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李治国说着就把工作证拍到了桌上。
    店老板一看就傻眼了，难怪你上次说要掀我油锅，感情是街道干部啊。
    “李哥儿，你稍等，我这还发了有面，这就给炸。”
    店老板连忙加热油锅，掀开案板上的白布，下面盖着一团发好的白面，取了一些出去，再次搓揉，然后给切了两刀下来。
    在用筷子往中间一压，一扯，放进油锅，这油条不就有了吗。
    李治国吃饱后，想着以后是真困难了，一根油条得二两白面票，油条就不是普通人能吃得上的。
    《人是铁饭是钢》里边，梁拉娣那师傅去开干部会，吃饭时发了一根油条，没舍得吃，给梁拉娣带回来，最后这根油条，让四个孩子分着吃了。
    转眼，他到了前门街道办，还没等开始算账，就被主任叫去办公室了。
    “主任，你找我啥事啊？”
    他这俩月上班都超时了，不能再多，不然就发现他能上全勤班，岂不是悲剧了。
    主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想着说：“不是要你增加上班天数，是关于你的面粉定量在哪里领的问题。
    定量是单项制，有岗位的在单位领，没工作的城市户凭户籍建立粮本，只能选其一。”
    李治国心想，还真是个问题，他有三个岗位啊，街道干部、农业部技术员、以及冶金部旗下轧钢厂的钳工，另外还是城市户。
    “主任，你说我在哪里领合适？”
    反正主任知道他的底细，可以听一听建议。
    “轧钢厂吧，你还不是正式干部，当工人的定量高一些。”
    主任虽然想现在就把人薅过来，但也要为手下的人着想。
    “那我听主任的。”
    李治国其实无所谓，他不缺白面，但也要做做样子。
    别的也没啥事，他回了办公室核算定量，主要是统计一个总数出来，好与粮油总公司对接，让那边备货。
    再往后变动就不会太大了，他也就忙这一阵子。
    这会到中午就收工，在丝绸店吃了午饭，下午去了轧钢厂。
    之前答应了梁医生的事，不能再拖了。
    “笃笃！”
    “李治国，快请进，是不是有什么事？”
    杨厂长正在看报表，下月实行白面票，影响最大的是大型企业，像轧钢厂这么多工人，都要吃白面。
    而最小的票面是四斤，这怎么流通？
    所以工厂里面要印刷自用粮票，让工人用白面票换成工厂粮票，在食堂里使用才行。
    “是有个事，我这边有一个新发明，需要用到一个长期的焊工。
    我们厂里恰好就缺这个工种，钳工虽然也能焊，但太大材小用了，也耽误生活。”
    李治国顿了下又说：“所以啊，我想找一个有焊工基础的学徒工，这样既不耗费工钱，也不耽误生产，您看怎么样。”
    杨厂长琢磨了一下，就说：“你那发明能比得上之前的高档剃须刀吗？是不是也能创外汇？”
    “那肯定的，这次的发明比之前都要好，不然我能要一个长期的助理学徒工吗，就是我这个思路啊，还不够明确，需要反复试错。”
    李治国其实啥都没想到，但他这灵感来了就如尿崩，回头有空几分钟琢磨就完事了。
    “李治国，你提的要求没问题。这样，我让分厂给你找一个焊工调过来。”
    杨厂长当即拍板，相比起李治国搞出来的发明所带来的影响，一个岗位根本不算啥，肉都烂在锅里。
    “杨厂长，这个焊工从外边招吧。
    要是调一个过来，我要是用得不顺手，这还麻烦了。
    直接从外边招，我根据个人情况，看着资料选一个就行。
    要是用得不顺手，就辞退了，再换。”
    李治国要的是把梁拉娣给招进厂里啊，必须得找个扯淡的理由。
    “这样啊！”
    杨厂长陡然间明白了，你这不就是想让厂里送出一个岗位吗。
    “李治国，你再跟我透个底，这次的发明是个啥？”
