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 放轻松。”白校长往后压去，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我没有恶意。”
    【轻松】
    【满意】
    【掌控】
    林斯再次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见对面的青年浑身紧绷, 白校长再次出言安抚道：“我知道你的目的。”
    “我们的目的殊途同归。”
    林斯抬头：“你也是蛛族？”
    “不像吗？因为我体重在这, 就觉得我上不了网？”白校长开着玩笑，胖胖的脸色又浮现出和蔼的神色，“巨大疣蛛的体型可比跳蛛大上不少。”
    他见林斯脸色难看，心里越发满意。
    他就是刻意点出这小家伙真实的显性虫种, 不然这些网没有织几天的年轻虫，一个二个都觉得万事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林斯的脸色确实很难看。
    原来ome瞒着他的，是显性虫种啊。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跳、蛛。
    它死定了。
    远在第四个世界的ome背脊一凉, 它回想着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 林斯黑户的身份让他几乎不可能会自己去查血, 所以他不是间斑寇蛛的事情应该不会被发现吧……那就是这个世界有问题了！
    “小家伙, 再说说你的能力吧。”白校长进入正题, “你‘看见’了什么？”
    “你拿什么交换？”林斯反问, 他缓慢地眨动着眼睛.
    “那得看你的能力, 小家伙。”
    “明天11：26分, e241会彻底坍缩。嘣——”
    林斯伸出手指抵在唇边。
    “我们明天再联系。”
    林斯站起身来，白校长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背上。
    ——
    第二条上午, 林斯接到了白校长打来的通讯。
    他看了眼时间，11:27分。
    真没耐心啊……
    他接通了通讯, 白校长在视频那头看着他，松弛的眼皮尽数撑起, 他胸膛微微起伏, 似乎在平息自己躁动的情绪。
    “过来，好孩子。”他看着仍然穿着睡衣的青年, “我们好好聊聊。”
    通讯挂断。
    阿什利转过头，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担忧。
    “没事。”林斯伸手摸了一把阿什利的头发，“小蜘蛛，今天做什么？”
    【暗网接了个任务。】
    “打工。”他快速地回答。
    【不要问了。】
    【编个理由。】
    【编不出来。】
    【别吓到他。】
    阿什利抿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如果林斯继续追问，他难以回答。贫瘠的词汇量难以拼凑成一个滴水不漏的谎言。
    “我待会儿要去白校长那里，晚上想吃什么？”
    阿什利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面上无甚表情。
    如果不是林斯对他的信息素尤为敏感，他根本无从知晓他的内心。
    “随你。”
    “嗯，等我回来。”
    ——
    e241星球坍塌的时间是上次ome来的时候林斯特意问的。
    不出他所料，派上了用场。
    这颗荒星据官方预测还有1年多的寿命，但实际上它坍塌的速度非常快，好在上面的居民已经全数转移。
    白校长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的“异能”。
    不需要信息素，他眼神中的狂热已经掩盖不住。
    “你的能力是预见。”白校长兴奋地道，他早在荒星坍缩的第一时刻就确认了这个消息，多年的夙愿终于快要变成可以看见的现实，“你果然也有‘山迪’的基因！”
    “改造品总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你虽然不能返祖化，但是预见能力却远超阿什利。”
    林斯但笑不语。
    他当然没有‘山迪’的基因，但来自ome的资料，已经足够让白校长相信他具有预见的能力，否则无法解释他是如何得知e241星具体坍缩时间的。
    而且这种来自星豸的基因似乎并不能通过医疗检测测出来，否则他早就露馅儿了。
    但是白校长为什么连他的生理性别都查不到，难道是因为那时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好？
    哼，只查到了他是跳蛛。这倒真是一个大、秘、密、呢。
    他知道这件事时的震惊是实打实的，白校长自然非常相信自己挖掘出来的真相。
    这就是“聪明人”。
    他们常常对容易获得的资料抱有怀疑，却笃定地相信自己推理并证实的东西。
    “你已经获得了阿什利的信任，好孩子，你想怎么使用这柄利刃？”
    在林斯对面，白校长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看着林斯的眼神非常和蔼。
    他提起阿什利的语气好似阿什利并不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虫，而是他私藏的一柄武器。
