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选一种轻松说法来回答袁苑桉的提问:
“难免会有点啦,一点一点拼起来,也会觉得新奇。还能想象,自己在经历这些时的所思所想,会有什么样的体验。想多了,也像再重新经历一遍。”
袁苑桉听了这番话,却又看向玻璃窗外,说:“可惜我无法给你提供更多片段。”
人和玻璃上映出的影像相对称,就像玻璃外还连着一个桌子,还有另一个我们坐在旁边。这边的我和她是真实的,那边的我们是虚幻的。假如此刻我往那边伸出手去,碰到的不会是另一个我们,只会是冷硬的玻璃。
所以,看着过去构建现在,真的有必要吗?只要把目光从玻璃窗上移开,就能看到一个真实的袁苑桉坐在我面前了呀。
餐厅另一边的小朋友们在齐声唱生日歌,唱完鼓掌,欢呼,吹蜡烛。等这波声浪过去,我就叫她名字:“袁苑桉。”
她目光回来了。
“我刚刚在想,既然命运给了这场彻底的遗忘,也不是非要再挖出来吧?反正我不喜欢以前的自己,消极、逃避现实、不外出、不工作、没有朋友,只会躲在家里打游戏。这样的回忆,还不如忘掉重新来过。”
“如果我说,你并不一直都如此呢?”
“啊?不是这样吗?”
“如果我说:你其实是个风趣幽默、乐观积极、朋友众多的上进青年……你又会怎么想?”
“啊,真的?不能吧?何以见得?”
她叹口气:“看,如果任由它空白,你就无从判断别人所形容的你是否真实。”
第22章 三个人的道场
两天后,林乐喜那边就有新消息了。
“剑道联盟有你的登记信息。八九年前的资料,当时你是以‘无心馆’的学员参加审核的。太久远的事了,找了好几个老前辈才打听到一些。无心馆已经不存在了,它的负责人是你爸,当年人走了道场就解散了。”
“我爸不是机场地勤吗?”
“下班之后也是剑道教练。啊,说起来还发现另外一个事。你高中时曾加入学校的剑道部,而且,袁苑桉也在同一个社团。”
“这个我知道,袁苑桉跟我说了。”
“知道不告诉我?害我查半天。”
“我也是才知道没两天啊。”
“……行吧。道服找着了没?”
“翻遍衣柜了,没。”
“也行。我有个想法,明天见面详谈,地址待会发你。带上车尾箱那套,正好周末,也叫上袁苑桉。”
···
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第二天下午,我和袁苑桉去到指定地址时,发现竟是一个剑道道场!
偌大的道场里,只有她一个人,还穿了一身靛蓝色的剑道服。
正要进去问个究竟,袁苑桉拉住我:“木地板不能穿鞋子踩上去。”
好吧,脱鞋。
林乐喜把头发扎起来了,两手按在腰带上,神清气爽:
“东西带来了?”
“带了。这是要干什么?”
“既然身体记忆还在,不如以此为切入点,把肌肉记忆调动起来,说不定能唤起一些相关记忆——是心理医生给的建议。”
“所以你叫我们来是……?”
“来一场剑道练习。场地租了90分钟,新的道服也给你们准备好了,那边有更衣室。”
袁苑桉接话:“我就算了,早忘光了。”
“没关系嘛,赵肆勉也完全不记得。来都来了,穿上道服模拟一下也行。”
“怎么模拟?”
“我勉强是个三段哦。”林乐喜笑了说,“比划一下还是可以的。”
“三段。好吧,你说了算。”
她俩就这么商量定了,总共就三个人,二比一,我想没有我说不的份。
更衣室里。
光是怎么穿衣服就难倒我了,上衣尚且能看出怎么穿,问题是那剑道袴。四根带子,长长地耷拉着,该怎么绑?
回头想看看袁苑桉是怎么绑的,没想到她已经穿好了,正把头发拢到脑后扎起来。
你别说,她穿上这一身真的挺飒爽,有一种不同于平时的好看。
“怎么了?”她问。
“我……不会穿。”
“先绑前片,再绑后片——反了,有背板的是后片。前片绕两圈,结打在腰后……”
照着她所说的,我笨手笨脚地折腾了好一阵——依然不得要领。看来肌肉记忆也并非完全可靠。
再重新来过,那四根带子还是一团糟。最终她看不过去,出手帮忙。
“站直了,手抬起。”
“哦,好。”
“记好了,大概在肚脐下方的高度,前后打两个交叉,在身后打个结……”
然后我腰就被嗖一下勒住了。
“要勒这么紧吗?”
“对,如果你不想待会它松开的话。”
好吧。
她又抓着我手顺到背后:“背板这里有个小片,塞在背后的腰带中间……”
其实挺复杂的,她离得有点近,我大气不敢出,有点懵。
总之,终于完美地把剑道袴固定在我腰上,结打得漂亮,带子尾也藏好。我想我还是没学会,大概下次还是需要帮忙。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有点恍惚。大概这就叫人靠衣装吧,竟有点精气神了呢。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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