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喜李凤娘乔张做致, 徐宁与吴王妃还是礼貌地上前祝贺。
吴王妃爱孩子,看在李凤娘怀有身孕份上,难免对她多宽待几分, “方才见妹妹饮了小半杯酒,不打紧罢?”
有身子的人该时时注意, 烟酒辛辣怎么能沾。
李凤娘脸色一变, 强笑道:“只?是点玫瑰甜酒,不打紧, 谢嫂嫂提点,以后?我会记住的。”
吴王妃犹自絮叨不已, 她自己刚生?完有经验,恨不得将知识悉数传授给人——看李凤娘的模样也不像能养好孩子的。
李凤娘一改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样,唯唯听劝,唯恐哪句话说错又犯忌讳, 那杯酒是她太轻率了。
徐宁看在眼里,更添疑心, 再瞧安王妃俨然看热闹的阵势,心内便?已恍然:一山更比一山高, 李凤娘那点伎俩在身经百战的老狐狸跟前实?在不够看的。
鉴于新婚夫妇一个怪一个傻, 众人连闹洞房的兴致都?没有, 略坐了坐便?散去了, 所谓喝杯水酒,还真就?是叨扰。
徐宁回去学给齐恒听,觉得李凤娘那副模样实?在可乐, 连别人的婚宴都?唯恐盖过风头, 迫不及待要出来显摆,但愿她这胎能平安生?下, 否则有够闹腾的。
齐恒对别人的孩子不敢兴趣,只?在意徐宁肚子里的那个,上头摸了摸,居然毫无动静,莫非跟他一般性情孤僻、懒怠理人?
徐宁嗔道:“现在能摸出什么,总得四五个月才有胎动。”
齐恒想?了想?,“那我天天来陪它说话,到时候一伸手就?知道是它爹来了。”
徐宁:……
想?得美!肯定要学会认娘的。
不曾想?齐恒对胎教如此?有研究,倒让徐宁多了分紧迫感,对了,让姜管事找本?二十?四孝来,天天耳濡目染才能长成好孩子——当然,事母得排在事父之先,反正故事的顺序不都?由她排么。
不过姜管事那里的书良莠不齐,得好好挑挑才是。
徐宁一拍脑袋,糟糕,忘了叫人送几本?避火图去,皇帝只?让内务府打点,人家又不上心,根本?无人教三皇子这档事如何做呢。
齐恒脸色古怪,“你还真盼着他俩圆房?”
徐宁理直气?壮,“太后?娘娘之所以赐婚,不就?是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么。”
三皇子只?是断了两条腿,第三条腿又没废,何况这是后?天因素,按理不会传给下一代?才是。
不过齐恒所言也有理,三皇子这形态,让他自己动估计没办法?,也许该教给杨九儿?看她还知道扶人,也许不算很傻,略经指点说不定就?开窍了。
日子已然十?分难过,若不寻点乐子可怎么过,何况由女方掌握主动权往往好处多多,勤加练习说不定还食髓知味呢。
想?起天真无邪的傻姑娘将倔强别扭的三皇子压在身下,三皇子满面屈辱又不得不从,徐宁怎么还有点隐隐兴奋呢,这可太合她看黄雯时候的胃口了。
转头一瞧,发现齐恒脸色泛红,还竖起了旗帜,徐宁不由得坏笑起来,这也太容易应激了吧,仅仅一个月没叫他碰,就?生?涩成这般?
看他慌忙掩饰,徐宁柔声道:“殿下,可要我帮您纾解么?”
齐恒望着她两片殷红的唇,情不自禁点点头。
然而他实?在想?多了,徐宁可做不来那种事,能贡献出五指姑娘便?已是无上恩泽。没一会儿便?推称手酸,把他赶到净房自己解决去了。
姜管事觉得自家王妃真是恶趣味,一定勾上人的火来,又不负责到底,这不纯粹耍人么?
也就?殿下心甘情愿被其辖制,唉,家家有头河东狮。
皇子妃成婚次日,规矩要向各宫嫔妃请安,因杨九儿情况特殊,邓太后?原本?不作他想?,打算请两个宫女搀着拜见一趟就?算完事了。
岂料与她想?象中殊异,明明昨天还是个流着鼻涕只?知傻笑的大姑娘,今日却跟常人无异,恭恭敬敬捧着茶具,“皇祖母请用茶。”
邓太后?以目示意那两个女官,莫非是她们教的?
女官们齐摇头,见面便?已是这幅情况,她们也纳闷呢。
杨九儿十?分紧张,捧着茶想?放又不敢放,她知道自己穿过来最好是维持原状,可她根本?就?不懂扮演傻子呀!太过刻意,怕会更加惹人起疑。
徐宁含笑道:“太后?您瞧,果然一冲喜就?好了,可见钦天监那卦象确有门道。”
众人于是恍然,纷纷夸赞起钦天监监正本事高深,当然,也多亏太后?皇上知人善任,只?两位贵妃面露疑惑也不好作声——明明人是她们收买的,这会子非说是天意,难道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邓太后?并非虔诚的佛教徒,但秉着宁有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还是欣喜地接纳徐宁观点,又催人赶紧去三皇子府上瞧瞧,或许两条残腿已经好了?
