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回到寝室的时候，大约是9点半左右。
    洗洗刷刷，处理一下班级内务，再跟李成国简单的对了下账，时间来到10点20分。
    裴姝虞8点开播，此时已经上播了两个多小时。
    苏淮在外面扫了一眼，没急着进去，先把陈暖晗的60点好感度大转盘抽掉了。
    “天灵灵，地灵灵……”
    今天拜的神仙又变了一变，是时候信任一下太上爷爷了。
    结果……只抽到60万狗粮。
    狗粮变成了91万，苏淮开开心心的随手消费了一波，把除了体质双商以外的属性全都点到了第11点。
    60点好感不是高级抽奖，抽到狗粮挺好的，等于是把白奖概率提前消耗掉了，不错不错！
    看，事情还是那个事情，但是换了个角度想，就能让人心情愉悦。
    砸了40万狗粮下去，属性也没啥大变化。
    【宿主：苏淮】
    【综合体质：80点】
    【综合双商：80点】
    【颜值64（18），身材66（11），健康86，实力86】
    【钱包：0】
    【粮仓：504575】
    想了想，苏淮随手又用狗粮兑换了10万人民币，目前身上的总现金已经来到了40万出头。
    如果全充进去并且全部花给裴姝虞，可以怒赚8万，简直不要太爽，比卖酸梅汤的全天利润都高了。
    挂逼的人生，就是如此枯燥简单乏味。
    但是苏淮并没有一分不剩的全都充进去，而是充值了两次10万，目前账号里有24万+4万多块钱的星币。
    差不多应该够用了吧？
    苏淮如是想。
    要赚钱也不必非得急于一天，节奏感得保持好。
    除非……有不开眼的人给哥奉上理由，否则今天花完28万就是胜利。
    当心态平和的苏淮开着滋滋冒火的“小号”进入直播间时，裴姝虞正在和人连麦pk。
    对面是個男主播，听口音是苏淮的东北老乡。
    直播平台上，活得比较滋润的东北主播普遍都是那种咋咋呼呼、气势惊人、嘴皮子很溜又很粗野的类型。
    和地域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是这种类型更放得开，更能够激发玩家情绪。
    能花大钱的玩家多半集中在江浙沪两广，南方区域，这些大哥大姐们平时在生活中相对内敛，玩平台只图一个乐呵，于是东北主播的那种自来熟和低边界感，反而更容易将他们激活。
    所以，越是性格野、有语言、擅长搞节目的外放型男主播，越能吸到大票。
    但是，pk碰到这种男主播，对于女孩就很不友好了。
    苏淮刚进去的时候，对面正在通过“羞辱”裴姝虞来拉票。
    “大妹子，听说你挺狂的，昨天占了半个小时头条？
    卧槽！我以为多凶多猛多牛哔呢，结果踏马刚狂一天就拉稀了啊？！
    血条在哪儿呢？
    瞪大你那双骚气的眼睛，看清楚没有？！
    擦，还以为终于碰到个有点实力的，能借你的好大哥们拉动一下咱家gdp，吃顿饱的，结果就这？
    得了，你也别跟我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了，闭嘴！起立！跑步……走！
    来，咱家的大哥大姐们再上上票，看到对面那对大车灯没有？
    让她给咱们颠起来，哥兄弟们验验货！
    卧槽卧槽卧槽！
    跳的真凶！
    青山哥你踏马快去摸摸看，替大家伙儿鉴定一下，那俩玩意到底是真的假的？！
    哎哟哎哟哎哟，真踏马带劲儿！”
    在对面的污言秽语中，苏淮一眼扫清楚了直播间内环境。
    不知道为什么，西楚霸王今天没在，白起倒是在日榜一的位置上有5000块钱，但是这会儿人没在直播间。
    满屋子里只有呼呼大睡、飞翔天空、金铃铛三个自家人。
    守护最好的虞虞当然也在，但他不算……咳咳，不算战斗力。
    呼呼、飞翔、金铃铛之前已经合力打出了60万币的榜单，现在明显没什么输出能力了，在那儿干着急，公屏上一个劲儿骂娘。
    飞翔：“ctmd臭傻逼，狂你妈呢？如果不是家里大哥都没在，轮得到伱在这儿逼逼赖赖？！”
