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打了!”钱员外忙不迭下跪求情:“大人,我儿先前已经挨了二十板子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县尉拍了拍惊堂木:“本官还没有说完话,依《大青国刑统》之规定,诬告他人罪行,致人未被定罪者,诬告者应受杖刑三十,但念在其未及冠,且已受过刑,各赔十缗予苦主及官府,亦可免去杖刑!”
钱员外松了口气,“赔偿!我们赔!”
二十贯钱,他还拿得出来。
好在昨晚大部分银票他都贴身收好了,钱员外掏了掏袖口,取出四张五贯的银票。
两张呈给县尉,两张双手送到陆书白手中。
“退堂!”
“恶无~”
“无恶~”
人群散去,钱员外一脸羞愧地往陆书白手中塞了一长串一百文的铜币:“陆先生,是我教子无方,实在惭愧,令先生受屈了,这些请您收下,就当是这些天你教铭儿的束脩,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想到大外甥的腿,陆书白抿了下唇,选择收下。
他望向低头不语的钱铭生,语气认真:“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人是你自己。”
“嗤。”钱铭生不屑地哼笑一声。
夙沐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拎着钱铭生的衣襟,把他拽起来。
“别!别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钱员外护在前面,张开双手。
夙沐被陆书白拉着,讽刺地看着钱铭生:“你这个懦弱无能又心思多疑的废物,你也就有个爹,否则再挨上几十板子,我看你今天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明白!”钱铭生抬头看了眼他,眼神恼怒,神情晦涩。
“有什么可不明白的?钱员外能赚钱,你以此为耻,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没有钱,你哪会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你身上穿的,平时吃的用的,就连你请大夫看伤,哪样不用钱?”
夙沐嘲讽道:“我确实不是你,也不会成为你,将来我要当也是当像你爹那样可以赚大钱的大富商,而不是像你这种没了爹就只能上街乞讨的怂包!”
拍了拍衣服,夙沐拉着陆书白离开衙门。
一出衙门,他就立马变了个脸,高兴地拉着陆书白的手臂:“舅舅,你知道吗?我妹妹回来了,她回家了!”
酉时三刻,夕阳西下,阳光斜照在夙沐笑脸上,照得白牙一闪一闪的。
陆书白恍惚了一下:“笙笙?”
“嗯!”夙沐重重地点头,拉着他往街道边走,把张松明跟他说的全跟他说了一遍。
陆书白怔怔地跟着走,听到后面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直到被夙沐拉到马市他才回神。
“走!舅舅,咱们回家看妹妹!”
“等等!”陆书白拉住他,掏出钱员外给的钱。
“买点东西再回去吧,你妹妹刚回来,可能还没来得及置办衣物。”
“可我们不知道妹妹现在穿什么样的衣服啊。”夙沐拍了拍额头:“我忘记问松子了。”
“没事,买别的也行,衣服就不买成衣了,我们可以先裁些女儿家做衣服的布料。”
“买胭脂,姑娘家肯定喜欢!”
“发簪、耳环,还有手镯,再买些糖果、点心。”
“买少点,咱们还得给你大哥治腿。”
说是这样说,两人还是走一路买一路。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商贩们也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傍晚时分,夙沐和陆书白提着一堆东西去马市,第一次租了马车回村。
……
另一边。
夙笙从上午睡到了天黑。
睡前,她以为会睡不着,却不想自己一着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在黑暗的房间中醒来,她怔然地阖了阖眼睛,清醒过来后快速翻身下了床。
不好,三哥还没回来。
她着急地推开门,结果正好听到夙沐的声音。
“你们是不知道,那情况真的好险,差点舅舅就要被打板子了,那狗县令也是气人得很,我真想冲过去邦邦给他两拳。”
听到门板咯吱咯吱的声响,夙沐转过头看了一眼。
他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敢松懈,生怕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
时间好似停滞了下来,变得异常的漫长。
“三哥。”夙笙眼眸微动,轻轻喊了他一声。
夙沐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鼻尖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妹妹!”
他呲着大白牙噌地站起来,跑过去给夙笙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是我的亲亲妹妹。”
夙笙身体僵硬了一会儿,缓缓抬手回搂他:“三哥。”
“妹妹,你可算醒了,我跟舅舅马不停蹄赶回来,结果你二哥看都不让我进去看你一下。”
夙沐放开她,擦了擦眼泪,围着她上下打量,“长高了,跟哥哥长得好像哦,妹妹,你和哥哥想象中长得一样高,我跟舅舅争了一路,我就说我那衣服没买小,妹妹都能拿剑撵爷奶跑出几里地,怎么可能会是以前瘦瘦小小的样子。”
“几里地?”夙笙眨了眨眼睛,错愕不已。
“对啊,小五说,阿奶要拿扫把打他,然后妹妹你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了大门,从阿奶手中救下了他,拿着剑追着爷奶跑了几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