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这是你和姐姐的天下……’
    这时，总经理路振宇急匆匆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堆文件，显然是有工作要汇报。
    但远远的见到这温馨的一幕，他还是放慢了脚步，而后含笑地站在一旁，不忍心打扰。
    伍陆军其实也见到路振宇，将伍道放了下来让他喊了一声叔叔后，便将儿子递给了樊丽，跟着路振宇往办公楼走去。
    路振宇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了一个过去，“董事长，这是我们最新的备货情况。
    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提前做好了准备，确保生产不会受到影响。”
    伍陆军打开文件夹看了看，不由得奇了，“幻想他们没有来协商退款？”
    “都是补程序，民生银行那边说，其实预审已经过了。”
    “太机械了嘛，营业执照正副本、组织机构代码证这些他们又不是没有！每次都得要我们重新提供！”
    说到这里，他瞟了伍陆军一眼，心里埋怨着这货做事不留余地的性格。
    “董事长，那幻想集团要求提前交付的要求？”
    被那群动不动就闹事的大学生，伍陆军也觉得烦心的很，干脆上自动化装配线算了。
    好吧，这主子确实干得出这种事来。
    毕竟是高端游戏显卡，这个受众其实非常小众，普通人也不会花将近3000元来买一张显卡。
    路振宇闻言却摇了摇头，“董事长，我打听过，这次所有供应商都被幻想集团这么要求过，甚至旌宇都被幻想给逼着去借同德的产能。
    “该付就付呗，只是质量一定要把控好，该省，省！该花，花！”
    真没有中专生听话好用的。
    看了两眼，他顿时头都大了，“不是说进度款是4.9亿吗？怎么变5.3亿了？多出来的4000万是啥？”
    这就完全说不通的。
    伍陆军不认为商道教父智柳是败家子，所以……
    在路振宇看来，幻想集团不找他们协商退款，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不是岁数到了突然清心寡欲了起来，而是突然之间就觉得这种钱色交易没意思的，纯属浪费精力。
    如果他们嫌慢，那就让他们直接来厂门口拉货啊，我们还节约一笔运费呢。”
    毕竟不是每家供应商都敢像兴天下集团这样，有底气把行业霸主给得罪的死死的。
    以前这活都是办公室主任樊丽的事情，现在樊丽成了家庭主妇后，这位置就尴尬了起来。
    但他觉得，这纯属是那群白眼狼大学生不知好歹。
    直到回到办公室，他都没想通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觉得已经把幻想给坑得不行了，再要求别人来支付一笔加急费，时不时太……
    其实也很简单，反正钱已经对应的去购买原材料了，生产也在开展了，总不至于让他亏这一笔吧？
    毕竟，作为一个民营企业，能用在建工程这种没有权属证明的资产拿到银行的中长期工程项目贷款，兴天下集团应该算是普天之下第一个。
    他满以为幻想集团会死皮赖脸的来找路振宇协商退款的，甚至会打上门来。
    伍陆军一边看着第三个文件夹，一边嘴里闲扯着，“所以贵是有贵的道理的，华西厚朴的报价通常都要比其他建筑公司高5%的。不过我也觉得值这个价，确实现场管理的井然有序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妖从何来？
    他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路振宇，“加大对幻想集团的情报收集，我要他们所有的供应链上的信息。”
    现在辛苦点就辛苦点，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他是不敢乱来的，只能等孩子大一点，樊丽能回来帮他。
    是他自己的锅，怨不得其他人。
    很显然，八面是敌的幻想，这次必将陷入苦战，这批电脑卖得出去三成都算幻想集团牛逼。
    面对这么多的库存，就算幻想集团是行业霸主，是国有企业，也禁不起这样的亏损。
    路振宇闻言也是无奈的笑笑，确实想不明白，但伍陆军说的也没错，钱都已经收了，他们要做的只是按时生产完成交付。
    为了不接智柳的电话，他直接把智柳等人都设成了黑名单。
    伍陆军摇了摇头，也不敢多想什么，产权性质如此，能拿到贷款就算不错了。
    路振宇对此也是摸不着头脑的，一脸茫然的说道，“到目前为止，幻想集团还没任何人和我们有任何的联系。
    这太反常了。
    但其他的配件不同啊，cpu也许困难，但是内存、硬盘、显示器特别是外设部分，签一个长协价来换取修改合同退款，是有商业逻辑的。
    看着文件审批单里一堆用印的资料，伍陆军也是一阵头疼的。
    4000万，基本也就只够兴天下集团一个月的公司经营费用。
    又思忖了半响，他摇了摇头，“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反正我们又不吃亏。”
    每次贷款都是走的民生银行，结果每次银行收资料还是需要准备全套的。
    智柳坑了兴天下集团这么多年，让伍陆军证道之路陨落，这货心里是恨不得每年去缅怀智老先生的音容相貌的。 所以逮住能拿捏幻想集团的机会，伍陆军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伍陆军闻言顿时眉头紧锁了起来，将文件夹合在一起，背着手慢慢的往办公楼方向走着。
