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哗啦一声，张秦川瞬间坐直了身体，头发上的水顺着脖子往下流。
    “你还懂这东西呢？你那个兄弟是开的这种厂子？还是在厂里给人家打工的技术人员？”
    别看不起光碟，反正张秦川不懂这玩意，他现在想到的是，要是真有门路，那他真敢开个碟片厂，这厂子要是放在老家这里。
    这算什么？
    这叫高新科技企业！
    在本地，不管是名头，还是税收上，既高大上、还有税收优惠。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以后东北这边怎么布局，刚刚马东锡给了他灵感，有个木材加工厂可以试试水，但这玩意说到底，有些小众，以后虽然可以转型，但在张秦川看来，顶多也就生产点木材相关的东西，木地板啥的。
    能赚钱、能提供就业岗位，但说出去好像差点意思。
    眼下这个碟片厂，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如果有了这玩意儿，就能顺理成章的在这边成立个东方厂分公司，以后分公司就负责公司影视剧的正版碟片发售。
    给他把观众没时间在电视上追剧的空档补充一下。
    间接的也算是宣传自己公司的影视剧。
    虽然碟片这东西，好像坚持不了多少年了，但张秦川不在乎。
    他的生意理念跟别人不一样。
    那些盗版厂商卖的碟片为啥比正版的碟片便宜？
    因为正版厂商需要买版权啊，买完他们又要赚钱，就只能把版权费都分摊到客户身上，这样正版碟片才卖的贵，盗版厂商又不用买版权，当然在价格上打的正版厂商不能还手。
    而他他只卖自己的影视剧，根本不用考虑版权的事儿。
    这就是他的优势。
    咬咬牙，盗版厂商的碟片卖多少钱，他这边也能卖多少钱，反正只要不赔钱就行。
    这笔钱不管最后能赚多少，都算是白来的，这么大的优势，难道还没搞头？
    “啊，我那个兄弟开的是个小作坊，他自己厂主要生产碟片，就是原材料，空碟片，这个您懂吗？”
    张秦川摇摇头，隔行如隔山，这玩意他是一点不懂。
    “呃”
    张松文组织了一下语言。
    作为一个南方人，还是经济强省，有些东西，哪怕他不去主动接触，就他周围的人，间接给他带来的，他见多了也多少有些了解，要不然他为啥能从南方搞到最新的影视剧盗版碟？
    “导演，我们那边有上百家vcd、dvd播放器制造厂家，竞争很激烈的，而跟他们相关的配套产业就更多了，很多小厂一间厂房就能开工了，我那个兄弟的厂就是这样的。”
    “像是最基础的材料、然后就是空碟片加工厂、最后还有碟片内容印制厂，后期的包装厂，这整个产业链都很齐全。”
    “如果您真想做这方面的东西，其实直接在那边定制成品就行了，价格很便宜的。”
    张秦川明白张松文的意思，按照他说的，他要是想搞碟片，只用出钱出内容定制一批就行了，那边直接做好成品给他，他这边再卖。
    这样一来一回，费用也不高，最起码他能赚钱。
    但张秦川现在已经脱离了最低级的赚钱方式了，他不稀罕只赚这点钱，他看上的是产业，是做这件事能给他带来的其他意义。
    他想把生产线搬到东北，哪怕产量低一点，哪怕没利润，这玩意他要的是工作岗位，要的是做给别人看，而不是他只卖点碟片捡现成的
    “有没有路子，他们那些生产碟片的机器能不能搞来一套？”
    “啊？”
    张松文有点想不通，导演这是要建个新厂？
    不至于吧，这在他看来，有点费力不讨好，有现成的，为什么还要自己建厂？
    “导演，您是想买机器，自己生产？这涉及到很多方面的，要投入一整个产业链的，费用”
    “所以我让你帮我打听打听，费用需要多少，至于其他的，我就要自己建厂，我不需要买成品，原材料倒是可以在那边购买，不过生产一定要在东北这边。”
    张秦川笑了笑，又拍了拍张松文的肩膀
    “好吧，那我现在就回去就打电话问问。”
    张松文站起身，准备现在就去。
    “好，不用太急，等你问好后，最好问的详细一点，能给我写一个书面报告出来，那就更好了。”
    “明白，导演您就等我消息吧。”
    县里警局办公室里。
    刘局长已经三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此时的他眼睛通红，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周围全是烟灰，里面的烟头已经溢出来了。
    桌上的电话，从昨天的每十来分钟响一次，频率已经降低到半小时或者一小时响一次。
    今天，更是有两个小时，电话都没响过了。
    拿着桌上的资料，刘局长眼神有些恍惚，但眼神中的精光还没完全散去，能看出他还顶得住。
    张秦川是把火哥写的那份材料给他了，那里面记录的东西，真假先不说，反正各类信息写的倒是挺全面的，涉及到的人很多。
    一个扎根本地的混子，在被“威胁”的情况下，他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他写出来的东西对刘局长很有用。
    但他没像张秦川期待的那样吃独食，凭借这一个小本子就如何如何。
    那天晚上他把人带回来之后，本来还想继续审一审的，但火哥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人还没下车，就已经休克了，没办法，只能又拉到医院。
    而他这边，连夜开会布置行动，其他的先不说，他只抓由犯罪嫌疑人火哥供述出来的，他们县城的一批地痞流氓。
    而剩下的什么火哥的朋友，甚至是首府城市里的一些所谓的道上大哥的情况，刘局长就把这些信息上交了。
    系统内的嘛，做什么事不能吃独食，虽然这个本子里的内容，刘局长要是操作的好了，时不时抓几个人，他慢慢也能上去，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给上面打个招呼，把情况如实上报。
    在他看来，有时候，想往上走，身上的履历要硬，要有拿的出手的成绩，当然，上面还得有位置。
    这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儿，要是上面没位置，再大的能耐又有什么用？
    作为边疆地区，这边的行政或者说各个部门的人员，相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因为人口少，所以各个部门没有内陆地区的单位那么臃肿。
