》
    正副标题信息量极其密集，但这条新闻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没啥看点，里面很多人的名字都很陌生，唯有几个知名导演的名字还算熟悉，但这也仅此而已了。
    导演协会的存在感，一直都不太高，就像昨天张秦川和黄新建交接的时候，黄新建说的那样，总共才两百多个会员，办公地平时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这个协会属于浓缩即是精华，比不上什么演员协会或者电影协会之类的大团体。
    刚刚老韩接到黄新建的电话，听到张秦川要来找自己见面。
    老韩赶紧示意秘书去电梯口接人，而他自己，等秘书出去五六分钟后，看了看时间，这才随便拿出一个本子，胡乱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装作很忙的样子。
    这都临近过年了，该处理的事，早都处理完了，没人这么不长眼，赶在年前再找点其他麻烦。
    上次因为张秦川的事儿，韩总在他身上小小的吃了个瘪，而且还是那种他无法反驳的理由，听黄新建说，张秦川甚至在他们西北圈内部聚会上，还用这个理由找黄新建的麻烦。
    老韩一想到张秦川要来，就有些头疼，这小子有点不好办！
    “咚咚！”
    听到秘书的敲门声，老韩轻轻咳嗽两声，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写东西。
    “领导，张会长到了。”
    “嗯。”
    韩总又写了几个字，这才装作刚刚忙完的样子，抬头看向张秦川
    这货就站在他门口，他办公室大门属于子母门，也就是一张三七开的实木门，窄的那一边常年不开，平时都开另一侧稍大一点的这边。
    不过即使这一边，这扇门也比平时的门要宽上许多。
    而张秦川就这么站在他门口，在韩总看着张秦川的时候，张秦川也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这是韩总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张秦川。
    这不是在张秦川那种纪录片里看见他，人就是这样，在电视里，报纸上看到某个人，和在现实中看见某个人，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此时双方近距离接触，就张秦川这个面相，就给人一种他不是啥好东西的感觉。
    如果说韩总的面相常被人称之为威严、凶。
    但韩总这个凶跟此时的张秦川一比，已经算是和善了。
    张秦川这样的，属于纯粹的坏，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喜欢的没啥感觉，不喜欢的会极其不喜欢的类型。
    想想自己当上华影老总也有两年时间了，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但眼前的张秦川，还没说话，就给他一种非常刺头，非常不好对付的感觉。
    想到这儿，韩总脸上终于带上一丝微笑，没喊张会长，反而比较亲情的喊了一句：“秦川啊？恭喜啊，刚刚看报纸才知道你当上了导演协会的会长。”
    边说，韩总边站起身道：“小李，泡茶！”
    “以后就在韩总楼下办公了，我这是不是间接也属于韩总您的属下了？”
    张秦川微微一笑，伸出手准备和迎面而来的韩总握手，嘴上还谦虚的开了句玩笑。
    “哈哈哈，我属下？我属下要是都有你这么强的能力，我早该退休了，来坐！”
    示意张秦川坐下，韩总翘起二郎腿，左手随意往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一搭，身子半靠在沙发上，显得很随意。
    “我听说你是82年的吧？今年27了？”
    “是。”
    “才27啊这么年轻都当上导演协会的会长了，我27的时候，还在川影厂当导演呢。”
    韩总一脸‘欣慰’之色感慨了一句，顺便把他的经历也带了出来。
    他可是五几年生的人，他二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应该是七十年代。
    七十年代能在川影厂当导演，这资历理论上来说，拿到现在也不差，更别说放在那个年代了
    “我怎么敢跟韩总你比？”张秦川客气了一句，眼见刚刚那位秘书端着茶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张秦川微微直起腰朝秘书点了点头，顺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灰缸，示意秘书把烟灰缸递过来。
    掏出烟，朝旁边的老韩让了一根
    张秦川这个动作把刚刚还一脸感慨的韩总整的一愣。
    他是接触过一些年轻人的，比张秦川小的，比张秦川大的，他都接触过，但这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
    如今到了张秦川这，这货就这么随意的从烟盒里掏出两根烟，朝他这边示意了一下，韩总下意识伸手接过一根塞嘴里，张秦川那边已经拿出火机又给他示意了。
    韩总身子微微往前一探，右手抬起来捂了捂火。
    俩人就这么很自然的点上烟
    看了看手里的烟，韩总朝秘书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等秘书带上门出去后，韩总这才又抽了一口烟，看着张秦川道：“好了刚刚老黄跟我打电话就说你刚一来办公室，连你们协会都没参观，就让他找我预约，你现在来也来了，说说吧，什么章程？不会是上任第一天就为了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吧？”
