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景承和江夜茴来公司的路上时, 周延津带着自己助理就已经到达铭基。
    事实上, 再往前推四十分钟, 给江夜茴打电话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机场。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是要来个突然袭击, 看看顾景承到底藏了哪些个小妖精。
    铭基他并不陌生，去年两家公司谈合作，他在北港也待过一段时间。
    前台还是以前的前台, 认识他，没敢问他有没有预约，只说要通知二十一楼金助理亲自下来接, 他说不用，因为需要刷卡进电梯，他直接让前台带他们上了二十一楼。
    出了电梯, 周延津就示意前台离开, 和助理直奔顾景承办公室。
    办公室门锁着。
    他事先已经让杨助理打听过，顾景承今天没有外出行程。而且, 据他所知，顾景承一向勤勉, 对工作的热衷不亚于他，今天这个点竟然还没来公司？
    他不由想起昨晚那位喝多了的叶教授在酒席间谈古论今, 从古代帝王宠幸美人无心朝政被世人唾骂到今日某个超级球星沉迷女色荒废业务一蹶不振惹球迷嘲讽。
    他当时只觉得他言辞夸张，如今看来恐怕不完全是。
    他立时想到妹妹的弱小无助，不知瞒着他们在北港受了多少委屈，心下怒火顿起。
    杨助理看看自己老板脸色, 提议，“不如先找金助理了解一下情况。”
    就在这时，金济宁办公室的门开了。
    他抬眼就看到总裁办公室门前大喇喇站着的两人，心内大吃一惊。
    铭基和禹周有合作，禹周也在北港建立分公司不久，两家常有来往，但他并没有接到通知说禹周分部或者总部有人来访，还是周延津本人。
    他按下心头的讶异，忙上前几步，恭敬道：“周先生，您怎么来了？”
    周延津转过脸来，冷声问：“顾景承在哪？”
    金助理心下诧异他对老板连名带姓的叫法，以前虽说不上关系多亲密，可也是叫“景承”的，不由奇怪周延津今天突然来这的目的。
    他回答道：“顾先生还没来，不如您先到贵宾室休息，我打电话问一下。”
    周延津没接话，反而望着总裁办公室门口特意划出的一块办公区域。
    花里胡哨，明显是为女性设置。
    他指着那张华丽的办公桌问：“谁坐在这？”
    金助理略一迟疑，明显周延津还不知道江夜茴在铭基上班的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江夜茴自己没说，他就不好在这个时候透露。
    他谨慎回答：“这是顾先生私人秘书的办公桌。”
    “私人秘书？”
    周延津上前一步走到桌边，眼睛扫到桌子角落里放着的一排指甲油瓶，拿起一只白色的，轻问：“怎么个私人法？”
    金助理一愣，解释道：“主要是负责顾先生的一些生活需要。”
    话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好像有点不对劲。
    果然，周延津眼中升起怒意，讥讽道：“好一个生活需要。人呢？”
    金助理轻咳一声，“也还没到。”
    他抬手看表，凉凉笑，“顾景承的私人秘书上班时间和他一样？”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周延津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位叶教授所说风流韵事的真假。
    金助理心里掂量了下这句话的含义，勉强答到：“今天大概是有什么意外情况耽搁了。”
    “意外？”
    周延津毫不给面子地冷哼一声，“两个人一起出意外？”
    金助理嘴角动动，这话也太狠了些，他哪敢搭话。
    他犹豫了下再一次提议，“周先生，不如我们先去休息室喝杯茶？顾先生应该马上就到。”
    周延津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张看起来就叫人来气的桌子旁站着，手指一松，任白色小瓶“梆”的一声掉在桌上，又滚落到地面，淡声道：“走吧。
    金济宁看一眼地上的小瓶子，也不敢去捡，在前面带路，一起进入贵宾休息室。
    三人坐下，先聊了几句公事之后，金助理拿起手机，面带歉意，“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休息室。
    周延津面无表情，“有什么不方便？就在这接。”
    他当然知道，金济宁不过是想给顾景承通风报信。
    他现在也不急，就在这等，看他几点上来。
    金助理心里苦，重新坐下，在四目盯视下对着手机艰难地秀了一段无对手通话演技。
    “挂”掉电话，他暗暗看表，也纳闷那对情趣夫妻今天还没进公司到底是唱的哪出？
    而且，此时他已经能觉察到周延津今天大概是兴师问罪来的，问的还是顾景承的罪。
    这时，门上响起两声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紧张的气氛。
    金助理神经稍稍放松些，开口道：“进来。”
    门打开，是叶清。
    她乍一见到室内的人微微有些惊讶，客气笑道：“周先生，您来了。”
    她之前也负责对接过禹周那边的业务，大家都见过面。
    周延津微微颔首。
    他突然心思一动，不由多看叶清两眼。
    叶清并没有注意到周延津的眼神，又转脸对周延津助理笑笑，“杨助理。”
    杨助理回礼，“叶秘书。”
    叶清这才拿着手上的文件走到金济宁旁边，“金助理，这份文件要你签字。”
    金济宁翻看一遍，签上自己名字，接着转脸面向周延津，“我记得周先生爱喝咖啡，叶秘书咖啡煮的好，您可以尝尝。”
    周延津点头，“有劳叶秘书。”
    叶清弯唇笑笑，“我的荣幸。”
    说完拿了文件离开。
    接下来，金济宁和周延津倒是真的围绕两家合作项目谈了一会，直到叶清进来才暂时停下。