    所以
    明知道上面没位置，刘局长就想变出点位置，至于怎么变？
    那本子上其他的那些被火哥写下来的事情，不就是个机会吗？
    他刘局长吃小头，大头留给需要的人吃，等别人吃饱了，那他们不就该换位置了？
    有了空位置，他这个挖井人难道还落不到好处？
    反正不管如何，过程可能不一样，但结果都殊途同归。
    这也是牛主任他们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在市里到处都能见到警察频繁出现的原因，这几天不管是市里还是县里，都很热闹。
    有些人，有些事，平时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民不举官不究嘛，稳定就行。
    但现在有些事已经影响到经济环境，还被人点出来了，那效果就又不一样了，反正都快过年了，送上门的“年货”，不要白不要
    “咚咚咚”。
    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副局长没等里面回话就推门而入。
    看到刘局长好像在发呆，副局长也没当回事，把手上的一份报告放在桌子上，坐到办公桌对面道：“刘局，这是火二柱的病例报告，胃穿孔伴随胃出血，食道也有大面积烫伤，情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刘局长回过神，拿起病例报告扫了一眼。
    “嗯我听那意思是不太行了，咱们这儿的医疗条件咳”
    咳嗽一声，副局长左胳膊往桌上一放，上身前倾，压低声音道：“我跟科里的主任打听了一下，这个手法他们那边有能人啊，卡着极限弄的，人家说再早来半个小时，他的情况也不会这么差。”
    刘局长看了副局长一眼，想着张秦川当时和他说话的样子，人家张先生都把本子给他了，至于他是怎么让火二柱老老实实的写下这些东西的，那不重要。
    反正他们警局这边，是没有动火二柱一根汗毛的，现在都强调文明执法了嘛，他还是很注重这个的。
    但有些事，虽然看似和他无关，但他不能充耳不闻，就像现在这个，火二柱看样子是快不行了。
    对于这种罪行一大堆的混子来说，就算死了他也是罪有应得，但他的死法，或者说他的死，不能和有些人牵扯上关系。
    想到这儿，刘局长抬头看了眼副局长。
    “食道烫伤，意思是话也说不了了？”
    “是。”
    既然说不了话，身体状态又很差，刘局长心里就有底了。
    “那像火二柱这样的人，长期作息不规律，又饮酒，早就有一些胃病也很正常吧？”
    “？”
    副局长一愣，看了眼刘局长，没说话。
    “你也说了，咱们县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我记得前两年有个市里病退回来的老内科专家，是姓那吧？他不是后来在咱们县医院挂了个副院长吗？”
    “是，那院长这两年身体不行了，本来也不怎么出诊了，前段时间我听说他病情又恶化了，现在基本上不怎么露面了。”
    副局长听到刘局问起那院长，心里动了一下，对刘局接下来的话有些猜测了
    “那院长以前毕竟是市医院的老专家，让他给出个病例，看看这个火二柱是不是以前就有胃上的毛病，有些事吧，虽然和那位张先生无关，但张先生毕竟是公众人物，咱们警方要给投资方一个安稳的大环境，你说对不对？”
    “”
    副局长想了半天，呐呐道：“火二柱这个人，我听说过，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他这是早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临死之前对前半生的一些所作所为有些悔恨，看到手下的混子犯下了大错，最终写下检举报告交给咱们了？”
    俩人几句对话，就把张秦川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刘局长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那份病例报告走到旁边的煤炉边，用火钳打开上面的盖子，把病例往里一丢，再盖上盖子。
    他之所以要让副局长去找那位那副院长开病例，一是这是市里退下来的老专家，在内科这方面有权威，他开具的病例有权威性。
    二嘛那副院长身体不行了，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
    老同志嘛，有时候也得多做做贡献，又不是啥大事，临死之前给家里的后辈留点人情不好嘛？
    看着那份消失的病例，副局长站起身道：“那行，我现在就去，刘局你也熬了几天了，这边就剩一些收尾的事儿了，你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有啥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不用，你去忙吧，病例弄好后拿给我看一眼。”
    刘局长摸到桌上的烟盒，本打算点上一根烟，掏了半天才发现烟盒里面已经空了。
    “那行，我这儿还有点，这包你留着抽，那我先过去了。”
    副局长掏出烟往办公桌上一丢，这才转身出门
    “咦？你啥时候回来的？”
    泡了个澡，张秦川头发上还带着冰碴子呢，一进门赶紧哈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屋里正在收拾行李的范八冰。
    “回来有一会儿了，牛主任去接的我，你不知道啊？”
    “太忙了，我忘了，我还以为你不准备来了，备用人选我都准备好了。”
    张秦川笑了一声，脱掉鞋子爬到炕上。
    这里的冬天最遭罪了，时间有限，他也没在这边整好暖气啥的，屋里取暖全靠火炕了
    听到张秦川这句话，范八冰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莫名有种心酸涌上心头，她在这边跟跟着张秦川混了两个月啊，就请假回去参加个首映礼，自己的角色差点就没了？
    看了一眼斜靠在炕上像个大爷一样的张秦川，范八冰又不敢发火，她现在自我感觉还是挺了解张秦川的脾气的。
    “我不就是晚回来几天嘛，我回家了一趟，今年过节我在这边拍戏回不了家，我的给我妈说一声啊。”
    眼看张秦川还不说话，范八冰又拉起张秦川的手摇了摇。
    “你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