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2章 弊端
    “铁牌好用吧！”
    张学舟再次见到新帝是在三天后。
    他这些天的时间基本都在对城外运送食材和生活必备物资，带领张家庄众人前往京兆尹府办‘节’。
    这看上去只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但这些事情让他们从早忙到了晚。
    直到众人连连吃喝数天身体长了气力，审批身份的‘节’发了下来，可以做到自由进出长安城取食材，张学舟才彻底轻松了下来，不再需要去过问安排饮食方面的问题。
    事情依旧很多，但慢慢进入生活正轨不成问题。
    只要有几把硬弓，又寻觅到可以狩猎的山林，如新帝那样提及售卖猎物养家并非难事。
    长安城外百里区域被平民所占据，但大多平民擅长务农，狩猎也只是深入数十里路，而张家庄人在大山中狩猎走出上百里路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若体力充足远行狩猎，众人寻觅到合适的野物概率极高。
    不论是容添丁想的在东市和西市倒卖商品挣差价，还是张学舟所想过进入某些行业糊口饭吃，这都不如新帝提及的狩猎老本行。
    他难得地放松下来，只听宅子外有敲门声。
    宅门并未关闭，张学舟脑袋刚抬起来，就看到了身穿锦衣的新帝。
    但凡新帝穿锦衣，对方掩饰身份的前提下，张学舟就不需要客套行礼。
    他迅速从躺着的藤椅上坐起，而后如客人拜访一样请入了对方。
    “好用”张学舟咂咂嘴道：“可惜只能用一次，我还想拿铁牌叫上一些富商出钱来入长安户籍呢！”
    “你这个心思要不得！”
    新帝伸手指了指张学舟，示意对方这种心思很容易掉脑袋。
    新帝并不忌讳百余人拥有长安城的户籍，买卖铁令户籍则是重罪。
    但能让张学舟大大方方说出来，这意味着张学舟清楚铁牌的弊端，也知晓如何有分寸办事。
    这短短的数天中，张学舟也很难找到什么富商出钱买铁牌入籍长安城的资格。
    此时铁牌被收回，也杜绝了对方拿铁牌作祟的心思。
    “嗯？你的的意思是只有收回铁牌权利，才能杜绝大大小小环节私吞钱财的事情？”
    “啥？”
    新帝后知后觉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张学舟的反应更为后知后觉。
    新帝认为张学舟的心态就是普通大众心态，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只要拥有权利就会去盘剥向下的一层。
    每一层的人都是如此，也就形成了朝廷十贯钱退伍费变成五百个半两钱。
    对张保家这类人来说，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清楚过顶层的政策，甚至欠缺向上了解信息的途径，最终变成大家都是这么拿，他们也是这么拿，从而形成了惯性的普遍认知。
    在这个群体中，发放退伍费的人员甚至有可能不清楚真正钱财额度高达十贯。
    到这种底层人员发放钱财时，这些人所接收的就是五百个半两钱的事实。
    “退伍费只是维持军区开销中其中的一项，哪怕朝廷专门派遣官员直接送到退伍军士手中，其他环节的钱财该怎么办？”新帝自言自语问道。
    “……”
    “退伍费可以固定，但其他收购的粮食、军需等价格有上上下下的变化，这不是朝廷管控就能固定价格，要如何把控尺度避免被贪污？”新帝低语道。
    “……”
    “如果我固定一种价格，他们必然会以次充好，将价格压缩在原材料中，很难出现良品和优品！”
    事情可以正向推演，也可以反向推演。
    但不管新帝怎么推演，他发现这种推演都会走向死局。只要是人就不可避免有小心思，也必然会产生利益心思，而把控着权利的人必然会倾向于自身权益。
    当官的人不可能只是为了那几百几千石的俸禄，这点俸禄也养不了家。
    不仅仅是北境军区以及其他军区，整个朝廷上上下下都是这种风气，否则那么多王爵公卿哪来的庞大家产。
    这种社会风气近乎形成了一种潜规则，而破坏规则的受益者必然会遭遇反噬。
    强者恒强，世家、学派、诸侯王都是这种潜规则下膨胀到极点的产物。
    而这些世家、学派、诸侯王若要再往上走，也就威胁到了皇权。
    新帝没有去忙忙碌碌清除贪腐现象，他这数天在思考相应的社会现象，又在寻思如何才能推动社会不同层次来回换血，从而维持利益者们上上下下来回波动，从而稳固朝廷的统治。
    作为整个大汉王朝的最大利益者，新帝实际上也是这种潜规则的受益对象。
    这让他必须跳出现象去解决问题。
    新帝询问过数人，这些人面对此类问题时或不敢说，或思维表现不如张学舟，这让新帝极为不喜，也最终有了再次的出游行为。
    “高层果然都很难解决这种问题！”
    新帝连声喃喃，这让张学舟若有所思。
    这与任一生年轻时想解决济世医疗集团的弊端没区别，不管任一生怎么去查怎么去做，弊端依旧存在，济世集团体量庞大又连年亏损。
    哪怕后来济世集团被分割，归于数个世家共同管理，这种情况也没变好。
    社会的发展不可能完全光明，这些弊端存在不合理，但又会如顽疾一样存在。
    任一生再次接管济世医疗中心时，他通过心理判断剔除了一堆蛀虫，从而让济世医疗中心得到了较为良性的发展。
    但这也仅仅局限于济世医疗中心，任一生没那么大精力将这个系统的人都进行一次心理核查，只能维持一小片区域的清净。
    张学舟在政治方面几乎没有建树，他心中也没有答案。
    若新帝非要一个答案，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去帮新帝问一问人，或许就能带来让人满意的解答。
    “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新帝念了一堆话，而后看向了张学舟。
    “这是一个需要严肃认真思考的问题，我需要仔仔细细思考”张学舟道。
    “这确实需要思考”新帝点头道：“我想了三天也没想明白，你可以多想几天！”
    张学舟并没有泛泛而谈，而是提出自己需要思考，这个回复让新帝非常满意。
    若他来来回回思索三天，而张学舟可以做到张口就来，这种智商碾压无疑会让新帝感觉难受。
    他希望能解决问题，但又不希望自己头脑简单到被人随意击溃。
    “你需要思考多少天？”新帝问道。
    “这需要参考过往的古籍”张学舟正色道：“我觉得怎么也要十天半月吧！”
    “那我半月之后再过来！”
    新帝点点头。
    他三天没想明白解决问题的方案，张学舟需要思考十天半月这个时间让他很满意。
    这种弊端重大问题确实需要好好思考。
    他也给足了张学舟时间，并没有急于在当下就获得思考不严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