    狗星的双人pk，公屏发言是双方全部可见，这种模式，就是为了促进消费而故意制造的冲突环境。
    那个叫做mc小刚的主播一眼看到飞翔的公屏，当场就给喷了回来。
    “流光都没亮起来的小比崽子少踏马跟老子卖嘴！
    如果如果，如果你妈呢？
    老子打的是真金白银的狗星票，你就拿你那张厕所里刚啃过屎的臭嘴跟我赛脸？！
    来来来，你家那些牛逼大哥呢？拉出来给我看看呗？
    咋回事？
    不扒拉不动弹，一扒拉一哽叽？
    不是我小刚瞧不起你们，江湖规矩——血条没打过来的时候就他妈乖乖给我闭麦，逼嗤你mlgdxb呢？！
    大柰虞，你到底行不行？
    你要是不行，现在就给我们家大哥大姐撒个娇上个活儿，承认我家大哥吉尔贼硬就好……
    兄弟们，你们赶紧公投，想看什么活儿？！
    是嗦螺是裹？！”
    小刚的猖狂，让对面的公屏上顿时激荡起来。
    这种类型的男主播家里，往往聚集着大量的发泄型玩家，他们现实压力大，在网上主打一个肆意妄为。
    现在眼看着要打赢，主播又充分调动起了大家的情绪，于是一个个疯狂打字，各种口嗨。
    “让她舔屏！”
    “这么大的*子，不夹点东西？！”
    “我再上几票，待会儿搞节目的时候，带我一个！”
    “这局把她盖子扒了！”
    “对对对，先扒盖子，下局再整个大活！”
    2016年的网络环境，确实是挺乌烟瘴气的，狗星上的戾气甚至都能算小，鱼虎歪上面更可怕。
    但是这种男主播家里也够疯的了，很多人的发言打出来直接变成满屏星号。
    心态脆弱一点的女主播，当场被骂哭都是常事。
    裴姝虞倒是还好，冷着脸，不看公屏，一板一眼的在那儿跑步。
    但是，从她的呼吸粗重程度上来看，其实她并不是不气，而是能忍。
    抗压能力真不错。
    苏淮暗暗点头，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正在对方公屏上兴高采烈的庆祝着狂欢着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苏淮的到来，公屏忽然瀑布般刷新。
    “土狗哥来了！”
    “大哥终于来了！”
    “闭上你们的臭嘴，我们家大哥到了，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土狗哥，削死这帮嘴臭的逼！”
    飞翔等玩家义愤填膺，而裴姝虞则是眼前一亮，脸上流露出一抹真心的欣喜。
    “爸比！你忙完啦？”
    苏淮没有急着打字回应问候，随手先砸出5个梦幻，一个6570块钱的二档头条，把对面的50万币血条打了回去，然后才开口。
    土狗三号：“不急着和对面玩，今天咱们可以陪他嗨到天亮。虞虞，你先把房间名改一下。”
    裴姝虞重重点头：“好的爸比！改什么？”
    土狗三号：“虞姬一天一级直升传奇。”
    土狗三号：“改完了重新再开一局pk，我帮对面好好拉拉gdp。”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乍一看没什么锋芒，但却透露着一股子血味。
    小刚面色勃然大变，一跃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疯狂要票。
    “大哥大姐家人兄弟们，对面来大哥了，一张口就要给咱们上强度，这能忍？现在差距不大，咱们再上上，输了不亏，赢了看超级大活儿！”
    pk有一个潜规则：惩罚力度是根据票数来决定的。
    一万票，一百多块钱，只能进行小惩罚。
    十万票，一千多块钱，开始上污的。
    百万票，一万多块钱，什么大活都能玩。
    互相打出千万票……反而又开始和和气气的，一般都不会罚的太狠。
    直播圈子里也讲人情世故的，抱团霸凌和默契互助无处不在。
    小刚的话音一落，票数马上快速增长，500、1000的礼物蹿出来七八个，散票更是不计其数。