    “呃，是比较大型一点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年前就能出来，中途我会在搞点小发明，这不耽误。”
    他能说出个啥，这不还没灵感吗，也没个手机查资料啥的。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杨厂长心想，只要有小发明，这就不亏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焊工岗位，小问题。
    “厂长，那今天能发出招工消息吗？就招明天一天就行了。”
    李治国也担心报名的太多，不好收场。
    杨厂长当即就说：“就一个岗位，大招工就没必要了。
    我看就让车间主任，在各个车间通知一下，看谁家有没有亲戚朋友要报名。
    你这边还要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
    “简单！二十五岁以下，有焊工基础，男女不限，户籍不限，只招学徒工，就这些了。
    最后用谁，我根据填报的资料来选。
    杨厂长，这你可就帮我大忙了，对了，我的面粉票在厂里领，跟我媳妇一起，拿双份。”
    李治国算了一下，即便主粮全限购，按轧钢厂钳工的标准，每月是三十六斤定量，他拿双份就是七十二斤。
    再加上小关响也有点定量，每月八十斤没跑了，每天就有两斤七两的定量，家里五口人，三大两小，明面上怎么都够吃的。
    要是不够，这不还有聋老太太的粮票用不完吗，当初他就提过一嘴。
    这会，杨厂长点头说：“没问题，半个小时后，我让车间主任来开会，把这事交代下去。”
    “那谢谢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李治国跟着出了厂子，就去了工人医院，这是轧钢厂定点的医院，不能瞎跑。
    “笃笃！”
    “梁医生，忙着呢。”
    他找到办公室，敲响了房门。
    “李治国，你那边有消息了？”
    梁医生已经等了一阵了，当初说好的七天啊，不过这种事挺麻烦的，她也没催。
    因为即便她原本想把侄女安排到郊区小厂子也没那么容易，要看岗位有没有空缺。
    “幸不辱命，我刚从厂长那边过来。
    这会应该已经把招工消息交代下去了，厂门口估计都在贴告示。
    对了，梁拉娣那边明天来得及报名吧，我让厂长只留了一天时间，免得报名的人太多，场面上不好看。”
    他突然想起了这茬，现在交通可不便利，通讯基本靠吼。
    “她在的，上次来了就没回去，这会在一个裁缝店打零工，住在我家里。”
    梁医生听了上次李治国说的特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当人啊，但这是给侄女找工作，就另当别论了。
    “那好，明儿周二，正好梁医生你休假。等错过了上班那个点，你就带梁拉娣到轧钢厂报名。
    在门卫那儿直接提我的名字，你就说是帮我媳妇接生的，我跟门卫大爷挺熟。”
    李治国这话一出，梁医生又愣住了，你跟厂长挺熟也就算了，怎么跟门卫也熟？
    “李治国，谢谢你了，我明儿一早就带拉娣去报名。”
    “好，后天我抽空到厂里，把她的岗位定下来。
    那啥，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回去收衣服，先走了。”
    他这真挺忙啊，忙一天了，还不得回去歇着啊。
    ……
    医院里，梁医生见没啥事，今天也没产妇，就打了个招呼提前走了。
    到了裁缝店见侄女在踩缝纫机。
    “拉娣！”
    “二姑，你怎么来了。”
    梁拉娣一脸惊讶，这个点不对啊，在等会回到家就能见面了。
    “你先出来。”
    等人出来后，梁医生就说：“李治国那边有消息了，轧钢厂招焊工学徒，今天就在厂门口贴告示，明天报名，只招一天，机会别错过了。”
