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面带歉意:“是这样的张阿姨,我刚才买东西回来,忽然发现一个穿黑衣服的陌生男人守在我们楼栋下面,附近的单身女性和老人又多,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告诉您一声……”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张阿姨能在居委会任职,本身就是个热心肠的泼辣性格,闻言顿时面色一变:“真的假的?”
陆延语气不确定:“他应该还在楼下。”
张阿姨闻言立刻套上外套:“我这就喊我家老伴儿下去看看,最近正闹贼呢,万一有人蹲点可不好,小陆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儿可千万别下楼。”
陆延应了一声:“麻烦您了张阿姨。”
他语罢转身离开,轻手轻脚回了自己家,关门的动静轻微,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了。
喻泽川这个人虽然杀心太重,但恩怨分明,绝不会对无关的老弱妇孺出手,让居委会阿姨驱赶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陆延靠在窗帘后面悄悄观察楼下的情况,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张阿姨和张大伯下楼,举着手电筒走到了喻泽川面前:
“哎,你这个小伙子是住哪里的,大半夜下雨不睡觉,守在我们单元做什么?!”
喻泽川背靠着墙壁,还没想好要不要出手杀人,就见一对中年夫妻打着伞走到了自己面前,右手臂还戴着条红色袖章,大概是社区的某个小官。
“……”
他的沉默令人不安。
张阿姨直接把手电筒对准了喻泽川隐入帽檐阴影下的脸,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凶狠的眼,右脸还有一条疤痕,让他看起来绝非善类。
张阿姨吓了一大跳,手电筒也“轱辘”一声掉在了脚边,她愈发觉得面前这名男子不是什么好人,哆哆嗦嗦后退道:“你……你到底是谁啊,我可告诉你,附近不远就是警察局……”
张大伯拿伞的手都有些不稳了,他暗中扯了扯老伴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要不先回去吧,别管闲事了。”
他们两个老骨头可打不过人家。
就在张阿姨慌得六神无主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喻泽川忽然动了动,他们吓得惊呼一声躲开,却见面前这名男子抬手拉了拉滑落的帽檐,转身走入了漫天雨幕中。
“哗啦——”
地面的水洼被一脚踩碎,里面倒映着路灯微弱的光,须臾又破碎重聚。
陆延站在楼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眼见着喻泽川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缓缓拉上窗帘。
喻泽川不会动手了。
起码今天不会动手。
他已经引起了居委会大妈的注意,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否则很容易引起警察的怀疑。
陆延从来不抽烟,但他在原身的茶几桌屉里发现了半包没抽完的劣质烟,默不作声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坐在沙发上用打火机点燃,陌生的烟草味瞬间弥漫口腔。
苦涩,辛辣,呛人。
陆延只花几秒就适应了这种味道,尼古丁让大脑获得了短暂的放松。他垂下眼帘,漫无目的刷着手机屏幕,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短短两次死亡给他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一柄收鞘的剑,锋芒尽敛。
暗恋这条路一定是走不通的,喻泽川显然不会相信蒋博云的小情人会爱上自己,太突兀也太离谱了,上一局游戏陆延用死亡验证了这个答案。
这辈子的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蒋博云电脑里的“证据”,并且及时销毁,不能让薛晋有机会交给喻泽川。
但陆延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又被蒋博云存在哪里,销毁了是否有备份?在自己销毁后,薛晋和喻泽川又会不会通过其他的渠道得知真相?
他甚至连蒋博云的电脑密码都不知道。
薛晋身为蒋博云的左膀右臂,潜伏了那么多年才堪堪找到证据,陆延不认为自己的身份会比他更有利。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从心底浮现,却都得不到解答,犹如外间阴云密布的天空。
怎么办?
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陆延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其实这些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除非……
除非他能待在喻泽川身边,时刻掌握对方的动向。
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陆延倒入沙发,闭目吐出一口烟雾,俊美的面容因此有些模糊。片刻后,他忽然缓缓睁开双眼,透过浅白的雾气看向前方,目光暗沉漆黑,但须臾又被隐入模糊的灯影。
喻泽川,上辈子我输了。
这辈子,不如试试看谁能赢?
……
喻泽川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他脱掉身上的湿外套走进浴室冲澡,出来时换上睡衣,却连头发也懒得擦,直接闭目倒入客厅沙发。空调冷气裹挟住全身,就像坠入极地深海,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浪潮。
今天的杀人计划失败了。
蒋博云没死,他的那个小情人也没死。
喻泽川对于这种结果感到相当不满,他闭目把头埋进臂弯,太阳穴突突作痛,听着外间迟钝沉闷的雷声,只感觉大脑好像要炸开一样。
十指贯穿发间,狠狠收紧,试图压下心中暴躁的情绪,却无济于事。
就在喻泽川呼吸沉重,已经有些神智混乱的时候,桌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将他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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