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贾科长。
    这话说的太直接了！
    当初那边就给了三百万投资，而他当初想要的是多少钱？
    六百万！
    整整少了一半。
    钱不够，他又想拍电影，那他能怎么办？
    只能砸锅卖铁自己顶上呗，还能咋办？
    现在眼看电影快要上映了，但贾科长这一句话，把宁昊听的冷汗直流。
    越是直接，才越是容易懂。
    几百万，甚至一部电影，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一点都不重要，哪怕是对那位明星来说，人家投资他，也是广撒网的一种形势。
    但这部电影对于他宁昊来说，可是要命了！
    这是他的一切！
    别说拖几年了，哪怕是只拖两年，他都要破产了，就要靠借贷过日子了！
    没有作品，家底也投进去了，电影上映不了，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他连继续去其他地方拉投资的理由都没有。
    有谁会投资一个没什么作品，甚至上一部作品都不能上映的导演？
    人家老板钱多烧的啊？
    “他他他凭什么”
    宁昊嘴皮子都有些哆嗦了
    贾科长看着宁昊的表情，心里冷哼一声。
    大家都是成年人，刚刚他直呼张秦川的名字，就是要给宁昊一种他是站在宁昊这边的感觉。
    说客嘛他今天来是为了劝宁昊的，两人又是老乡，贾科长也不好一上来就摆个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这不是办事当说客的，这是结仇的！
    既然张秦川把这事儿交给他，他就要办好，而不是办砸。
    现在拉近了他和宁昊的距离，才好更进一步的劝说
    “老弟，他凭什么？就凭他是西影厂的人啊，人家那关系是跟你开玩笑的吗？他上面的人，正好能管到这一块，你想想，你电影都上映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年轻人，有点傲气是正常的，但你是当导演的，混咱们这一路的，除了能力、才华，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不是眼色？”
    “？？？”
    宁昊看贾科长语重心长的样子，心里对他也没啥警惕，点了点头。
    这都是大实话，一个导演没成名之前，到处拉投资、递剧本。
    碰上懂行的，人家可能还会看看剧本，碰上不懂行的，还有人直接把剧本当垃圾丢出来的。
    至于陪酒、给人家的女人添角色，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以前他没钱，为了拉资金，那真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要是跪下能拉到资金，他早都跪了。
    眼下，钱拿到了，虽然过程不怎么顺利，钱给的也不多，但最后结果很好，电影拍完了。
    没想到临上映之前，居然出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而且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的。
    宁昊有点欲哭无泪。
    讲道理都没地方讲
    “哎？你们公司在几楼啊？这地方消防搞得咋样？”
    “四楼消防？”
    宁昊听到问话，下意识回了一句，后面的话没等说出口，他自己先是一愣。
    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人，是开车的司机，一個小年轻，从后视镜里看他的长相
    猛一看，这货就一脸狠色。
    发现宁昊正在透过后视镜看他，对方还冲宁昊笑了笑，就是笑容看着有些瘆人。
    宁昊心里突然打了个哆嗦。
    这问的好像没啥好意啊
    贾科长叹了口气，拍了拍驾驶位。
    “小文，我先和他好好说说，你先别急。”
    他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了，对于这种人来说，春天了又是西山这种地方，本身气候就干燥，一个小破影视公司，要是突然着火了
    那可就说不好了
    “老弟，钱、伱比不过人家，人、你也比不过，关系那就更别说了，你现在还没出头呢，做啥事要想清楚，香江那边有些人是有钱，但你也得想想，他们投资你是为什么？！”
    “是他们好心吗？你盯着他们的这点钱，他们也盯着你呢，不光是你，他们自己在那边都混不下去了，还盯着咱们内地的市场呢。”
    “你放着大好的圈子不混，你去跟着他们混，你说你这是不是本末倒置？”
    “你要钱，咱们圈子里没钱？咱们也有基金会啊，别说三百万了，六百万也有啊！”
    “你要市场，咱们的市场大，还是香江的市场大？”
    “你要说关系你电影都上映不了，他们能帮你吗？你那三百万投资的电影，值得他们帮你们吗？我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要是知道你惹了张秦川，敢不敢帮你，都得两说啊。”
    “贾哥那我做错啥了？咋成了我的不对了？他怎么不去找香江人的麻烦？”
    宁昊听这话，越听越不是滋味，太冤了！
    “呵你咋就知道他没找过香江人麻烦呢？”
    贾科长瞥了一眼宁昊。
    “？？？”
    宁昊脸上的委屈的表情猛地一僵。
    看着贾科长，这话这话他就不懂了
    “老弟，看清形势啊，咱们自己啥都有，何必去靠外人？你以后混的是国内市场啊，你这是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莫要自误啊。”
    “”
    宁昊右手死死的抓着膝盖，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了。
    贾科长说的直白，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跳不出去！
    但道理他懂，这件事是因为他吗？
    现在电影都拍完了，按贾科长的意思，他现在能怎么办？
    “贾哥我电影都拍完了，你看看这样行不行，过几天，我去我去亲自找找张厂长，我请他吃个饭，我给他赔礼道歉，下回，下回我再用钱，我肯定找他，现在我这钱都收了，电影也拍完了，我还能给人家退回去？这是投资啊，又不是借的高利贷。”
    “”
    贾科长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啊，想的不深啊，这小老弟还以为是因为钱的问题呢？
    他张秦川在乎这几百万吗？
    他在乎的是面子！
    “老弟，你以为这是钱的事儿？你以为是你请他吃饭，赔礼道歉的事儿？哥哥我不是说你的，你觉得要是平时，就你这样的，你说请他吃饭，他张秦川搭理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跟你说了半天，你还不理解？这不是钱的事儿，你是西北圈的人，在他有基金会的情况下，你拿了外人的钱，你这是不给他面子啊，反而还是打他的脸啊！老弟懂了没？！”
