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霄眸子一沉:“怎么回事?”
夙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小五偷吃蘑菇了?没煮熟的蘑菇可不能吃哦。”
“不是,是姐姐说蘑菇有毒。”夙弘像做错了事,后怕得不敢抬头看他们。
但他还是小声替好朋友辩解道:“秋狗子肯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眼神不好,采蘑菇的时候不小心摸到的那个草。”
夙霄眉头紧锁,“什么草?”
“是断肠草。”夙陌直起身体,投来目光。
他刚刚都听到了。
“以前家里出来旁边那一片灌木丛里就有这种草,我记得小时候家门口道路旁也有这种草,娘还叮嘱过我们,说这种草叫狼毒草,不要轻易用手去触摸它。
如果不小心蹭到皮肤上,可能会红肿、发痒,村里曾有小孩把它当忍冬误食过,先是呕吐、腹泻,当晚便觉得呼吸困难,第二天一早就闭眼了。”
“这个我记得,小时候姐姐也跟我说过。”夙弘听得心惊不已。
“二哥也跟我说这个草在我们村很多,特别是在春天的时候,它会开出很漂亮的花,叫我和秋子不要什么草都乱吃。”
夙沐安抚他:“应该是秋子不小心弄到的,一点点而已,不会有事的,这些鸡油菇我们不吃就好了。”
“不是一点,这里面的断肠草是致死量。”夙笙冷声反驳。
她放开夙弘的手:“去洗手,记得多洗几次。”
“噢,好。”夙弘扭过头,舀水蹲下搓洗,把手搓得红通通一片。
夙笙没看着他洗,有没有毒素残留她很清楚,毕竟,她对自己异能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抬头,打算跟他们说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可下一瞬,她就被夙沐拉着也洗起了手。
“三哥!?”
夙沐紧绷着脸,给她手上塞了块皂角,舀水从上往下给她倒水:“你刚刚也碰了,你也快洗洗。”
夙笙:“……”
洗完手,几人一脸沉重地围坐在一起。
夙霄神情晦涩地问夙弘:“小五,你知道这蘑菇除了秋子他自己碰过之外,还有谁触碰过吗?”
“是夙子柏!”
回答的人不是夙笙也不是夙弘,而是同样无意间听到夙弘自言自语的夙陌。
他推测道:“秋子家里日子过得也不好,所以他虽然经常给小五送吃的,但送得最多也只是他们娘俩都认识的菌菇,这一点大堂哥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他要从中做点手脚也不是没有机会。”
夙陌眼神微暗:“小五,秋子还跟你说了什么,你仔细跟我们说一遍。”
“秋狗子说大堂哥是坐在家门口晒太阳时拦住他的,大堂哥说想吃蘑菇,想找他买,还给了他几文钱。”
夙弘叹了口气:“秋狗子是我朋友,他跟我一样善良懂事,有怜悯之心,就像二哥经常读书时朗诵的那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众人:“……”
夙霄扶额。
夙沐没忍住敲了一下夙弘的脑袋,“说重点,别跟我解释这些没用的,我们又没有怀疑你朋友。”
“秋狗子见他哭了,家里又在办丧,一时心软,没要钱,说可以送给他一点。”
夙弘捂着脑袋继续道:“秋狗子还生气地说大堂哥…那什么,得寸进尺!对,得寸进尺要自己挑,挑了好几朵大的蘑菇,本来那几朵大蘑菇都是秋狗子特意挑给我的。”
“他还要自己挑?”夙沐皱了皱眉,“他可是最讨厌吃鸡油菇的。”
“那蘑菇被断肠草的根茎、汁水泡过一段时间。”
夙笙抬起眼睛,神情风轻云淡的,似乎并不意外:“泡的时间不长,但一炷香的时间,一刻钟,还是有的。如果我们只用清水洗,只怕洗不干净。”
夙陌抿着泛白的嘴巴,五指紧抓着手中的野花,像是要从这捧小野花中汲取力量。
他轻声道:“村头道路两边就有这种草,采摘好提前泡上一些蘑菇,再暗中换掉秋子篮子里的,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秋子家也在村头,刚好就在王婶家附近,他要来我们这,必然会碰上蹲守在门口的夙子柏。”
夙沐握紧拳头,“真是恶毒!都分家了还不能安生,大哥,我们报官吧。”
“恐怕不行,我们没有证据。”夙霄和夙笙目光对上,“报了官,他也可以说是我们自己下的毒,再不济他也能推到秋子身上,你们不要忘了,这蘑菇是秋子送过来的。”
夙沐冷静下来,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等我今晚找个麻袋,狠狠揍他一顿。小妹,小五,你们以后小心点,没事少搭理他们。”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众人就把事情大概分析了个遍。
夙笙总觉得哥哥前世活得很愚蠢而糊涂。
可听完他们猜测后,她突然意识到哥哥他们其实很聪明。
前世,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各种礼仪孝道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渴望挣脱这些枷锁,却又因为世俗的眼光、自身气运不济,无法逃离。
他们不是不会独立思考,也不是只会盲目地遵循传统和规则。
他们只是需要有人拉他们一把,一旦过了这个坎,他们就能活得比谁都清醒。
夙笙垂了垂眸,本来她想借这个事情告诉他们要小心夙子沣他们,没想到现在反倒变成是哥哥他们警醒自己,让她和小五保持警惕和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