    “啧韩总这话说的，我以后都在这办公了，这整栋大厦都是你们的，我这不得过来拜拜码头？”
    听着张秦川的话，韩总眯着眼想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张秦川这是拿话点自己呢！
    他这位会长上任第一天，都知道过来拜拜码头，而当时去长安拍摄的《木乃伊3》剧组，却是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么一对比，哪怕是因为上次的事，韩总心里还是有点芥蒂，但现在张秦川这么一说，韩总也有点无话可说了。
    人家现在的意思很明显了，老外还有某些明星不懂规矩，但人家张秦川懂规矩。
    这小子现在话里的意思，看上去有点像是道歉或者服软，但看着他这个做派，手里夹着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韩总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硬气的道歉，有点被张秦川整不会了。
    “行了那件事就算过去了，本来也不是啥大事。”
    韩总叹了口气，华影手里有引进权，《木乃伊3》又是分成片，他们的票房高，华影就多赚，票房少，华影就少赚，但去年国内电影市场票房大爆发，总的加起来，华影赚的也不少，他这个老总已经被通知过几天就要去总台参加节目了，好像是一个什么年度经济人物。
    他作为娱乐圈里唯一一个出席这种节目的人，算是挺光荣的。
    有了这些一对冲，再看看张秦川去年做的事儿，好像也算不上啥大事了，而且这货一直死不承认是他做的
    “就等您这句话了，哎呦来之前我这个忐忑啊，生怕你以后给我穿小鞋，行了既然韩总您发话了，我这就放心了，那啥也没其他事儿了，韩总您忙，以后有事打个电话，咱这楼上楼下的。”
    张秦川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直接站起身，看样子是想走了。
    “哎？！”
    韩总刚做好准备跟这小子过几招，没想到张秦川说完话就走，一点都不拖沓。
    但你他妈大早上的又是让老黄打电话预约的，一进门又是这个阵仗，真就是来拜拜码头啊？
    眼看张秦川都走到门口准备开门了，老韩伸了伸手，愣是没想出来该说点什么。
    “过去了啊！”
    张秦川打开门，又扭头朝韩总示意了一下，这才关上门出去，整体看上去走的非常自然，独留一脸懵逼的韩总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大门被关上了。
    “嘭”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看着烟灰缸里还没完全按灭的烟头，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杯，韩总眨眨眼。
    这小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张秦川今天这一套下来，他跟平常的那些影视从业者完全不一样，这位在自己面前相当自然，一点都不怵自己。
    但他今天这个表现，韩总还愣是生不起来气，他见过了各种奉承他的人，如今猛一碰到个张秦川这样的，他反而觉得有点意思，不愧是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偷玩手段的人。
    一想到两人以后就是邻居了，这来日方长呢。
    韩总摇了摇头，笑了一声
    导演协会的办公场所不算小，但协会内部的会议室，只能容纳下几十人开会，上百人就得出去找场地了。
    下午刚吃过饭，张秦川亲自主持了一场内部会议。
    这次在坐的可就没有陈导、冯裤子这样的‘名义副会长’了，今天在坐的都是些平时真正办事的执委工作人员。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呢在座的可能有了解我的，也可能有不了解我的，不过没关系，咱们以后时间长着呢，慢慢来”
    “今天这场会议呢，还是和工作有关。”
    张秦川看了眼坐右侧坐着的黄新建道：“黄副会长，我想问一问，咱们行业内部，平时其他剧组需要拍战争片题材的时候，如果剧组得不到军方或者警方的支援，那些枪械道具之类的，都是怎么解决的？”
    “？？？”
    黄新建被张秦川这个问题问懵了，他还以为张秦川今天开这个内部会议是要立规矩呢，没想到现在一杆子直接问道了他的知识盲区，枪械类道具？
    他哪知道这个
    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老李，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个朋友以前是不是做过道具租赁这个事儿？”
    “啊有，不过他搞得那个是挂靠在影视公司的道具租赁，都是模型枪，还得给警察局备案，有点麻烦，一般不都是各个影视公司单独负责道具这一块嘛？”
    张秦川看向说话的中年人。
    他现在第一件事，想把小金搞出来的那些枪械找点销量，或者租赁渠道。
    也别说他什么以公谋私。
    道具嘛这跟拍戏都是息息相关的行业，只要是跟拍戏有关的，那就跟导演有关，而跟导演有关的，就跟导演协会有关。
    导演协会主旨是干什么的？
    促进行业发展啊！
    现在张秦川这一手，也算是促进行业发展了，东方厂赚的钱多了，你就说是不是行业发展吧？
    东方厂也是国内影视行业的制片厂啊，没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