    等他们把票数拱到90多万的时候，苏淮小手一动，又是5个梦幻。
    土狗三号（飞屏）：“继续。”
    小刚果然声嘶力竭的继续拉票：“大哥大姐家人兄弟们，士可杀不可辱，对面只有一个王爵，一个人能打几根钉？咱们观众席上一百满员，上千兄弟，每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
    嗷嗷的刚喊到一半，跳转到虞姬直播间搞侦查的玩家回来了。
    带回来一个噩耗。
    “别他妈吐唾沫了，对面那个王爵大哥总共续费了三个月的白银牌子，高富帅充值到了明年2月份！”
    小刚看到发言，整个人懵在那儿，眼珠子瞪得凸了出来。
    “啥玩意？！你tm再说一遍？！”
    一次性充值10万人民币，白银牌子能挂一个月，三个月就是30万。
    高富帅标志则是8888块钱挂一周，算下来差不多35万。
    小刚直播间里的玩家当场就乱做一团。
    直播行业历来如此，有钱就是神，苏淮那一堆牌子和特效，只需要轻轻一动手，就把威慑力拉满了。
    “打你妈！”
    “草，这王爵几天时间充了35万，账号里最起码剩下2000万币！”
    “人家现在还挂着新人牌子呢！”
    “卧槽！这还上个瘠薄？给人家锤着玩啊？匿了匿了……”
    “青山哥呢？别放弃啊，青山哥！”
    “别他妈架大哥了！对面房间名都改了，肯定是玩真的，最起码今天绝对升冠10，十多万人民币的大榜单，你让青山哥拿命上？！”
    id叫做【了青山】的神皇玩家公屏发言：“投了吧，打不过。”
    倒是挺干脆的，也特别拎得清。
    神皇等级总共一百多万的总消费，肯定是有实力的玩家。
    但是，一年升神皇那是正常的娱乐消费，三五天来一回，一次消费万把块钱，图一个乐呵。
    现在让他和那种几天消费几十万的变态打正面，犯不犯得上是一回事，能不能打赢又是另外一回事。
    平台的大哥之间也是分等级分档次的。
    “对！”
    直播间里另外一个大姐【小兰姐姐】跟着开口，找补了一下：“咱们不是一定打不赢，而是没必要，小刚你先聊着看。”
    大哥大姐都要缩，小刚头皮发麻，心态差点没炸。
    我刚刚那么狂，把家人们的热情都带起来了，现在岂不是要反噬？！
    果然，大哥反水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那群跟风玩家之前跳得太欢，如今顿时崩得厉害。
    “垃圾青山！”
    “怂你麻痹呢？”
    “打都不敢打一下？对面是你爹啊？！”
    “别特么叫青山哥了，叫土狗儿子小青山吧！”
    小刚一看，魂都差点吓掉了，急忙高声喊管理：“管理呢？都他妈是傻的啊，出来干活！快他妈把这帮小黑粉全给封了！
    草，敢骂我大哥？
    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在我的公屏上带节奏吗？
    沙沙沙沙沙沙沙，全都给我永封，滚你麻辣**的！”
    管理出马，把那些明明挂着小刚粉丝牌的玩家清理了一大片，10级牌子照样不手软。
    结果根本来不及，到底有些玩家在被封之前敲字骂了出来。
    “cnmd垃圾小刚！老子12级粉丝牌，从你开播那天就在，你叫我小黑粉让我滚？”
    那肯定得滚啊！
    靠时间熬出来的粉丝，敢骂大哥，不封你封谁？
    需要你带节奏的时候，你是家人们，节奏带歪的时候，你肯定是小黑粉。
    这种人纯属玩直播玩傻了，拎不清。
    了青山也没和那群玩家争论，直接从观众席上消失了，眼不见心不烦。
    裴姝虞这边的公屏上一水的哈哈哈，看热闹看得要乐死了。
    飞翔：“刚子，别怂啊？继续，来，你想看什么咱们都奉陪！”
    呼呼大睡：“刚子，大哥说要再开一局，你到底行不行了？别影响我们gdp！”
    各种嘲讽，毫不留情的刺在对方软肋。
    裴姝虞也没有忘记收利息：“感谢我爸比，家人们把土狗哥威武霸气打在公屏上，少搭理对面，别把那种菜逼当人，给他们画面干什么？他们配吗？！”
    嚯，她也挺会骑脸输出的啊？