    “！！！”
    宁昊的表情都快憋不住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就是个小导演而已！
    “贾哥，你说我能咋办？难道让我真给他们退钱？签的有合同啊！这是说退就退的吗？”
    “呵老弟，我今天来，就要你一个态度，你只要有这个态度，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贾科长见火候差不多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人呐，就是要逼一逼，压一压，知道害怕了，才好说其他的
    “你是咱们的人，想通了都是自己人，你以前不懂规矩，新人嘛，谁能都懂规矩？是不是”
    拍了拍宁昊的肩膀，贾科长语气温和道：“你只要有这份心，有这个态度，像张秦川说的那样，弃暗投明，表明决心，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其他的都由我来办。”
    “你？”
    宁昊看着贾科长，有些惊疑不定。
    这和他印象中的贾科长，有些不一样啊，在这一刻，他看着贾科长脸上的笑容，突然感觉这位老大哥有些陌生
    “老弟，我都说了，让你认清形势，眼光放长远点，内地市场大的很，谁都眼馋，但咱们西北圈，算是这个市场的主人之一，而他们香江来的，想来咱们这边赚钱，得看咱们的脸色，咱们让他们赚钱，他们才能赚钱，咱们不让他们赚钱，他们就赚不到钱。”
    “现在，这些要靠着咱们赚钱的人，蹬鼻子上脸，都跑到主家家里拿东西挖人了，这是捞过界了，坏了规矩，你既然表态了，剩下的就是他们那边的事儿了，其他的你的电影我们接手了，放心，导演还是你、编剧也是你，只要在制片人这一项，加上张秦川的名字，其他的都不用你管了，明白？”
    “”
    宁昊深吸一口气。
    犹豫再三，眼下这情况，贾科长就静静盯着他，看了眼后视镜，那个司机也在盯着他。
    这明显是不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
    “明白！贾哥我听你的。”
    “哈哈，这才对嘛，不白来这一趟。”
    贾科长开心的拍了拍宁昊的肩膀，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这次他劝的好，回去也好给厂长一个交代。
    “走，我定了个饭店，咱们喝酒去。”
    “啊？贾哥你不急着回去给张厂长汇报情况吗？”
    “呵你这都是小事，打个电话就说清楚了，放心吧，先喝酒去，给你压压惊。”
    香江、富力广场十八楼。
    影艺娱乐有限公司。
    这是家很小的影视公司，主要走影视投资路线，人不多，但老板名气很大，堂堂四大天王之一，也是内地名气最大的演员，德华！
    虽然公司成立没几年，但它的前身，早在九十年代初，就有了，后来改变主营方向，又改了改名字，才算是小有名气。
    去年冯导的那部《天下无贼》就有这家公司的投资。
    德华也算是既当演员又当老板，目的嘛
    这不是趁着北上的机会，多赚点钱嘛，以他现在的片酬，除非他自降片酬，否则他的片酬在内地，很多剧组投资不大，用不起他。
    但他名气在这里，自降片酬又太掉价了。
    所以改改方式，用一部分片酬换取一定的投资份额，这样一来，真实片酬虽然少了，但最后赚的钱不仅没少，反而比单纯的只当演员要多的多。
    而且避税手段也多了，算是一举多得
    秘书拿着一份文件，敲开了办公室的门，不算太大的办公室内，陈设很简单，毕竟老板一年到头也不会来公司几次，都是需要投资的时候才来，今天难得过来，是来对账的。
    天下无贼的分账又到了一笔钱。
    “老板，这是内地一家公司发来的传真，给你的。”
    “哦？哪家公司？”
    德华抬起头，下意识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不用秘书说，他已经看到抬头了。
    这种标志性的内地格式，抬头就是公司名——东方影视制片厂。
    这家公司
    德华眯着眼，想了半天，这好像是张秦川的公司吧？
    去年在导演协会年度庆典颁奖的时候，他当时候远远的看见过张秦川，对这个人有印象，再加上前段时间新闻上公布奥运会导演组名单，这货也在里面，又加深了德华对他的印象。
    这是个年轻有为，还很有手段、很有关系的人。
    但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他怎么会突然给自己公司发传真呢？
    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几句话。
    “捞过界了，给我个交代！”
    “？？？”
    看着这句话，德华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捞过界了，交代什么？
    抬头看了眼秘书，德华没急着问，又翻开第二份传真。
    这是
    看着上面的话，德华眯着眼，这一份是宁昊给他发来的，上面的意思说的很清楚，投资有些分歧，至于什么分歧，对方没说，但话里坏外的意思，是想让他到内地长安一趟，然后面谈。
    看着这两份传真，德华拿起手机，翻了一下电话本，找到宁昊的电话，用座机拨通。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
    “？？？”
    看了眼电话，听着这道提示音，德华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变卦了？
    电影拍完了，翻脸不认人？
    还有这个交代
    想到这儿，德华突然一愣，东方影视制片厂好像在长安吧？
    当时在庆典颁奖会议上，他记得张秦川坐的那一桌那几个导演，好像也是西陕那边的。
    现在宁昊也约他去长安谈。
    这么一想德华有点反应过来了。
    这是怪他投资宁昊了？
    脾气这么大吗？
    大家都不认识啊，连话都没说过，再说他到现在也没闹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啊
    “我们有没有张秦川的资料？”
    德华看着秘书，他为人一向圆滑，虽然没有什么深交的人，但一般情况下也不得罪人，也就是这样，一说到北上，他才是最积极的那一个，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准备先打听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张秦川，是这个东方影视制片厂老板的资料吗？”
    秘书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