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发一拳砸到墙上:“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她是傅家三少奶奶?!你也是,今夜这样的局,怎么就放她进来了?你可得牢牢抓住傅三爷,咱们往后的荣辱,都指着他呢!”
“难道我不想吗?!那傅三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不知道?!他能叫外面的女人随便怀上孩子,好进傅公馆讹他?!”
刘曼玲脾气上来,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燕京城交际场里的姑娘,都以为她傍上了傅三爷,是三爷养在外面的金丝雀,看她的眼神红的能滴血,却不知道这半年来三爷压根儿就没碰过她!
“你——”
刘鸿发想说点什么,想起傅金城那通身的气派,又哑口无言。蹕
不怪他妹妹没本事,就算他是女人,他也不敢对傅金城乱来。
半晌,他发狠地踢了踢墙根:“今晚咱们得罪了沈绣婉,只怕将来没好日子过了!不管怎样,咱都得先下手为强!”
“你说得轻松!”
“后天不是傅太太的生日吗?傅公馆宴请燕京名流,妹妹你跟三爷关系那么亲近,想混进去还不简单?只要趁机搞定傅太太,还愁不能给三爷当姨太太?”
刘曼玲闻言,一时心动起来。
她一心想着讨好三爷,倒是没想过,还可以走傅太太这条捷径。
听说傅太太因为沈绣婉三年都没能生个孙子,对她颇有微词,如果她能搞定傅太太……蹕
虽然只是个姨太太,但凭三爷的身份和傅家的关系,也够她和哥哥在燕京横着走了,不比在外面抛头露面唱歌跳舞来得强?
汽车行驶在街道上。
沈绣婉坐在后排,紧紧握住包着珍珠的手帕。
她望向窗外。
街上的月亮影子很浅淡,道路两旁的路灯映照着婆娑树影。
她又默默望向傅金城。
男人坐在另一侧窗边,侧脸和这座辉煌巍峨的旧城一般沉默。蹕
她今夜,大约是给他添麻烦了。
她在他这里,总是不讨喜的。
她哀哀地哑声唤道:“金城……”
傅金城没有搭理她。
方副官悄悄透过后视镜望向沈绣婉。
少女委屈地低下头,一颗颗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掉落。
她那身新裁的旗袍被弄湿了,干净的白皮鞋和白袜子上多出一些黑色的肮脏鞋印,精心梳起的盘发凌乱不堪,脖子上的那根珍珠项链更是不见踪影。蹕
她看起来那么狼狈。
方副官不知道她在白公馆遭遇了什么,满心同情,却不敢多言。
一路上,便只剩下长久的沉默和少女压抑的啜泣。
终于到了傅公馆,偌大的庭院里亮着路灯。
沈绣婉跟着傅金城下车,他步履迈得很大,她无法,只得忍受着后脚跟被皮鞋磨出血的疼痛,亦步亦趋紧跟着他,匆匆穿过一道道回廊和楼梯。
终于进了房间,她含着泪仰起头:“金城……”
傅金城捏了捏眉心:“你只会喊这个名字吗?”蹕
沈绣婉眉尖轻蹙,重又低下头去:“对不起……”
傅金城不耐烦地坐到沙发上,侧着脸点燃一根香烟。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
结婚以来,她似乎只会说“金城”和“对不起”这两个词。
房里只点着一盏碧绿玻璃罩子的台灯,若隐若现地照亮了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少女身穿婚纱笑靥如花,男人却无甚表情。
结婚照正对着一面纯银雕花的落地镜子。
镜子里光影昏惑,男人野性的侧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烟头的一点橘光明明灭灭,烟灰落在深红色印度地毯上,刹那间烧出几个黑色的洞。蹕
直到香烟燃了半截,男人才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脱吧。”
沈绣婉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傅金城抬眸与她对视,透过金丝眼镜,眼眸里藏着轻贱与讥笑:“你跑去白公馆闹这一出,不就是想让我睡你吗?”
第五章 是她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房中静谧,沈绣婉的呼吸有些重。獌
房门是虚掩着的,隐约可以听见外面长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绣婉知道,是其他人在窥听他们房里的动静。
二嫂讽刺的声音在走廊尽头若隐若现:“哟,她还真有本事把三弟叫回家了!不过,我跟你赌一百大洋,沈绣婉今晚搞不定三弟。”
二哥的声音随之响起:“赌就赌!我三弟又不是和尚,沈绣婉长得也不丑,夫妻两个睡一个被窝怎么了?”
“若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她怎么会守三年活寡?”
“……”
沈绣婉垂下头。獌
今夜,整座傅公馆都在悄悄看着她。
婆母今日在餐桌上的话历历在目:“金城是个骄傲的人,你在他跟前不要总是端着架子。你都嫁过来三年了,你大嫂、二嫂都生了,就你肚子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便是我不说你,你也该着急才是,人生大事都没有解决,你怎么好意思天天拿本书坐在园子里看?虽说咱们家是新派人家,没有立姨太太的规矩,但你不生孩子怎么行?放在古代,三年无所出是要休妻的,你要是再不加把劲,我就给金城安排别的姑娘了。”
沈绣婉闭了闭眼。
脑海中,又浮现出妈从老家给她寄来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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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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