    苏淮愈发满意。
    当主播嘛，不能一味和和气气的，那样没人拿你当回事。
    但是也不能太粗俗，女主播尤其如此，最好是在霸气的时候掌握住语言的分寸。
    现在就很好，心理上站在裴姝虞一方的玩家，情绪顿时被拉满了，胜利的喜悦分润在每个人的心头，公屏上一片喜气洋洋。
    “干得漂亮！”
    苏淮给裴姝虞发了两条微信。
    “和这种男主播pk，要有自己的节奏和气场，不能被他们牵着走，你的表现相当不错，爸爸很喜欢。”
    做对了事，就要鼓励。
    狗淮可太懂得怎么当爸爸了……
    裴姝虞果然被夸得非常开心，喜滋滋在麦上开口：“爸比，怎么罚对面？”
    “草！我他妈还没输呢！”
    小刚死鸭子嘴硬，闻言直跳脚：“家人们，攒攒票，隐身的大哥大姐们，准备好最后三秒！咱们偷一波，赢了你们随便提要求，输了小刚扛着！”
    话音刚刚落地，苏淮随手又砸出去10个梦幻，总共1314000星币。
    此时，距离pk结束只剩下30多秒的时间。
    土狗三号（飞屏）：“打你，我只上这么多。来，偷一个给我看看。”
    裴姝虞极其聪明的替苏淮展开画面推高姿态：“对，偷吧！偷赢了随便你怎么罚，我肯定认，照章全做！
    我家大哥给你机会了，就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份志气，小刚子，可千万别让我爸比失望啊！”
    小刚看着血条上整整150万的票差，拉拉着脸往那儿一瘫，不吭声了。
    正常情况下，全力以赴的打，他倒是能够打出150万以上的总票数，但是现在家里已经上了90万，缺口是150万，青山哥不在，拿头去偷？！
    而且对面还有那么猛的一个牲口，不到一分钟砸了260万，打赢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随着管理不断的踢人，小刚的公屏上冷了下来。
    发泄型玩家就是这样，顺风浪，逆风投，赢了怎么狂的都有，输了装死不吭声。
    就这么一场pk，直接把小刚的整个后半夜都干碎了。
    可以预想得到，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家里肯定没有活跃度了，大哥不会再来，小玩家缺乏大哥的带动，也没有上票的动力，这就是所谓的“冷房”。
    唉，后半夜恐怕只能窝在家里聊聊天了……
    小刚唉声叹气的想。
    倒计时缓缓走过最后三秒，果然，pk条一动没动。
    飞翔等人疯狂开始嘲讽，把小刚之前的嚣张全都还了回去。
    裴姝虞又问了一次：“爸比，怎么罚对面？”
    土狗三号：“脑门上写两个字‘猪狗’，左右脸颊写‘不如’，然后头顶挂一条弹幕：我被虞姬打服了。”
    “哈哈哈哈！”
    屏幕上一片一片的哈哈哈，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但这还没完。
    260万票的惩罚，哪有这么简单。
    土狗三号：“写好之后，出去给我随机连麦，一刻都不许停，平时播到几点就pk到几点，碰到每个主播都给我在开场时高喊三声：我被虞姬打服了！”
    “卧槽！”
    呼呼大睡兴奋打字：“土狗哥，还得是你啊，真tm会玩！”
    现在这年月，主要都是玩污的，但是一个丑了吧唧的男主播，谁要看你ghs？
    狗淮的惩罚明显更损，等于是把小刚踩在泥里又狠狠的碾上半宿，他大小也是个传奇级别的主播，真够伤面子的。
    主要也是苏淮讨厌他不知检点，嘴上没个把门的。
    在满屏沸沸扬扬的催促声中，小刚动了动嘴唇，忽然用手在脸上狂撸了两把，重新振奋起来。
    “行，就这些是吧？马上安排！”
    拿过记号笔，咔嚓咔嚓开始往脸上写字。
    写完之后，起身往后面倒退了两步，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我先给虞姬姐和土狗大爹喊两嗓子！”
    咔嚓往下一拜，90度深深鞠躬，放声大吼——