    “二姑，这太好了。”
    梁拉娣一脸惊喜，可马上又担心起来，“二姑，我这条件能选上吗？”
    “应该没问题，李治国说得信誓旦旦的。”
    梁医生还是放心的，尤其是听李治国的口气，不似作假。
    “二姑，轧钢厂在哪里，我想到到厂门口看看出告示没，上面怎么写的？”
    梁拉娣太激动了，不去看看，怕一晚上都睡不着。
    “行吧，我带你过去。”
    梁医生有自行车的，当即带着侄女到了轧钢厂门口，也是巧了，正好见到门卫大爷在张贴告示。
    “二姑，真有呢。这上面写的，轧钢厂招一个焊工学徒，二十五岁以下，有焊工基础，不限城市、农村出生。”“哎，你们是干啥的？”
    门卫大爷觉得有点问题，他才刚张贴告示，怎么就有人凑上来看了？
    “大爷，我们来看招工消息的。”
    梁医生想到李治国的交代就说：“我是工人医院的产科医生，前阵子刚给李治国媳妇接生的。”
    “哟，你说李治国啊，我们挺熟的。
    是旁边这小姑娘要来报名吧，那明儿八点半来，我给送到里边大楼去。”
    门卫大爷态度立马就变了，就下午那会，李治国才给他塞了半包烟。
    “谢谢大爷了。”
    梁医生心想，这真没骗人，她忍不住问：“大爷，李治国在厂里是做啥的？”
    “他啊，待岗，没做啥。”
    大爷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那小子缺德，但跟他关系好啊。
    “他真待岗啊！”
    梁医生麻了，旁边梁拉娣也麻了，一个待岗的，能有这么大能量？
    “真的，快休息一年了。”
    门卫大爷心想，时间过得真快，铁打的门卫，流水的工人。
    ……
    “哟，你今儿这回来晚了啊。”
    阎埠贵正在前院里擦拭鱼竿，平时不用，就得好好保养，这杆子可是立过功的。
    “甭提了，在北新桥那边下象棋，输了，拦着不让走。
    三大爷你和二大爷谁的棋艺好点，改天帮我报仇啊。”
    李治国大吐苦水，决定请外援。
    阎埠贵忙说：“那肯定是我啊，你二大爷就是臭棋篓子，每回我都让着他。”
    “那好，找个时间，你骑着自行车载我过去，帮我下棋。”
    李治国也不知道阎埠贵的水平，但精于算计的肯定差不了，不像是他这样的老实人，一般棋艺都不咋地。
    “这好，只要下了课，我随时有时间。”
    阎埠贵想着，帮坏小子找回面子，没准能得点好处呢。
    “就这么说定了啊。”
    他说完就要走，没想却被拦下了。
    “李治国，听说轧钢厂要招一个焊工学徒，贾东旭已经决定明天去报名了。
    没准啊，他又能回厂里上班了，这会人正在老易家里突击培训呢。”
    阎埠贵提了一嘴，他也捉摸不透坏小子对贾东旭的态度，但他知乎一声，没毛病。
    “什么，我东旭兄弟要报名？”
    李治国其实不惊讶，因为这也是给东旭兄弟的考验啊，不然招工条件，又何必卡到二十五岁，直接十八岁就完事了。
    上次让养鸡，他真没想到东旭兄弟居然给养得挺好，也没把鸡给烤了。
    “三大爷，这不跟你聊了，我去看看。”
    他跟着就去了中院，打易中海家门前过，正好看到东旭在里边，正在虚心受教。
    “李治国，你回来了。”
    贾东旭眼神一亮，没准能帮上忙的。
    “啥事，我还没吃饭啊。”
    李治国想走，在晚就过了饭点，一个人不好出去下馆子。
    贾东旭从屋里跑出来说：“轧钢厂要招一个焊工学徒，我肯定能选上，又是正式工人了，到时候我家就是双职工。”
    “好事啊！那你好好跟一大爷学，祝你成功选上。”
    李治国溜了，忽然觉得好像不该给东旭兄弟一点希望，但也是为了激起别人的斗志，多学技术，这是做好人好事。
    “女婿，回来了啊！都等着你吃饭呢。”
    秦母迎了上来，帮着提自行车。
