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个该死的医院还有多久？”林锐皱眉道。
    “还有三十多公里，他还能坚持么？”谢尔盖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问道。
    林锐一把将他的头按了回去，“开车的时候别说话，也别东张西望，车祸就是这样发生的。”
    “我觉得应该可以，但是估计坚持不了太久。在这种天气之下，他连续高烧，保持这么高的体温，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将岸低声道。“必须设法帮他降下体温来。”
    “打开空调。”林锐咬牙道。
    “早就被打坏了，子弹可能打坏了空调的压缩机。现在车里，热得就像铁皮烤箱一样。”朴东相咬着牙道。
    “急救箱呢，把里面的酒精拿出来。”林锐点头道，“用脱脂棉蘸了酒精涂在他身上，应该能够帮他降低一些体温。”
    “这招倒是不错，老大，哪儿学来的？”谢尔盖笑着道。
    “当一个中国军人，要学的东西很多。”林锐头也没抬，“不过这样还是治标不治本，我们必须快速赶到东面的边境难民营，不能再遇到任何意外了。”
    “明白老大。”谢尔盖点点头继续开车。
    “精算师，那两个孩子怎么样？”林锐低声问道。他问的是那两个从废墟里带出来的黑人孩子。
    “还好，只是饿坏了，我刚才给了他们点巧克力。”将岸低声道，“听这两个孩子说，是那个俄国特工救了他们。”
    “哦？”林锐皱眉道。
    “他们在战乱开始的时候，没来得及撤离，也许是家人已经死了，也许是根本就顾不上他们了。反正他们就被遗弃在了交战区。后来遇到了阿列克谢，他救了他们。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直到不久前，阿列克谢受伤了。而且战况也更加激烈了，他们都无法出去找食物。”将岸低声道。
    林锐沉默地点点头。“还好，他们和我们的运气都不错。再晚几天，如果阿列克谢在我们找到他之前死了，这两个孩子也活不了。我们把这两个孩子送到难民营，至少能够让他们活下去。”
    将岸点点头，两个人都看着远处那片如同焦土废墟般的城市，沉默不语。
    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他们虽然在中途又遇到了一小股部队。但是对方看到了他们头上的蓝盔，倒也没有选择动武，而是配合地让开了道路。这算是他们近来遇到唯一还算是讲道理的南苏丹武装了。另一个方面的原因，是因为这里距离边境已经很近了，在难民营那里，有维和部队的驻军。
    这些南苏丹武装避免和他们冲突，其实是怕引来更多的麻烦。要是在其他地方，他们也未必会这么幸运。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个难民营，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只是在露天里拉起了两层铁丝网，把整个地区都围了起来，难民们就在围栏里面生活。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帐篷，那些帐篷各种样式和颜色的都有，因为都是来自其他国家的援助物资。所有难民的脸色都是灰败的，衣着肮脏，眼神呆滞而绝望。
    “真该死，我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生活，像是被圈养的牲畜。”谢尔盖低声道。
    “面对战争，不是任何人都有反抗的能力。战争的真相，就是一帮人把另一帮人当做了牲畜。因为人之间的解决方式是协商和谈判，牲畜之间才用暴力方式解决一切。”林锐低声道。
    “那我们算什么？”将岸低声道。
    “我们就是做暴力生意的。”林锐打开车门从车辆里走出来。守在入口的维和部队少尉挡住他们，“嘿，伙计慢点走。我需要登记你们的番号和姓名。”
    林锐停住脚步，转过头对疯马道，“告诉他，我们的番号和身份。”
    疯马根本没说话，一把抓着那个维和部队少尉的脖子把他塞进了车里。“好好给我看着这里，这个人快死了。他需要急救，我们不会告诉你任何番号和姓名，但这个家伙如果死了。我会把你的脑袋塞进你的屁股里面。”
    “你最好相信他。”林锐耸耸肩膀道。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维和部队少尉的脸色难看地道。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知道。”将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把这两个孩子带进去，他们需要照顾。另外快点找医生，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你们是雇佣兵？”维和部队少尉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林锐点点头，将几卷钞票塞进了少尉胸前的口袋，拍了拍他道，“我们为钱打工，而现在你收了钱，所以现在你也是了。我们需要的医生呢？”
    “好吧，我带你们过去，不过最好别说你们是雇佣兵，医生们对雇佣兵可没好感。”维和少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雇佣兵都是些什么货色。这种局势之下，人人都想早点结束维和任务，早点离开，少尉可不愿意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所以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保持了沉默。
    “谢尔盖，朴东相，把车上的家伙抬进去。”林锐一边走，一边挥手道。看着这帮无法无天的武装人员进入急救区，那个少尉也是一阵无奈。
    ‘嘿，谁让你们进来的？”急救病区的一个医生大声道。
    “急诊，很抱歉我们不太习惯排队。”林锐点点头道，“但是这个人的情况非常严重。”
    医生看了看他们抬进来的阿列克谢，脸色明显变了一变，他皱眉道，“这是枪伤，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战场，医生。我们救了一个人，而且我们希望你也这么做。”将岸看着他道。“你是医生，而这里有一个可能会死的病患。”
    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下阿列克谢的心跳和呼吸，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好吧，我们尽量，不过我并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够活过来。万一他熬不过来的话……”
    “尽力而为吧。”林锐点点头，“我们就在外面，你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