    “小刚弟弟被虞姬姐和土狗大爹打服啦！之前有多狂，现在有多慌，弟弟就是个屁，求大姐大爹高抬贵手，放小刚一马！”
    连吼三遍，回来也没坐下，舔着大脸堆着笑，跟苏淮搭茬。
    “土狗大爹，不知者不罪，给乖儿子一个机会，原谅儿子一次吧！”
    好家伙，你是真踏马的能扯下脸皮啊！
    裴姝虞当场就懵了。
    愣了一下，随后傻乎乎的问苏淮：“爸比，怎么办？”
    稚嫩啊……
    这有什么好心软的？
    不要脸没下限是他们的生存之道，跟他们共情你就输了。
    苏淮接触过不少类似的男主播，对他们既没有恶感，也没有赞赏，持中性态度。
    其中一部分在现实里仗义、顾家、踏踏实实做人做事，那就交个朋友；而大多数都是得志便张狂的人渣，那就离远一点。
    总体而言很容易画清楚那根线。
    但是，现在的苏淮不是在当运营，而是在做大哥，行事风格自然要有所变化。
    乖女儿，既然你不懂得怎么立威，那就让爸爸替你干碎小黄毛吧……
    苏淮摇摇头，敲字飞屏：“想认爹？你配吗？来，开第二局，只要你们的血条能追上虞虞的十分之一，咱们就两清。否则，就给我把惩罚做满一个星期。”
    一条飞屏之后，对着小刚勃然变色的大脸，苏淮又是第二条霸气磕打。
    土狗三号（飞屏）：“我的闺女，是你想调戏就能调戏的？”
    “666！”
    霎时间，整个公屏就被666给铺满了。
    裴姝虞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振臂高呼：“爸比威武霸气帅帅帅！感谢爸比的保护，家人们，咱们家的大哥牛不牛逼？！”
    公屏上自然全是情绪的发泄。
    飞翔最直接：“我大哥不愧是大站神豪，就是tmd霸气！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抱上来想认爹，你配吗？！”
    羽羊羊最肉麻：“感谢土狗哥对虞虞的守护！虞虞是信仰，而土狗哥是光！”
    真的，苏淮看得脑瓜子嗡嗡的。
    挺好一个小孩，怎么偏偏当舔狗当得那么投入呢？！
    扁鹊来了都得摇头……
    裴姝虞这边一片狂欢，可是小刚那边却受不了了。
    讲句心里话，再怎么没下限的人也受不了这种当面的侮辱，苏淮等于是把他们整个直播间的玩家都踩在了泥坑里。
    “土狗哥，你别太狂了！”
    小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大爹也不叫了。
    事实上，他确实没法再舔下去，否则家里剩下的这些大哥玩家全都得脱粉，然后再回踩他一脚。
    “我尊敬你，是因为你平台大哥的身份，我们这些主播就是吃百家饭的，就是为了玩家们提供娱乐，逗个焖子开心的！
    我能摆正自身位置，受什么委屈都可以，但不代表你有资格踩我的大哥大姐和直播间里的好兄弟！
    我……”
    叭叭叭叭的，废话贼多。
    他是挺聪明的，知道怎么化不利为有利，往自己脸上贴金找补，拉拢玩家。
    但是在苏淮眼中，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土狗三号（飞屏）：“打不打？不打就滚去做惩罚。”
    了青山（飞屏）：“打！”
    小兰姐姐（飞屏）：“打！”
    茫茫多的玩家随后跟上——打打打！
    事已至此，不打不行了。
    如果十分之一的比例都不敢打，今天所有人都过不去这关，所有人都会成为平台上的大笑话。
    哪怕打输了，也比认怂强。
    土狗三号（飞屏）：“那就闭麦，给你时间拉票，准备好了随时重开。”
    裴姝虞把麦一关，眼看着小刚在画面另一半上张牙舞爪，慷慨激昂，开始动员家里玩家的力量。
    公屏上乱成一团，对面的，自家的，看热闹的……
    根本看不过来。
    裴姝虞没有起身动员，反而坐下来打字，私下里问苏淮：“爸比，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啊？我怕你压力太大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