    林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丝毫不隐藏眼中的锐利。
    “那你又想怎样使用我？”
    “你误解了我。”白校长笑了起来，“我不想掌控你，我只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
    “这是为了复兴蛛族。”他轻声道，“也是它的伟大夙愿。”
    “它？”
    白校长点头，他撑起下坠的眼皮，用一双狂热的眼睛看着他。
    那双眼睛等得太久太久，渴望变成了火焰，几乎要将他眼球中的东西烧干。
    林斯突然懂了白校长的意思。
    豸母山迪既然有了预见的能力，那么为何会奔赴必死的战争？
    ——因为那是它活下来的希望。
    它看见了它的基因遍布虫族。
    如果虫体实验不断进行，这种不能被检测出来的基因迟早有一日会入侵虫族，然后将虫族尽数变为星豸。
    “为了永生。”林斯轻声呢喃。
    “哈哈哈哈哈哈对，为了永生！”白校长大笑起来，“虫神已经给了我们机会，祂把火种传递给了蛛族！但是愚蠢的新帝却不知道把握机会！”
    “虫神给了我们钥匙，他却固执地不肯打开那把锁！”
    “他怕蛛族夺走蝶族的荣耀！”
    说到愤恨之处，他脸皮上的肉抖动起来，和蔼的伪装尽数消失。
    林斯自然查过白校长的资料，这位校长也曾在部队里待过，但他的天资并不出众，更偏向于文职。
    耐人寻味的是，他离开部队的时间与新帝上任的时间十分接近。
    “你看见了吗？”白校长看向林斯，“未来。”
    “这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林斯并没有直面回答。
    白校长笑了起来。
    他问林斯的第一个问题。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看见了。】
    白校长给了林斯一个地址。
    “它的躯体大部分已经被帝国销毁了。”白校长说道，“但还有一处。”
    “彻帕岛。”
    “只有阿什利可以进入的地方。”
    林斯垂着眼睛。
    那应该就是阿什利被基因改造的地方。
    这也是在不知道他的“预见”才能之前，白校长关注他的原因。
    白校长需要一个人来控制阿什利，让他心甘情愿地重新步入那个憎恶的地方。
    ——
    阿什利推门而入时，就看见坐在窗台上的林斯。
    他背光而坐，微侧着脸。
    一向扬起的、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微微下垂。
    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听到动静后，林斯回过头。
    “回来了啊。”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眼神晦暗地看着阿什利，语气并不开心。
    这锯嘴葫芦一样的家伙，从来没有给他说过自己的过去。
    阿什利立在原地，这是他所熟悉的眼神。
    晦暗的，看不清的。
    却不是他所熟悉的、林斯的眼神。
    【不要。】
    【不要这样看我。】
    充满抗拒意味的信息素霎时间弥漫在林斯鼻尖，他看到阿什利紧绷的肌肉和那双阴鸷眉骨下暗沉的眼睛。
    但尽管如此抗拒，阿什利依然一言不发。
    他只是站在原地。
    林斯叹了口气。
    他上前拉住阿什利，两人指尖相触的一刹那委屈像是潮水一般涌过来。
    【我做错了什么？】
    林斯清楚地读到了这句话。
    是他突然改变的情绪，阿什利的第一反应却是自己做错了。
    “阿什利，嘴巴是用来干什么的？”
    阿什利抿着嘴，半晌，慢慢地凑近了林斯。
    干燥的嘴唇在林斯嘴上一触即分。
    见林斯还在看着他，阿什利以为自己的行为不对。
    憋了半晌，他小声地回答。
    “接吻。”
    这是林斯告诉过他的答案，为什么会是错误的？
    林斯伸手拉了拉阿什利脸上的软肉，他脸上斜飞的红痕被林斯拉得乱七八糟的，阿什利浑身的肌肉却明显松弛下来。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亲昵。
    “笨蛋。”林斯有种扶额的冲动，“是用来说话的。”
    “有。”
    【有说话。】
    “要多说一点。”
    林斯本来想和阿什利聊聊他的过去，包括那该死的彻帕岛和他被进行的基因改造。
    但是此刻，见到阿什利的样子，他的心软了。
    “好。”
    “那我们现在开始练习。”
    阿什利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练习，但是他不会拒绝林斯。
    他坐在林斯对面。
    片刻后，又再次调整了位置。
    他坐到了林斯脚边。
    两人一高一矮地坐着，林斯低头时可以看见阿什利抬起的红瞳。
    高耸的眉骨常常让阿什利显现出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此刻他抬着头，灯光直直地落入他眼底，林斯才发现他有一双多么干净的眼睛。
    像是小狗。
    笨蛋间斑寇蛛。
    “我喜欢林斯该怎么说？”林斯问阿什利。
    阿什利凝视着他，好像他就是宇宙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