    “姐夫！”
    小京茹也跑了出来。
    屋里秦淮茹抱着孩子，等着晚归的丈夫。
    “不是，你们等我干嘛，到点了就吃饭。
    我最近挺忙，说不准晚饭就在外面吃了。”
    李治国赶紧洗手进了屋，抱了抱小关响，这就开饭了。
    “妈，下次真别等我，你们早点吃，不能饿着。”
    “就等一会，饿不着。”
    秦母乐呵呵的，瞧瞧，还是女婿会疼人。
    不过，她马上想起一个事，“女婿，我听说下月就要用面粉票了，妈和京茹是农户，这能有票吗？”
    “妈，你和京茹没票的，只有上班有岗位的，还有城市户才有面票。
    妈，这事你别担心，我和淮茹是双职工，加上小关响的定量，够一家人吃了。
    再说咱家这还攒了二百多斤白面，百来斤大米。
    另外前门街道那边，我有补贴，反正啊，家里不会缺粮，就是后边要搭着买点棒子面等粗粮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你不吃棒子面，也得买。
    “粗粮好，搭着吃，家里也不能顿顿细粮，说出去别人都不敢信。”
    秦母放心了，在女婿家是细粮搭粗粮，放在以前在村里就是粗粮搭细粮，现在可是神仙日子了。
    闲聊中，就把晚饭吃了，李治国小喝了半杯，等把媳妇送回里屋继续坐月子，这不能吹风啊。
    他就到屋外去抽一支烟，等会洗漱了好休息，今儿累了一天，也不遛弯了。
    “大茂，忙着呢。”
    “不忙，就两个人的碗筷，顺手的事。”
    许大茂见人出来，这碗洗不下去了，干脆主动出击，过去聊会。
    “李治国，出白面票了，明天就到街道登记呢。”
    “早晨就听说了，大茂，你家也是天天细粮的，这苦日子要来了。”
    李治国随口调侃，真说起来，院里就他和许大茂家日子最好过。
    他能啃老，许大茂和唐春燕也能啃老，这不就混成上层住户了吗。
    “苦啥啊，不都这么过的吗。”
    许大茂没在意，他见左右没人，忽的低声说：“李治国，我听说，你跟医院里的医生关系挺好的啊。”
    “你打哪儿听到的，还行吧。”
    李治国一愣，大茂兄弟这是话里有话？
    “就给秦姐接生的那个梁医生，可是工人医院医术最好的，我想让春燕去检查一下。”
    许大茂没把把话说完，但别人肯定能懂。
    “不是，你怀疑春燕不能生？”
    李治国麻了，你特么怎么不怀疑你自个儿？
    “哎，你小声点，别让春燕听到了。
    我想让春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检查一下，你有办法吗？
    算兄弟我求你了，你都有儿子了，兄弟我可是送了六十个鸡蛋啊。”
    许大茂自己搞不定梁医生，搭不上关系的。
    “行！白面票到手后给我十斤，你在往我家送十块钱，这事我帮你办了。
    你到时候扯个借口，我把春燕带梁医生那里去，不是我吹啊，梁医生就跟我亲姐一样，关系好着呢。”
    李治国想着，或许让大茂早点意识到问题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好，明儿我就送钱。”
    许大茂虽然肉疼，但相比起要儿子的问题，就不算什么了。
    关键这事除了李治国，别人办不了！
    “早啊，东旭！”
    一大早，许大茂推着自行车，也学着李治国那般跟兄弟们打招呼，有面儿。
    “许大茂，你甭得意，哥们这就能回厂里上班了，当焊工。”
    贾东旭今早晨又支棱起来了，让老娘给做的早饭，碗不收拾了，衣服也不洗了。
    想想还是当工人好，在家里有地位。
    许大茂问了句，“这事李治国知道吗？”
    “知道啊，昨儿我就跟他说了，他还祝福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