    除去苏淮想花钱之外，也是真心希望她好。
    平台上每一个大主播的崛起，都会影响到茫茫多主播的自身利益。
    大哥和玩家的总数量是有限的，平台推荐位是有限的，各种比赛的名次是有限的，甚至一个没什么卵用的直播间靓号都是有限的。
    4位数的直播间靓号，0001到9999，其中寓意好的四联号码总共就那么多，你有能力，争不争？
    “当主播，一定要争。”
    苏淮如是回复裴姝虞。
    “从今天开始，平台上的所有女主播都是你的竞争对手。男主播可以适当争取，但是合不来也要敢于让他闭嘴。你想站到最高处看看风景，和主播交朋友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正相反，你要踩着她们登天梯。”
    其实经商又何尝不是如此？
    能抢的抢，抢不来就偷，胜利者不受指责。
    但是，必须得把握住一个最基本的度——不能损害平台的利益。
    没有平台，哪有你我？
    没有国，哪有家？
    裴姝虞用力点头：“爸比，我懂了！我会早点调整好，绝不辜负你的支持！”
    正聊着的时候，事情好像闹大了。
    房间里一直不停的进人，全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主。
    而且虞虞的公会长芝士也给苏淮紧急发了个语音聊天申请，上来第一句居然是：“狗哥，咱们是不是把动静闹得太大了？”
    苏淮玩味笑着：“哦？怪我咯？”
    有点着急上火的芝士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急忙道歉并解释。
    “狗哥，别，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是这样的——
    小刚的公会长和我关系很好，是现实里的朋友。
    今天的连麦也是小刚从我哥们那里听说虞虞家里来了大哥，实力很强，所以临时起意想玩两把。
    您也懂的，男主播找女主播连麦，一般情况下都会上上强度。
    赢了给自家大哥发福利，也算是给女主播一个展示的机会。
    输了也不亏，吃吃自家的票，再吃点女主播大哥的医药费，比干熬着强。
    口嗨啊、欺负啊、骂人啊什么的，其实都是惯例了，不让女主播家里的玩家动气，怎么制造凝聚力？”
    虐粉固粉嘛，娱乐圈里玩烂了的东西，确实普遍存在于直播行业。
    在某种意义上，这东西也算是一种非固定剧本。
    在苏淮知道的绝大部分平台——注意措辞，是绝大部分平台——类似的情况都广泛存在。
    有些时候，玩家看着自己的女主播和男主播打pk，被骂得狗血淋头，惨不忍睹，各种惩罚污得不行，然后女主播哭得梨花带雨……
    心疼吧？
    大部分男人肯定心疼，这事儿根本不用犟。
    但是事实上，有很大的可能，下播之后的女主播和男主播关系不错，聊起pk都能心平气和的点评两句。
    哪怕两个人不认识，讲究点的男主播事后也会向女主播道歉，解释一下。
    毕竟男女主播是两条赛道，没啥直接竞争，倒不如互利互惠。
    这是老主播之间心知肚明的事儿，只有玩家真情实感，一边生者气，一边砸着钱，花了钱之后还觉得是自己保护了主播。
    其实啊，需要保护的主播确实有不少，但那些直播超过一年的老油条，私下里开的车比你们都好。
    保时捷公会听说过没有？
    女主播人均保时捷，用得着你心疼你共情？
    苏淮对这一套可太清楚了。
    芝士还在那儿继续自白：“狗哥，那边特意来找我解释了，小刚其实真没有什么过分的意图，甚至当时都是收着来的，要不然还能比这黄几倍。
    他们也没想到能把您惹怒成这样。
    其实要是正常打，再输两局也没什么，小刚敢出来嘚瑟，早都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
    正常pk输掉，打不崩他的。