    将外套挂进衣柜，伍陆军摸出一盒烟来，掏出一根点燃后，示意路振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管你多读了几年，现在干得就是组装电脑的活，真把自己当大学生了？
    在这两年的就业寒潮里，要不是他开放岗位招聘大学生，说不定里面还有不少人会失业的。
    但是华西厚朴那边超支了4000万，现在安全垫也就只剩4000万。这后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我们可就麻烦了。”
    所以兴天下集团有充足的不退款的商业理由，材料款都出去了，总不可能砸自己手上吧。
    换个思路，其实电脑的配件很多就像是汽车的总成一般，都是标准化的配件，机械臂什么的，其实调教的好，是可以代替人工的。
    伍陆军闻言拍了拍额头，想起了。
    董事长，更奇怪的是，他们反而还在邮件确认着提货时间，询问着我们是否能够提前交付。”
    嘴里一边抱怨着，伍陆军手里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张张仔细点着。
    改开以来，无数的知名企业家都吃过用印的亏，一个个都成了商学院的经典反面教材。
    “那让他们加价5%？”
    他甚至都做好了应对方案。
    而且，坦率地说，要是没民生银行这笔贷款，他最后也不敢做杨诩那笔生意。
    机器又不用吃饭喝水拉屎撒尿摸鱼的，而且还是24小时运转，这不比那群心比天高命如纸薄的大学生强多了？
    想到这里，虽然看着眼前的数字很是肉疼，他还是拿起签字笔开始在付款申请单上签着姓名，
    如果幻想集团来闹事，甚至，智柳抬出鹏城官面上的人物来给兴天下集团施加压力，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供应链上所有人都闹不明白了幻想集团这次要干嘛。”
    路振宇赶紧回答着，“董事长，您前几天不是要求要增加洁净车间吗？还有那个智能化车间……”
    路振宇闻言也是醉了。
    一年多以前，他可要比现在放荡多了，什么秘书啊，办公室正副主任之类的，全是他的女人。
    既然汽车都能以直接到线生产的模式，用智能自动化消除了搬运和库存的浪费，为什么部件更简单的电脑不行？
    几个亿的事情，可以直接把兴天下集团给亏死。
    别不是智老妖怪在针对他吧！
    这话让伍陆军重新皱起了眉头，奇怪的看了路振宇一眼，“他们加钱了吗？”
    “这是……民生银行的手续？”
    只是离婚再婚后，儿子出来了，他才开始收的心。
    这要是哪里需要用点钱，都不用多，几百万，都可以让公司工资都发不下去。
    这话把路振宇给噎的不行。
    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到一边，伍陆军拿过路振宇递过来的第二个文件夹。
    中午带着儿子逛厂区，在和儿子看挖挖机和打桩机的时候，他也在仔细观察着施工的情况。
    路振宇小心翼翼的问话，让伍陆军笑了起来，“老路，还是要有契约精神嘛！
    赶着去投胎？
    伍陆军嘶了一声，一不小心拔下两根胡子来，倒把他自己给疼的不行。
    他也知道其实他的公司经常被吐槽成什么汗血工厂。
    他们自己内部的监理比我们请的监理还严格，动不动就要求整改返工的。”
    路振宇也知道，面前这主子就是嘴里抱怨抱怨，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路振宇闻言也点着头，不过还是提醒了伍陆军一句，“董事长，就是钱上面还是紧的很，上次我们算的资金安全垫只剩8000万。
    这要是把利润给留下来，哪怕是一半，自己心里也不会如此发慌。
    只能说，一分价一分货，一个民营企业能常年拿到金鲁班奖，这质量确实是过硬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不退幻想集团的预付款是他的态度，但是幻想集团不来要……
    这不是他拍脑袋的决定，而是前段时间从博世汽车观摩到博世智能生产系统后，突发奇想来的灵感。
    伍陆军此时嘴角也露出了笑容，“那是！毕竟我们是三折抵押，整个在建工程11个亿的盘子，只给3.3亿的贷款，对银行来说哪里有风险？”
    这和变相加价有啥区别的？
    不过他也清楚，这个主子就是这个操蛋德性，睚眦必报的。
    他是鹏城的企业，要是鹏城地方上这么对他，那鹏城以后也就不要谈什么营商环境了。
    确实没加。
    但是此刻幻想集团竟然不来求他，一点压力都没给到他，甚至还在要求提前交付，这就让人狐疑了起来。
    而现在幻想集团不仅不退款，反而要求供应商拼尽全力的提前交付，像是赶时间一般……
    这事伍陆军自己都不好意思甩锅的。
    所以，凡是涉及用印的，伍陆军都是小心又小心的逐张察看着。
    说到这里，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的。
    国有企业可以最高拿到六折，最低也能拿到四折，甚至大多数央企都不需要什么完工度指标，立项获批后就可以拿到开发贷之类的贷款。
    合同约定说什么时候交货，我们就什么时候交货的。
    幻想集团打过来的预付款7.2亿是全款，简单的说就是包含了5.8亿原材料成本和1.4亿兴天下利润的，而伍陆军为了一分钱不退回去，直接把所有的预付款。
    毕竟，按照现在的局势，这批显卡幻想提回去只会形成库存。
    路振宇点着头拿回了文件夹，也是笑着，“说真的，华西厚朴的施工质量真是没话说的。
    钱，他是肯定不会退的。
    虽然他也理解伍陆军想要出口恶气的想法，但这么做，确实降低了公司的安全边际，让他这个总经理很是为难。