    叶清端着托盘进来，把咖啡一一放到三人面前。
    周延津端起尝了一口，点头，“确实不错。”
    杨助理不由笑，“能让周先生称赞咖啡煮的好的人可真不多。”
    叶清谦虚地笑了笑，“周先生过奖了。”
    她心思一转，随口说道：“其实我们这二十一层咖啡煮得最好的另有其人，我和她相比还差的远，有机会周先生和杨助理一定要尝尝。”
    金助理听到这话却是皱了皱眉。
    周延津没忽略金济宁的反应，他和叶清接触过，工作外怎么样他不了解，但她在工作中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刚才那番话并不像是她的风格。
    他也不追问，瞥一眼杨助理，不动声色地端杯又饮下一口。
    叶清本想着周延津听了她刚才那话会主动查问，却见没了下文，心中一时有些着急。
    谁知杨助理接到老板示意，接下话茬，“是不是之前那位孙秘书？”
    叶清心下暗喜，笑笑，“孙秘书已经调往分公司，我说的这位是顾先生的私人秘书。”
    周延津不动声色喝着咖啡。
    杨助理疑惑，“怎么？是秘书室哪位高升了？”
    叶清一副随意聊天的语气，“还真是从秘书室升上去的，不过只负责顾先生的私人事务。”
    周延津这时放下咖啡，凉凉开口，“包括早上陪同一起上班？”
    叶清抿嘴轻笑，意思不言而喻。
    周延津又看一眼叶清，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觉着不对劲了，他淡笑一声，问：“叶秘书家里是做什么的？”
    周延津极少笑，笑起来却是杀伤力巨大。
    他和顾景承被并称为“南周北顾”，颜值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性格更加冷酷，做的是房地产，相比传媒圈的顾景承自然就低调一些。
    叶清被他嘴角的笑恍了一下，直直答到：“我父母都是在大学教书的。”
    那就是了。
    周延津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果然这里的小妖精不止那个私人秘书。
    叶清倒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她如今一门心思地只是想把江夜茴给揭露出来。
    金助理这时淡淡开口，“叶清，你出去忙吧。”
    叶清知道金助理这是不高兴了，不过她目的已经达成，周延津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接下来一定有好戏看了。
    嘴边弯出一丝弧度，她转身离开。
    待门重新关上，周延津冷冷道：“给你老板打电话。”
    金助理面色一凛，摸出手机，拨了电话。
    “顾先生，周……”
    话没说完，手机已经被周延津拿在手里。
    他语气冰冷，“我再等你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不出现，我马上带夜茴回南临。”
    电话刚挂断，门就被人推开。
    是拿着手机的顾景承。
    周延津视线扫过去，眼神锋利，直截了当，“昨晚在哪睡的？”
    一上来问题就这么犀利？
    金助理和杨助理对视一眼，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开门躲出去。
    顾景承刚接了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再结合这句，立即明白过来周延津今天来的目的。
    他不急不忙把手机放进兜里，坐到周延津对面，淡声说：“在家里睡的。”
    周延津眼神逼视，“哪个家？”
    “江明路。”顾景承目光毫不躲闪。
    周延津看着顾景承轻描淡写的反应气极，他知道江明路是顾景承和江夜茴婚后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个小妖精已经登堂入室，而夜茴可能早就不住那里了。
    他没想到他这么肆无忌惮，而他作为哥哥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心里更添一阵怒意和对妹妹的愧疚，再不能忍，一挥手面前的杯子已经对着桌子狠狠砸过去。
    瓷杯立即四分五裂，咖啡色液体随着碎片一起四溅。
    电光火石间，顾景承突然起身，极快地向门口一闪，同时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呼声。
    手里捧着托盘的江夜茴大喘一口气，惊魂未定。
    顾景承挡在她身前，手背被瓷杯碎片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其余三人都愣愣看着门口。
    门敞开着，门外叶清和陆莹颖“路过”，能清楚见到周延津大发雷霆扔杯怒掷小妖精的这一幕，心中大喜。
    金助理上前拍拍已经目瞪口呆搞不清楚状况的杨助理，半拉半拽，两人双双避出门去，把门带上。
    门里的顾景承沉着脸，幸亏他反应快，要不然刚才划的就是他老婆的脸。
    江夜茴看看顾景承手背上的伤口，一阵心疼，埋怨地看向周延津，“大哥，你干嘛呀？”
    她端着托盘重重往他面前的桌上一放，横眉，“我本来还想着你好久没喝我煮的咖啡，现在一滴都不给你！”
    江夜茴从前可不敢这么和周延津说话，一时情急也顾不得了。
    周延津喉结滚动了下，自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看一眼自己刚刚还在心疼现在正鼓着脸气呼呼的妹妹，又看向顾景承，沉声问：“你那个私人秘书叫什么？”
    顾景承上前，拉了撇着嘴不高兴的江夜茴一起坐下，安抚地捏捏她后颈，看向周延津，轻哼，“是你妹妹，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