    但是如果10:1再打输，那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小公会培养一个男主播不容易，他们会长马上就找到我了，想请您高抬贵手。
    我说我肯定做不了大哥的主，但是因为现实里就熟，而且这也是常情，所以我必须得帮他问问您的意见……
    狗哥，我解释的够清楚吧？
    我肯定没有指挥您怎么做事的意思，您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其实讲到最后，芝士明显怂了。
    因为那么大一段话，苏淮全程都没有插口，一直安静的听着，嗯嗯啊啊的应付都没有。
    这种态度，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压力。
    常情归常情，朋友归朋友，但终归是自身利益更重要，芝士越讲越是忐忑。
    “你说完了？”
    苏淮缓缓开口。
    芝士忙不迭点头，尽管隔着电话，土狗哥根本看不到。
    “嗯嗯，完了完了！”
    “到我了？”
    “啊，是是！狗哥，您请讲！”
    苏淮轻轻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朋友，又或者这事有多么寻常。
    既然他事先没有找你和裴姝虞商量，那这就不是剧本。
    最起码在我这里不是。
    我希望你能够搞清楚一个基础事实——
    小刚是自己送上门的，等于我正要开枪，枪口前面恰好飞来一只鸟。
    我扣下扳机，今晚大家喝汤，平台上的其它鸟儿自然会记住一个叫做虞姬的主播不能惹，一位叫做土狗的大哥没事就动枪。
    所以不管小刚的初衷是什么、后来的态度怎么样，之前他对虞虞口出狂言，卖力拉起来的仇恨，不容浪费。
    现在，谁都不能阻止我扣下扳机。
    如果有人想阻止我，你应该拎着铁锹站在我身旁，挖个坑，帮我把他埋进来。
    我这样解释，你能摆清楚自己的立场了吗？”
    芝士人都麻了，忙不迭的应道：“能能能！”
    心里则在暗暗叫苦——妈耶，这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大佬啊？！这种见鬼的压迫感，简直吓人！
    其实苏淮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的技巧，只是把芝士当成了自己曾经带过的女主播。
    对付那群女人，单单好说好商量是不行的，各种威逼利诱的技巧都得精通。
    如今，他只是出了一种强势的姿态，然后特意放慢了语速，加重关键点的重音，结果比预想中的效果更好。
    ——是因为账号里即将砸出去的那二十几万人民币。
    足够数量的钱，能让任何人好好听话。
    “狗哥，您放心吧！”
    芝士严肃表态：“我肯定知道自己是哪边的，感谢您都来不及呢，之前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小农思想，怕您不清楚情况得罪了人。
    现在我明白了，在咱们这个小平台上，您怕得罪谁呀？
    应该是所有人害怕得罪您才对嘛！”
    聪明，反应还是蛮快的。
    苏淮对于这种新上路不久的公会长不会有太高的要求，能沟通，能摆正位置，就ok。
    他不会飞，哥可以带他飞。
    “好了，回去吧，我特别好奇，小刚到底能打出多少票。”
    苏淮挂断电话，想把剩下的20万也充进去。
    但是，考虑到充值马上会续费白银牌子和高富帅图标，狗淮想了想，又放弃了马上充值的打算。
    看着屏幕右侧，小刚声嘶力竭的拉票举动，以及满公屏上大小玩家的各种疾呼和宣泄，狗淮如同反派大魔王般，勾起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真希望你们给点力，让我好好爽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