徐宁:……这个,恐怕没那么容易。
杨九儿坦然奉了茶,之后?又到各位妯娌跟前见了礼,轮到徐宁时,为谢她方才解围,含笑道:“静王妃果然风姿淑丽,令人心生?倾慕。”
徐宁有意试探,“你怎知我是静王妃?”
杨九儿同样一怔,她确信以前从未见过徐宁,可这些人的模样就?仿佛自然而然出现在她脑海里一样,怎么回事?
徐宁隐隐觉着,女主可能不是单纯穿越,大概本就有一缕残魂附在原先的杨九儿身上,这也是命里缘分,难怪那么凑巧,她一穿来人就好了。
本?着不打扰剧情的想?法?,徐宁含笑道:“开个玩笑,三嫂勿怪。”
杨九儿方才松口气?,又凑趣道:“五弟妹气?质脱俗,如鹤立鸡群,自然见之不忘。”
可惜马匹拍得不甚高明,胡贵妃等人都有点微妙的不愉,合着她们是鸡?
李凤娘则更气?恼,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该瞧得出她比徐宁漂亮得多,这帮趋炎附势的东西?,就?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俯身作势又要干呕,却忘了此?乃邓太后?的慈宁宫,邓太后?最好洁的,赶紧叫人搀她出去,再点上两把熏香,省得脏了这块地方。
惠妃虽不喜李凤娘娇生?惯养屡屡生?事,可到底腹内是她嫡孙,总归是要贺一贺的,齐懋那般风流,她还当府里要被庶孽占满呢,因含笑道:“凤娘近来夜不能寐,常自难眠,不如太后?娘娘赏她点什么,以作安枕之用?”
自然是冲着徐宁先前所得玉如意说的,那回邓太后?可是一口气?赏了十?来把,她不求多,一把总得要吧?
邓太后?颔首,吩咐宫人,“把神龛前供着的佛经给楚王妃送去。”
没有比这个更能宁神静心的了。
惠妃:……
她求的是赏赐,谁要那干巴巴的佛经?还特意交代?开过光的,难道凤娘肚子里是个恶鬼得佛法?镇压才行?
可拿不准太后?是否故意,谁叫凤娘不及徐宁那蹄子嘴上抹了蜜似的,哄得老人家非她不听非她不信,即便?真是前后?脚生?下世子,恐怕太后?也只?记得静王府那位了。
惠妃窝窝囊囊应了声是,暗自祈祷徐宁腹中是个女儿,否则这一家三口加起来,满皇宫都?要没地方站了!
徐宁陪着邓太后?用完早膳,方才起身告辞,很知道太后?故意冷落李凤娘给自己撑腰,虽然这种伎俩在她看来小儿科了点,但不得不说还挺受用的。
人们往往讨厌偏心,可要是被偏心的是自己呢?太后?娘娘那么多儿孙,难免有所疏失嘛。
经过御花园时,徐宁被一阵吵嚷吸引注意,定睛望去,发现颐指气?使的正是一身红衣的李凤娘,而在她面前,杨九儿瑟缩的像只?鹌鹑。
徐宁命驱车上前——她得太后?允准,经过宫门时无需下轿,可以自由出入。
“四嫂,莫忘了长幼有序,你岂可对三嫂无礼?”
她懒得追问到底因何冲突,反正多半是些鸡毛蒜皮。可在宫里,奉行宫规才是一切行事准则,杨九儿身份再低,李凤娘名义上都?得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嫂子,怎可倒反天罡?
李凤娘冷笑,“弟妹原来也知道长幼有序,可你见我却不下轿,这是该有的规矩么?”
徐宁莞尔,“此?辇轿乃太后?娘娘所赐,体念我孕中劳累,莫说今日见到四嫂,哪怕狭路相逢的是皇上,也可以不必避让,四嫂是在质疑太后?娘娘的决断么?”
当然说是这么说,真叫了景德帝肯定要行礼的,问题是,李凤娘有那个胆子自比皇帝么?
李凤娘脸色铁青,重重朝地上啐了口,拂袖而去。
徐宁让半夏把杨九儿扶到跟前来,还好,脸上没肿,可见李凤娘没敢在宫里动手,只?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实?在难看,就?算没穿昨儿那一身红,也不必特意换旧的吧?
徐宁道:“我跟二嫂送你的绸缎箱子,你难道没瞧过?”
那里头不止衣裳,还有好几包散碎银子,足够解燃眉之急。
杨九儿轻轻摇头,她刚穿来哪有闲工夫清点贺礼,匆匆从柜子里找了身便?换上了。再说她也没敢随便?主张,三皇子满脸阴鸷,看着便?是不好相与的。
徐宁扶额,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心实?,“回去瞧瞧罢,别叫人以为三皇子虐待你。”
齐忻那人本?就?有点苦行僧的资质,杨九儿不动他当然更不会动,那些铜臭之物在他看来都?在贬损他的尊严,他才不想?接受施舍。
可是人家青春正茂的女儿家,凭什么陪你受苦?
杨九儿见徐宁语气?凝重,不敢不应,可能里头有啥机密文件之类?乖乖,这个国家有多少秘密呀。
第100章 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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